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谷到村落有两三百公里的距离,且出了县城路就越来越难走,破损的二级公路早已坑坑洼洼,车速也就慢了下来,按照这种速度,得有个六七小时才能到。
打开车载音乐,给行车枯燥添加点活跃气氛,陈晓蕊觉得很快乐,坐在副驾驶,两只脚担在座椅上晃晃悠悠,在李遥买烟酒礼物之际也给自己买了一些小零食,此时正是品尝的时候,打开零食如小仓鼠般一路嘎吱嘎吱嚼个不停,时不时给认真开车的李遥投食一点以作鼓励。
陈晓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情,总之很紧张、很兴奋又很幸福、很期待,多种情绪复杂的糅合在一起,所以现在看上去很不消停,一刻也停不下来,坐车坐的屁股微麻,暗叹怎么还不到?又在心里想慢些到达也好,她还得准备准备!
她在心里期待,李遥小时候是什么样的?是调皮还是懂事?是大方还是内向的性格?看着李遥在她眼里完美至极的侧脸,小时候的他一定很可爱、很温柔吧?真想抱抱小时候的他,那时候他的生活又是怎样的?过得开心吗?也许也会难过吧,想到李遥的身世,心里还是不可遏制的绞痛,可是李遥说他从未为此悲伤过,那一定是遇到给予他温暖的人了吧?那个人会是谁呢?李遥说乡亲们都是很好的人,待其如亲人,那些人看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陈晓蕊心里被无数的问号填满,不知觉间天色渐黑了,远远便可看到山坳之间的灯光点点,宛若地面上的点点星光,不如天空中的星光璀璨,但看上去却是温暖的微黄色,村庄灯火为漆黑的大地点缀色彩,星光无形,而灯火才是夜间驱散黑暗、温暖人心的光芒。
等车子停下天已经完全黑了,跟着李遥下车,陈晓蕊感到一阵眩晕,肩酸脚麻,没办法,山路难走,弯弯绕绕,再加上长时间待在车里,一时间还是有些不适。
李遥替她揉了揉脑袋,陈晓蕊感觉一股清凉的气在脑袋里扩散开,驱散了所有负面影响,感觉脑子瞬间清明了许多,而且恶心感消失了,除了有些累以外一切都好。
“真神奇...你不会真是神医吧?上次我脚扭到被你揉过以后就好了。”陈晓蕊眼里冒着小星星,感觉李遥还真是完美,而且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小手段...哈哈,走吧,带你看看我的家。”看出了陈晓蕊眼中的崇拜,李遥还是很骄傲的,哈哈一笑,搂上陈晓蕊的肩带她往前走。
“好黑啊。”陈晓蕊惊呼道,村子里虽然零星亮着灯光,可这时已经是夜里多数人家都休息了,村子里的人一般都会很早休息,虽然近几年来条件好了很多,国家也加大了扶贫力度,可李遥的家乡还是整国最为贫穷落后的地方之一。
“这算什么黑,以前村里不通电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李遥搂着陈晓蕊,带着她行走,让她不至于被坑洼的土地绊倒。
不过好在地秀山清,不缺水不干旱,气候良好,庄稼生长的很好,所以村民的生活也渐渐好了起来,而且近年的年轻人赶上了一波入城热潮,总有些人在城市里挣到钱光荣回村的,见过大城市的人眼见便不一样了,不再是苦哈哈的农民,导致村民的生活情调在潜移默化中都随之改变了很多。
比如子女在城里安居下来的老人被接去城里居住一段时间回村后,组织起的广场舞,每吃过晚饭,给自己的小蜜蜂充上电,拉着一些老姐妹霸占了村里出资修建的篮球场,放起时髦的音乐,跟着节奏跳舞,这对老年人的吸引力简直毋庸置疑,不到三五天,人便越聚越多,赫然为村里枯燥的生活添了一笔浓重色彩。
再比如说小孩子跟外出打工的爸爸妈妈生活一段时间后,对以前的什么弹珠、自制的陀螺、纸折子等玩具嗤之以鼻,哭着喊着要爷爷奶奶买飞机大炮和奥特曼,老人那知道奥特曼是什么鬼东西?不过上街赶集是一打听,还是给哭闹的孩子买了回来,导致现在小孩子的玩具已经更新换代了。
“你家里还有人吗?”陈晓蕊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早在十年前就没有人居住了,不过前段时间我回来过,把家里打理了一遍,而且也拉了电线,今晚就将就一晚吧。”李遥说道。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要你在,哪里都可以歇息,我没有嫌弃的意思。”陈晓蕊急忙解释道。
“我知道,哪怕你还没嫁给我,可你已经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了,我怎么会曲解你的意思呢?”李遥将她搂紧了一些,暧昧的对着她的耳朵说道。
“嘻嘻嘻...你说的是真的吗?”陈晓蕊想反驳他谁肯嫁给他了?可心里泛起甜蜜,开心的问道。
“你说呢?难道你把我吃干抹净了还不想对我负责吗?”李遥故意调笑道。
“你...我才被你吃干...呸...不要脸。”陈晓蕊挥着秀拳捶了一下李遥的胸口,好像自己是那种不负责的渣女似的,还什么把他吃干抹净了,虽然这事两厢情愿,可女方总要感觉自己更吃亏一些的,而事实也确实应该如此,因为那点点红色,不会再落下第二次,而那刻的那个女人,把自己的全部都奉献给了男人。
被李遥搂着,陈晓蕊丝毫不用担心脚下的路,也有闲心和李遥打闹斗嘴,因为接下来的都是一些小路,很是难走,李遥干脆直接把陈晓蕊抱起,免得麻烦。
“要到了吗?”李遥怀中的陈晓蕊动情的搂着他的脖子,趁着夜色什么也看不见,也减轻了心中的几分娇羞,主动在他脸上吻了吻问道。
“怎么了?急着吃我了吗?”
