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就知道安乐坊类似乎后世的城郊一带了,这边人口可远不如中心城镇繁华,更没有几辆可供租用的马车使用。
郭善拉着杨洁就开始瞎窜,凭着大方向上面的感觉往平康坊走。其实大部分路他是不认得的,因为他以前也不在这儿混呐。
两个人都不知道走了多少时候了,反正天都要亮了,坊门都给开了。不用问,卯时都快到了。
郭善从每一次走的这么累过,他都这么累了,杨洁这种一般性出门坐轿回家上炕的大小姐那就更是累的不行。一双脚都走的肿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很。但这姑娘有一股韧劲儿,愣是在路上一声不吭一点儿也没拖郭善的后腿...其实是郭善一直在拖人家的后腿,只是不好再赶路的事儿上被一个弱女子给比下去,郭善半路上没敢喘一口气儿。没办法,郭善就是这种要面子的人。
到了平康坊,找到张文收的住处。
张文收是郭善在大理寺为数不多的私交很好的人,而且老张老实巴交很好欺负...而且老张老实巴交很是实在,郭善觉得该从老张口里套些话话儿出来。比如让他打听一下,长孙皇后病情怎么样了?
如果长孙皇后病入膏肓,或者已经死了。那么郭善就不用回去了,也不用回府了。八成儿李世民的宿卫就在自己的府里等着自己回去送死呢...
如果长孙皇后的病好了,那郭善自然要打马回府,备齐珍贵药材和礼物进宫恭贺。升官加爵谈不上,但保准不会被撸官。郭善敢打保票,只要长孙皇后安然无恙还有长孙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那么李世民一定会一如既往的表现出他那君王应有的大度。但倘若情况很糟,郭善敢肯定李世民会表现出历史上所有君王的那种小家子气。
“张大人。”
远远的郭善就看见了抱着一摞书的张文收提着裳一摇一晃的走,那一副穷酸相可没有一点当官儿的样子。
这边听到郭善声音,张文收抬起头来万分惊讶,忙抱拳:“小郭大人这是?”
也不知道昨晚闹腾的事儿老张知不知道,但想来自己突然从大理寺狱出来老张肯定会感觉到惊讶的。郭善说:“刚从大理寺狱出来没一个晚上,很多问题都想不明白,找您来请教些事情。”
郭善确实是刚从大理寺狱‘逃’出来不过一晚。但老张却听岔了意思,以为郭善昨天晚被放出来了。立刻拱手道喜:“我就说小郭大人必然会逢凶化吉的,怎么?皇后娘娘没事了吗?”
老张的笑容很真切,道喜的声儿是发自肺腑的。郭善很惭愧,但还是觉得哪怕再不好意思也只能坑一坑老张了,因为别人也不好坑啊。
“谈不上逢凶化吉...嗯,娘娘那儿我还不知道她怎么样呢,这想来问小郭大人的信儿。”
张文收一愣,暗想你都出来了那么想必皇后身体是安泰的吧?难道你出大理寺狱不是因为娘娘身体安泰出来的?
张文收有一点好,他这个人除了音乐方面外其他事情都反应的相当迟钝,很容易糊弄。这是张文收同志的优点,也正因为张文收同志的这一优点赢得了郭善数个月以来的信任。所以这个时候的郭善依然是信任他的:“这样吧张大人,你进皇城打听打听,看看娘娘今儿早上病可好些没有,然后再跟我传些话可好?”
张文收见状,义不容辞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郭大人这是不准备去上值?”
郭善怕进了皇城一个不小心出不来,所以他打死也不肯去上值的。
... ...
郭善雇了一辆马车,载着张文收、自己和杨洁往皇城赶。
可以看见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有宿卫搜查的身影,郭善不用猜就知道那些宿卫都搜寻的很严的。
老张在车子里不明就里,很是糊涂。郭善却正襟危坐,一声不吭。官兵们都是自内而外的扫荡的,对往皇宫走的车辆反而不怎么严重的查看,反而对往外走的马车进行了仔细的搜查。也就这样,反而让郭善和老张们一起赶到了皇城外。
郭善提心吊胆着呢,他知道自个儿现在虽然不算是‘逃犯’但实则跟逃犯也没多大区别,戴罪之身哪里容得你在监牢外到处乱跑?下了马车,郭善跟张文收拱手:“我就不进皇城了,一会儿张大人进去问完情况还请出来相告。我想知道,娘娘她...”
张文收心想,小郭大人干么不自己进去?要是一般人就把问题问出来了,但老张没有,他是十分相信郭善的,压根儿一开始就不知道郭善不是按照正常手续释放出来的,而且从打开始起他就没怀疑过郭善每一句话里的每一个字,哪怕郭善说些疑点重重地话他也没有半分的怀疑。
老张一点头,道:“那小郭大人在这里等我?”
郭善点了点头,于是看着张文收走后,他自个儿在外面的枫树下‘遮阳’。其实现在哪儿有太阳啊,还没出来呢。无非是这小子实在见不得人,所以才搞了这么一手。
“对了,杨姑娘一会儿打算让我送你回家还是?”郭善忽然想起被自己带过来的杨洁,问。
杨洁愣了愣,旋即道:“只怕我现在回去也不合时宜,曾祖母大人迫我跟许家许昂成亲。只是那许昂...”
杨洁说的很委婉,但郭善是听出味儿来了。一定是人家姑娘听说了许昂曾经的作为,知道那货是个好色而且臭名昭著的人物。
但凡有点儿机会的人,也不会选择嫁给这样的人。婚后得不得到幸福且先不说,关键是嫁给这种人也很丢面子,也很没前途。
人生大事需要考虑的有很多,像杨洁这种早年丧父丧母的人比平常人更加希望有个完美的爱情变成童话里的公主...很显然,许昂不可能是她的王子。
“我明白了。”郭善点了点头,道:“那你如果愿意的话,就先去我那儿住下吧。先不回去,等你曾祖母不再逼你时再回去。”
杨洁担忧道:“可只怕会给小郭大人带来许多麻烦。”
她说的很真诚。
确实,能不麻烦吗?要知道许敬宗那厮跟萧老太太说过好多次,想要让他的儿子娶杨洁为妻的。萧老太太本没答应,但后来却答应了。也即是说,如果郭善敢在这个裆口‘窝藏’杨洁,那就要面临许家的控告和萧老太太和萧瑀的怒火了。
那将是我的儿媳妇儿,你凭什么把她藏在你们家不交出来?那是人家萧老太太的曾孙女儿,你有什么道理把她关在你们家里不交出来?
到时候两家人肯定得找郭善去闹,说压力不大是假的,谁也不会平白无故的不图利的去讨许家和萧家人的嫌啊。要知道破人婚姻是会让人记仇的,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但郭善半点压力也没有,他现在都还不知道生死祸福,他还会害怕其他的一丝丝小压力吗?如果长孙皇后大吉,自己也逃过了一劫。郭善保证,帮助杨洁逃脱不平等的婚约。
“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我送你去我一个朋友那儿,保准许家的人找不到。”
正说着话呢,猛然间郭善双眼一亮,看着从皇城中出来的张文收。
老张肯定是打听到了自己想要打听的事情,自己是死是活可全在他的消息里了。
郭善相当紧张,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蛮担忧长孙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