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子里,一个是穿着吐谷浑士兵装却没揭开罗幂的徐云兹。另一个是带着罗幂的同样穿着吐谷浑士兵服的隋人府人...在二敌一的情况下,郭善毫无胜算。当然,相信徐老头一个人就可以把郭善给摆平。
“如果是别人,我或许会反抗。可既然要杀我的是你,那我认命了。徐老头,我不怪你。”郭善说完闭上了眼,一副英雄迟暮的感觉。
徐云兹眯了眯眼,忍不住好笑道:“你不是不想反抗,是你反抗不了。”
郭善的脸一下又绿了,我靠,要不要这么直接?
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郭善冷笑道:“徐老头,咱们关系好,这没错。但是事到如今,让我将我同胞们冒生命危险搞好的东西交给你,我郭善做不到。如果你要对我动手,那就尽管放马过来,我郭善虽然打不过你但我会反抗的。”
这句话得说的多悲催啊?因为一个强大的弱者在跟更强大的强者非得决一胜负时,强大的弱者肯定说‘想要杀死我,你也要付出代价’。但郭善不能,因为郭善晓得他没本事让人家付出代价,恐怕跟人家对欧起来人家一耳刮子呼过来自己就得晕过去。他没法儿让人付出代价,只能说自己会反抗...这已经不是弱者了,这证明了郭善是只弱鸡。
“大将军,跟这小子废话什么?直接抓了他得了。”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人开口了,郭善确是一惊,然后狐疑的看了看那人的胸脯旋即道:“女的?”
那人脸色大变,因为带着罗幂郭善看不到她表情,但是长枪一扫已经代表了她的震怒了。
徐老头苦笑,拦住了那人,然后跟郭善说:“你瞧见了吧?现在这种情况是不可能放你走的,把信交出来吧,我放你走。”
郭善说:“信我不会给你们,倘若给了你们那我就算不被吐谷浑的士兵抓住回去皇上也饶不了我。千千万万的大唐子民也饶不了我。”
“不给,由得你么?”那女子又问。
郭善怒了,这娘们儿哪儿那么多废话啊?真把我当弱鸡看了?
想要是吧?好。
郭善干脆一撩下摆,不着寸缕的下半身毫不犹豫的展露了出来。徐老头看着郭善的下身双眼一亮,老怀欣慰。那女子看见郭善的下半身脸色恐怕是变了,愤怒的尖叫一声转过头去。
郭善没想到杀伤力如此厉害,竟然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虽然是个女兵。
但撩裤子不是郭善的最终目的,就见郭善把夹在屁股上的信给取了下来。
那边女子恐怕是猜测郭善把下摆放下了,试探回过头。就看见郭善拿着信笺。
女子被郭善恶心到了,好家伙,果然如徐老将军所说,这小子真把信藏在了那个地方啊。
“想要信?没门儿。”郭善说完话,一把把信封往嘴里塞。
别说那女子脸色变了,就是徐老头也脸色变了。他们打死也想不到,郭善毁灭信笺的方法是这种方式。
按理说,毁灭物品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烧,但是显然郭善如果打火的话人家徐老头和那姑娘是不允许的。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把密信吃进嘴里...但那是正常情况下,密信才能吃进嘴里。可现在的情况呢?完全属于不正常的情况下。
夹在臀上的信,你说吃就能吃。就算你的信洗白白了好几天,你也不能保证那没有异味儿啊?可是现在...
郭善没有吐,那边女子却是先吐了。她第一次看见一个做起事儿来这么拼的探子...
“服了么?”吃下去后,郭善脸色不变的笑问徐老头和那边的女子。
徐老头:“... ...”
无名女子:“... ...”
郭善还是脸色不变道:“现在我手里什么都没有了,那你们总该放我走了吧?”
徐老头干咳了一声,他也没想到才一年多不见郭善的脸皮等方面竟然能达到如斯厚的地步。以前自己虽然知道这厮脸皮厚,但怎么没发现厚到这种地步?
“你好自为之吧,这次老夫放过你,但下次再碰上...”徐老头深深看了郭善一眼,如此说。
那边女子不干了:“大将军,这人是朝廷里的命官,虽然官阶小,不顶用,但咱们也不能放他走啊。”
郭善无语了,这女人说话太特么伤自尊了啊。天柱王小觑自己也就罢了,毕竟人家是王爷。可你?你是反贼诶,反贼诶,居然也小瞧我这个朝廷命官?
徐云兹摆了摆手,说:“你也知道他是个小官儿,那咱们抓他有什么用?”
那女子说:“万一他跑出城外给赶来的唐军通风报信,说咱们隋人府的在这里,那怎么办?”
