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无论在哪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哪怕他们是一群才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的小孩,但也许他们所经历的事,是大多数普通人一生都不可能经历到的惨烈黑暗,所以表现的很成熟。
陈浮生说过这里原本陆陆续续的进过两百人左右,直到一年前他们才打消了再次增加人数的念头,这所学校就像无底洞一样,每年都会花费很多很多钱,虽然陈浮生很会赚钱,也赚了很多钱,但那些总得来说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钱,这也是他如此艰难的原因。
生意不敢做大,担心树大招风惹来杀生之祸,隐藏在阴影下挣取的钱财对于曾经他的资产来说如九牛一毛。
学校虽然简陋但各项设施还算齐全,大部分钱都用在了军用设施方面,训练要耗费无数的枪支弹药,花钱如流水,再加上陈华尘在学校建立起来后就充当教官一职,经济支柱算是少了一个。
这里又见不得光,训练的孩子更不可能把他们放进战场赚取佣金,所有的开支都要靠陈浮生一个人担着,可以想象陈浮生是多么强大的一个人,也许武力不行,但在最混乱的地方撑起这么一个学校,他的能力毋庸置疑,李遥想到这些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灵狐,你不要多管闲事。”黑人面色不善的瞪着女孩威胁道。
“我也不想管,但是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你给我安静点,我要睡觉,好好珍惜吧!明天教官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的。”那女孩说完就爬到自己床上,闭眼前似是不经意的看了李遥一眼,那一眼中有责怪也有疑惑,或许她也疑惑李遥是怎么做到没被教官杀死的。
黑鬼愣在原地,她倒也不是怕了灵狐,灵狐很强,他也不弱,不过确实如此,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再者他们也不敢闹得太过火,这里军纪严明,虽然教官没有明文规定不准他们私下打斗,但万一惹了教官总不会好受的,想到这,黑人瞪了李遥看了一眼,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不再多说直接转身走开了。
张啸回到床上坐下,两人对望一眼,都摇头苦笑,随后李遥爬到上床,盘膝而坐,闭目养神起来。
张啸也是有些困了,昨晚坐了一夜的车,虽然有时困得不行睡了过去,但睡眠还是严重不足,翻身上床躺下,鞋子都没脱就睡着了。
晚饭时间,不需要人叫,宿舍里的所有孩子都自发的朝食堂走去。
李遥叫醒张啸,两人也随着人群来到吃饭的地方,这时陈曦已经把所有做熟的饭菜摆了出来,等着孩子们来打饭,陈浮生已经在食堂里坐着了,陈华尘倒是没见到。
见两人过来,陈浮生对李遥招了招手。
“和他们相处的怎么样?”陈浮生似笑非笑的问道。
“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不过无关紧要。”陈浮生不担心李遥会出什么意外,要是这点小事都摆不平那自己就要重新审视一下他了。
“来,进来吃饭吧!”说着就要拉着遥进去食堂里面吃饭。
李遥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从今往后,我们也是其中的一员了。”
陈浮生也一笑,很欣慰的点头答应了,亲自从食堂里找了两个碗,一人一个递给了李遥和张啸。
李遥带着张啸来到人群最后面排队,等着轮到自己两人。“你们好,我叫魔狼。”只见前面一个人转头对他们很友好,露出善意的微笑说道。
陈华尘不在现场,魔狼才敢转身和两人说话,没有太热情,只是善意的对两人介绍一下自己。
“你好,我叫李遥。”
“我叫张啸。为啥你们名字都好奇怪,什么黑鬼,灵狐,还有你的魔狼。”张啸介绍完自己就疑惑的问道。
“来到这里必须给自己起一个代号,教官说一是记起来方便,二是更具识别性,还有就是我们是为杀人而成立的,来到这地方,注定要和从前告别,名称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魔狼解释道,“不说了,教官来了。”魔狼和两人说话的同时也随时警惕的看着教官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地方。
李遥和张啸都还没注意到,只见陈华尘从训练场的另一端走了过来,随即也同他结束了交谈,耐心的排着队。
初次见面,李遥对这个魔狼还是很有好感的,和名字带的凶狠不同,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很有礼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也是一个华夏人,相貌清秀,温文尔雅,身处此地,本该展露出最凶狠的一面,可他不同,似乎很喜欢微笑。
终于排到李遥,陈曦对着李遥笑了笑,柔声说道:“早上就没好好吃饭,要多吃点哦,不够再来。”怪不得所有人都喜欢她。
打完饭两人学着别人的样子挺直了腰板站在队列中大口大口吃着饭,早上没尝出味来,现在一吃,加上肚子本就饿,顿时觉得陈曦做的太好吃了,两人稀里哗啦不一会儿就把饭菜全扒进肚里,只觉得意犹未尽,舔了舔舌头,还是厚着脸皮再去打了一碗,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饭管饱。
吃罢晚饭,两人排着队洗了自己的碗,找了个地方整齐放下就又随着人群,打算回宿舍休息。
“小遥,阿啸,等我一会儿,我有话和你们说。”陈浮生向两人招了招手说道。
“怎么样?明天就要开始地狱式的生活,你们准备好了吗?”陈浮生很温和的对两人问道。
“准备好了。”两人昂首挺胸异口同声地说道。
“嗯,那就好,我也要走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陈浮生说道。
“走?大叔,你要去哪里?”张啸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出去赚钱养活你们这些娃娃咯!”比起陈华尘,陈浮生倒更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对孩子们都很关心。
“你小心!”李遥只是把头低下,不敢看陈浮生,低声说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情感,鼻子莫名一酸,他想起陈浮生被追杀差点死在雨林,想必他也很累吧!可是身负重担,停不下脚步。
陈浮生低头看了看李遥,摸了摸李遥的头又摸了摸张啸的头,对此地,对那些人充满了眷恋与不舍,可哪怕如此,想起前半生的苦痛,眼中一凛,毅然转身。
开上那辆汽车,陈华尘亲自为他打开了大门,在临行前,陈浮生摇下车窗,让陈华尘低头,什么也没说,也摸了摸陈华尘的头,陈华尘背对着所有人,面朝着陈浮生离开的地方看了良久,肩头微微发抖,不是哭又是什么呢?
二叔和自己不是父子却更胜父子,他想起了早上那餐饭。
思绪慢慢飘回幸福的往日,自己小时候也是在二哥的监督下吃饭,不吃完不准出去玩,想到二叔因为自己调皮捣蛋罚自己跪在客厅不准睡觉,却又在自己跪着睡着后把自己抱进房间。
肩负重担的人砥砺前行,而那个人却不是自己,而是已经年过半百,头发却已经花白的二叔,陈华尘早已沉寂的心又疼了起来,长辈,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你在他眼里也还是孩子,看着黄昏,仿佛可以看到日光下二哥的背影,影子被拉的长长的,天空厚重,那背影多么宽广?足以顶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