郭善觉得瞬间震怒无比,他看出来那个所谓的‘杨公子’来了后,永嘉公主一下子又把他给撇开了。
没把他赶出去,但显然没想搭理他。
瞬间郭善又羞又怒,这什么人呐这是?一封请柬把自己叫来,什么话也不说就让自己等了一天,末了一句话没跟自己说上就又把自己撇开。你就算是公主也没你这么任性的吧?瞧这性子牛的,都快超过长孙皇后了。
这时,就看见外面响起急促轻快的脚步身。灯下一个狐裘少年顾盼雄飞的从外面走进来,他手持一口宝剑,在灯下显得更加风度翩翩。瞬间吸引住了公主府里的一帮侍女...然而他的目光却没再那帮侍女的流连中有半分停留,而是喜滋滋的直视向了上首处坐着的,略躬身道:“六姨。”
这少年,声音清脆,颇为好听。
那边永嘉公主喜的起身,道:“我的好外甥,你怎么来了?”
那少年道:“外甥得了爹爹的准后,就马不停蹄的赶了来。外甥,外甥很想见到六姨。”
永嘉公主落泪道:“来的好,来的好,姨也怕见不着你啊。”
郭善:“... ...”
这俩人是什么关系?真是姨妈跟外甥的关系?我了个去,你俩这眼神儿都不对啊...而且,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还没等郭善不满呢,那少年就盯向了郭善,目中充满敌意和不满道:“你是谁?”
郭善正要开口,永嘉公主就说:“他是个协律郎,豫儿不要误会。”
少年听言,神色稍微缓和,转怒为喜:“六姨,您瞧外甥给您从州县带什么礼物来了。”
“什么礼物?”永嘉公主面露期待之色。
少年拍掌,外边就有管家招呼俩昆仑奴抬着一个立柜进来。看那姿势,似乎十分沉重。
那俩昆仑奴吃力将立柜放下后,少年喜不自胜上去打开了立柜。不光永嘉期待的望向立柜里的宝贝,就是郭善也同样抬头看了过去。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那永嘉公主更是喜道:“如此这般大的美玉?”
只见那亮晶晶的,黑乎乎的一个雕塑。
那雕塑通体发黑,雕的是一个菩萨像。
在这个时期,礼佛的人不少。寺庙盛行是真的,供佛礼佛的人也不少。菩萨像自然有人雕塑,但能雕的这般大这般精致的就很少了。
说它精致,是因为它雕出了衣袂飘然的感觉。不光如此,神态、举止都活灵活现,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外甥晓得六姨您喜欢黑金刚,此次在州县上发现有极多的黑金刚。因此,外甥便命人将黑金刚刻成菩萨神像,送至六姨您此处。希望六姨您得神庇佑...”这少年一番解释,郭善终于搞懂了。
原来,他这是去挖煤去了啊?
“亏你有这般孝敬的心思,没白让我疼你。好,很好。吃饭了么?我带你去吃饭。”永嘉公主说一不二,下了胡床就往旁走。杨豫之一喜,立刻跟了上去。
郭善傻眼儿了,这是怎么回事?合着把我给留在这里了?
那边俩昆仑奴和那尊黑菩萨像通体一色,遥相辉映站着。俩昆仑奴得了令,抱着菩萨雕像出去了。
“梨园令,今儿杨公子来了,公主是不会见你的了。你回去吧。”旁边管家发话了。
郭善脸一沉,眯了眯眼点了点头。紧接着转身拂袖离开...
出了公主府,郭善气的不行。也不要公主府的马车送了,自己步行往家赶。路上斜刺里碰上朋来阁的马车,正是回家的许倩乘马车过来。
虽说这路况不太适合马车跑,但大晚上大雪夜的走路也不太好。
还是许倩的丫鬟先发现的郭善,转身冲着许倩通报了。许倩才让车夫停下,拉开帘子仔细一看。那雪夜里走的落魄的,不就是郭善吗?
说落魄,那是因为郭善走路连灯笼也没有。大雪天的,还阿嚏阿嚏的打喷嚏。想他郭善好歹有万贯家资,就算身边不跟个长随下人什么的,也不至于大晚上的在街道上摸黑瞎荡吧?
“协律郎?”她如此唤。
郭善就任协律郎由来已久,称呼他为郭协律郎原本也没错。而郭善一听有人喊‘协律郎’时,他就知道,如果不是张文收在左近,那么呼唤者绝对唤的就是自己了。
抬头一看,见是许倩。郭善倒也不太惊讶,不过也觉得有些偶然了。道:“许娘子这是回府上?”
许倩道:“奴正要回府,却没意料会碰上协律郎。协律郎,这也是要回府?”
郭善点头,许倩道:“雪花这般大,夜行恐怕有危险,不如让奴的车送协律郎回府吧?”
郭善摆手拒绝了她的好意,这里离来庭坊也已经很近了。
许倩也不多劝,便让下人借给郭善一个灯笼用了。
打道回府,许倩没问郭善为啥在街上逛荡,郭善更没脸皮说。
对于他而言,今儿是过得最郁闷也最丢人的一天。巴巴的赶到公主府听候召见,最后却灰溜溜的走出来。临了临了,永嘉居然连正话也没跟自己说上过一句。
郭善很生气,觉得很没面子。直到如今他也不知道永嘉公主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但是由此一天的经历,郭善有理由相信永嘉公主不重视自己,更不尊重自己,找自己也绝对没有好事儿。
如果说高阳公主刁蛮可恶的话,那这永嘉公主就更加可恶了。她太目中无人了,目中无人的跟白痴一样....好吧,郭善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梨园令的确不足以让对方重视。
... ...
雪依然在下,直到第二天寅时才停下。
郭善起床时,外面的世界也已经被厚雪给‘冻’住了。
庭院里几个下人正扫雪,将扫作一堆的厚雪拉到车上推出了府去。
孙菲姗吃着胡饼捏着剑在廊下晃悠,她是府上最闲最不受欢迎,确实过的最舒适的人。因为她不用干活,每天却可以吃了睡,可以练剑骑马。碍于郭善一直没让人把她赶出去,小悠也只能对她无视而不能让下人短她的衣食。
卯时,郭善整理衣装出了府,悠闲的在梨园逛荡了一圈后慢调斯文的回到了府上。
他心情还是很不错的,盖因为杨师道这个太常寺卿还是蛮不错的。不是他待自己不错,而是他对待胥吏并不挑三拣四,也没有那种独断的癖好。
任何下属都不可能喜欢伺候一个喜欢独断的上司。
杨师道就不是个喜欢独断揽权的人,相反,他放权放的很大,几乎不插手太常寺下辖的各官署的事儿。郭善怕的就是那种喜欢瞎指挥的领导,他怕的就是不自由。
也或许是杨师道并不看重太常寺的权力,或许在他眼里,礼和乐中更重‘礼’类部门的权力。如梨园这样,专门已唱歌跳舞服务为目的的部门,实在不值得让他感兴趣。
总之,在梨园过的很快活很轻松。不过回府后,郭善就过得相当恼火了。
永嘉公主终于在一夜之后派了府上的管家过来,说是商量要跟郭善合作。
意思就是,她看上洁牙行了,想花五万贯买下洁牙行。
“我道她昨天给我递请柬到底找我干嘛呢,原来是看上了我的洁牙行了。我呸,五万贯想买我的洁牙行?她不嫌她的吃相难看了些。”郭善当然不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