徐老头听言皱眉,道:“那正好,你把他送回长安城。只要沿途不让他碰上唐军,等这次战场胜负分了,到时候他就算通风报信也为时晚也。”
郭善一听,神色顿时一动。这徐老头...他是在帮我啊。
到底是老交情了,看起来他是晓得我一个人出不了城,也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城,所以找个人帮我啊。
坦白来讲,郭善这小身板儿碰见任何一个对手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他武力值不行,这是他的短板。再坦白来讲,现在厉兵秣马的伏俟城郭善没有半点把握能够出得城去。
恐怕徐老头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他才让那个女子监视自己出城...实则上所谓监视,还不如说是保护。
那边女子显然也看出了徐老头的用意,坚决反对。但徐老头眉头一皱,怒道:“是你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
那姑娘委屈了,只好说:“好的,我听您的。”狠狠看向了郭善,虽见不到她怒容,但看她那怒气横生的眸子郭善就晓得这女人把自己给恨上了。
可郭善才不怕呢,干咳了一声,得了便宜卖乖道:“你们既然想要监视我,难道我还会怕么?哼,我从来没怕过谁。”
“滚。”女人吼了郭善一声,推着郭善就出去。
郭善不干了,自己还想说两句呢。
郭善被推搡时连忙转头望向徐老头喊:“老徐,跟我一起回长安得了。你那一千顷田我还替你保管着,来长安吧,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这句话郭善无疑是这次见到徐老头后说的真心话,而且也是最打动徐老头的话。
他这辈子,缺的就是一个养老送终的人。而当初他跟郭善表露过这方面的意思,但那时候郭善是没答腔的。可是这次,郭善主动的提了出来。
古代人没丁克家族这种概念,而且在战争年代皇上也绝不可能允许有丁克家族这种概念存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徐老头的身体状况注定他是个不孝的人...但是正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和他现在的处境,他才需要一个如平凡人一样的正常温馨生活呢。
但,哪怕他想要这种生活,而且郭善此刻做出了承诺愿意给他这种生活,他却不得不摇头了。
现在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时候的他没有进入权利斗争的漩涡。但现如今,他已经进入了漩涡了,他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人生注定死亡,而且会死的很孤独。
... ...
“松手。”
伏俟城外的荒野上,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奔驰。上面乘坐着一男一女,女的戴着罗幂,男的却是个穿着长袍的稚童。说是稚童,只是从他那肉嘟嘟粉嫩嫩的脸上可以看出,其实那身高也可称之为少年了。
“不松。”男孩儿很笃定的回答女子的话。
“你不松手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女子呵斥。
男孩儿立刻道:“我松手了不用你丢我也得摔下去了,你当我是傻瓜么?”
女子终于忍不住动了怒,勒住缰绳,调转马身停了下来。她一怒之下反手抓住背后的男孩儿,使了个巧劲一下子把男孩儿从马背上拉起。男孩儿‘诶哟’一声摔落在地,然后再地上打滚儿喊:“诶哟,诶哟...我的腿断了,断了。”
女子更怒了:“堂堂朝廷命官,怎么这般无赖?难道你们大唐的官,都是这么无耻么?”
男孩儿在地上抱着脚,道:“你多大个人了,还打小孩儿,难道你们隋人府都是这种只知道欺负弱小的人吗?诶哟...我的腿断了。”
女子气结:“少啰嗦,快上马,要不然可别怪我把你丢在这里。”
“丢就丢。”男孩儿道:“在这里被吐谷浑人抓走也好过被你虐待致死,诶哟...我的腿。”
女子:“... ...”
她干脆不多说,猛然催马反转,那马调头在男孩儿身旁绕了一圈儿。女子身子猛然从马身上横出,一把抓住男孩儿脖领旋即一提而起。男孩儿惊呼声中,落在了马背上。
那女子见把男孩儿放在了马背上,冷哼一声道:“自己小心了,我要加快速度了。”
说完话,女子双腿一夹,马匹窜射出去。然而就在这时,她猛然觉得脑勺一痛...
“你,你干什么?”她转过头,旋即怒视着男孩儿。
这个时候男孩儿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儿石头,估摸着是先前在地上悄悄拾起来的。
“我靠,这样都不晕?”男孩儿明显有些紧张了。
又是‘砰’的一下,男孩儿手里的石头都印了血。女子大怒,锵的拔剑,那男孩儿喊:“女侠饶命,我错了,我错了。”
说话时,大地一阵震动。男孩儿脸色一变:“你先别杀我,看那边,好像是吐谷浑的骑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