“哼...你不要尽说这种荤话,难听死了。”陈晓蕊嗔怪的说道。
“嘿嘿...就知道你不好意思,行吧,知道你猴急,我走快些!”李遥低头用鼻尖在她鼻尖宠溺般的轻轻点了点,而后说完健步如飞,在夜色中疾走。
陈晓蕊本还想说什么,可是被他宠溺的动作逗的面带桃花,心中欣喜,感受着山野村庄里的夜风,一种好闻的嫩芽香味传进鼻腔,仿佛正穿过两边长满庄稼的土地,不时空旷的田野之中传来几声知了鸣叫的声音,小狗的犬吠,这一刻的天地很安详,每一秒的时间流逝都使幸福洋溢,心中被无边无际的温情所填满,感觉到世间万物无不温柔。
“到了,这就是我家了。”李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晓蕊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黑暗中的事物在星光的映射下,反而看清了一些。
低矮残旧的小屋看上去显得很压抑,仿若被时间刻下了满满的伤痕,走进一些,木门泛黄,将近腐朽,还没进去,便闻到屋内潮湿阴暗的味道,四周全是山野天地,这座小屋孤独的坐落在此处,忍受着岁月的打磨。
李遥在老地方熟悉的摸到一把钥匙,将紧扣屋门的锈锁打开,轻轻推开了门。陈晓蕊注视着李遥的每一个动作,不知为什么?她感觉此刻的李遥是完全不一样的,平静如水,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好像多用力一分便会碰坏这里的事物,陈晓蕊似乎知道了,李遥对这里有着自己不能理解的感情,或许这里就是他最美好的回忆,而他也用自己最温柔的一面对待这里的事物,不忍破坏这份祥和。
屋内果然潮湿阴暗,才开门一股湿气霉味冲了出来,好在李遥提前挡在陈晓蕊身前,让她不至于一时不适应这股气息被呛到,而李遥,却深吸一口气,这里,是他的家啊,他深爱这里。
打开上次回来安设的电灯,灯上覆盖了一些灰尘,还是有些昏暗,不过还是使两人眼前一亮,看清了屋内的摆设,每一件东西都好像是老古董一样,墙上贴着年画,陈晓蕊意外的看到几张奖状,走进一看,全是李遥因为某某学科成绩优异学校奖励的,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摸着这些奖状,想穿越到过去,看看那时的李遥是怎么样的。
李遥找到火盆,找来些柴火点燃一盆篝火,虽然现在是夏季,可夜里的山村还是很清冷的,热量流逝的很快,不适应的话很容易就会感冒。陈晓蕊坐在一个竹制的小凳子上,细致的看着这里的每一件事物,每一个痕迹。
她看到一个泛黑的柱子上,用白色的粉笔写了一些数字,1m,1m2,看样子是李遥小时候量身高时写下的,字写得很稚嫩,现在看来歪歪扭扭的,但是陈晓蕊带着温柔的笑意走上去摸了摸柱子,而后量着自己的身高比了比,她的身高早就超出了柱子上的刻度,那时的李遥好像才有她的肚脐眼左右的身高,不免就抿嘴偷笑。
再绕着屋内走,便在墙上看到一张用透明胶带裱住表面的相片,陈晓蕊为此驻足良久。相片上,以这栋残破的小楼为背景,正中以为慈祥的老奶奶牵着一个少年,少年衣服裤子灰扑扑的,不知是相片颇有年代了还是本就如此,就连头发都乱糟糟的,但是可以看出,少年长的很是乖巧清秀,嘴角挂着一丝腼腆的笑意,大大的眼睛好似泛着光一般明亮,他一只手紧紧握着老人的手,一只手好像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放在那里,便直接插在了裤兜上,显得很好笑,有种痞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