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将晁林身上咒术破去之后,几日来谨慎提防,却并未再有发现左道旁门的踪迹。
不过十几天的时间,整个朝歌城都知道城东三灾馆有位卦无不中的神算道长。
每日前来算卦者络绎不绝,而且早晚不断,便是正午时分,三灾馆门前也是吵闹异常。
忙碌了一天,将最后一个卜卦者送走后,便是已经成就了神仙体的闻仲,也觉着疲惫异常。
再过几个时辰,便要研读天书。趁着这空闲时间,闻仲就在正堂小憩片刻。
乌云遮月,万籁俱寂。
远在城南之处,一处高台祭坛已经完工,那巫师盘坐于高台之上,似乎在掐算着时间。
高台祭案上,摆着涂满野兽鲜血的奇怪石像,仿佛蛇类,三首而人立,口衔白骨针。
伴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巫师见着天云,本掐算清楚的阴月时,却迟迟未至。
巫师考虑了片刻,站起身来,在祭案下取出了三个陶瓮,掌中刻画符篆一道,在每个陶瓮上都拍了一下。
三掌之后,陶瓮中渐渐有了动静,一些稀奇古怪的异响还有怎么也听不清楚的低语。
“象,取三坛人血来。”
巫师对着高台下侍立的弟子说道,那人高有一丈八九,披着一身兽皮,面容凶悍,体格硕大。
听见老师吩咐,他转身走出后院,随着几声短促而尖锐的救命声后,象拖着三具不成样子的奴隶尸体回到了高台下。
巫师抬手将三具尸体摄上高台,伴随着血液滴落在陶瓮上,三具尸体如同泥土一般融化进了陶瓮里。
巫师随手打开第一个陶瓮的符封,一团黑雾冲出了陶瓮,却被早等待许久的巫师一把抓住,掌中的符篆使得黑雾渐渐无力挣扎,显露了真实样貌。
那是一个奇怪的老头,四手无足,无眼无鼻,个头不过几寸大小,四只手紧握着一块黑布。
“遮天蔽月”
巫师口中呼道,一团团黑气被他打进这奇怪老头的身体中,这怪老头缓缓升空而起,一团团黑气蔓延开来,形成了一团如同乌云,又仿佛雾气的庞大阴影。
接着他又连续打开了第二个陶瓮与第三个陶瓮,分别放出了一个小娃子和一个干瘦的男人。
“众生大梦”
“鬼神不见”
一个如风般而去,将城东的凡人拖入了梦乡。另一个则瞬息间站在了三灾馆门前,桀桀怪笑着将馆门推开。
闻仲突然惊醒,额间神目示警,见城南处一股阴气混杂杀气升腾而起,直奔三灾馆而来。
巫师似乎知道闻仲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手段,虽有些惊疑,但也连忙施展手段补救。
巫师从腰间取出一块口袋来,张开口袋,立时数百阴鬼冲出,列阵站定在一处空地上。
巫师没有闻仲八字生辰,也没有闻仲的血发指甲等物,只好指地而号,令阴兵进伐三灾馆。
又在石像上取下白骨针,吹了一口阴风进去,就见这白骨针腾空祭起,化成云烟而散。
一应手段已经施展,这类的隔空斗法,往往生死一瞬。尽管巫师这一生已经开坛数十次,每一次依旧心中难安。
且说闻仲猛然惊觉危机将至,拿起雌雄双鞭,几步来至门庭之外。
就见阴鬼成群,数以百千,皆是身披盔甲,手持枪斧,列阵而来,穿屋过巷。
又见大纛竖立,其下一赤发凶魂裸着半身,身上纹有左道符篆。
宽额短颔,发赤如火。
背大弓,持短刀,凶气最盛!
见着闻仲望来,那凶魂取下弓来,桀桀怪笑,声音刺耳之极。
闻仲见这景象,心中隐约怒意,立时要将双鞭祭起。
一声极刺耳的拉弓声缓缓响起,冷意迅速蔓延开来,从那凶魂附近开始,仿佛有无数道兵刃在空中飞舞,却没有声响。
阴兵身上的盔甲开始出现了一道道划痕,划痕越来越深,划痕出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就在闻仲将雌雄双鞭祭起之后,拉弓声突然停止,继而是一道无声之箭。
雌雄双鞭挡在那弓箭之前,竟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被弓箭的力道推到了闻仲身前,闻仲连忙抓住了双鞭,那惊人的力道令仙神也为之动容。
在三灾馆的牌匾上,一团阴影缓缓从牌匾后拉长,变成了一个干瘦的汉子。
他缓缓几步走到了闻仲身后,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就在他站定在闻仲身后的时候。
他缓缓张口,对着闻仲身后吐出了一口黑气。
“孽障!好胆”
闻仲突然手上力道一松,转过身来,口吐一声怒喝,喷出一道雷光出来,立时打散了黑气。
那干瘦男子一声怪叫,就要逃脱,却被闻仲一手擒住,往着箭尖一送。
说来也怪,这箭的力道就连成就了神仙体的闻仲都抵挡不住,可是穿过那干瘦男子之后,却立刻烟消云散。
干瘦男子捂着胸口,颤抖着嘴唇,在闻仲身前化为飞灰。
此时,那些阴鬼已经上前,刀枪斧剑攻来,闻仲手中双鞭厉害,舞动时隐约风雷阵阵。阴鬼上前,鞭打在身,立刻便是魂飞魄散!
那赤发凶魂见着闻仲左突右进,任是何等凶魂都不是他一合之敌,立时恼怒,几步上前时,却难以走出大纛附近,一层层锁链盘结,将凶魂牢牢锁在原地。
那赤发凶魂本领不凡,闻仲虽然敌阵冲杀,大半的心神却都放在了那凶魂身上。
此时见着这凶魂受大纛束缚,难以逞凶,立时手中更放开了几分,双鞭祭起,雷声大作,一道道雷霆在阴鬼间肆虐,宛如一条条龙蛇翻腾。
就在此时,一缕黑烟附着在了闻仲身上,未及闻仲反应过来,黑烟瞬间穿心而过,又远遁无踪。
一股阴寒之气从闻仲心口处蔓延开来,所到之处,封锁了一切生机。
那赤发凶魂一声充满了戾气的吼叫,怨毒的盯着闻仲,手中已经再次握住了长弓。
依旧是那刺耳的开弓之声,这一次那凶魂仿佛也力尽了,只是半满便止,锋锐之气远不如第一次强盛。
闻仲挣扎着要重新祭起落在地上的雌雄双鞭,却被心口处那阴寒之气干扰,难以行动。
“我闻仲难道命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