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空之中飘着小雨,一道瘦弱的身影蹒跚着从远处走来.
破旧的衣服上满是泥泞,黄褐色的头发被雨滴打湿,乱糟糟的搭在脸上,雨水带着头发上的泥沙顺着脖颈流入胸膛。
似乎是触碰到了伤口,瘦弱的身躯止住了步伐,整个躯干弯曲着,肌肉在痉挛,他紧咬牙关,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嘶的声响,右手死死攥住衣领向外拉开,避免再次碰到伤口,左手则掐着自己的大腿想要转移一些注意。
过了足足数十秒,疼痛方才缓解下来,他扶了扶有些颤抖的下巴,擦了把脸,又再次蹒跚行走起来。
如今已是秋天,他必须赶回自己的小屋,否则夜晚来临,卡赞并不觉得自己单薄的衣物能够扛得住夜晚的寒冷,尤其是,他还伤的如此之重的情况下。
终于到了目的地,一座小屋引入眼帘。
说是一个小屋子,实际就是几块木板简单的镶在地面上,周边放上一圈大石头压住,最后上面再用一块破旧的门板压上,又在缝隙处涂了一些裹着干草和白灰的稀泥,勉强能够遮风挡雨。
就是这样一处简陋至极的小破屋,这里就是小卡赞的家。
他掀开一块木板,轻轻弯腰钻了进去,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小卡赞都痛的直皱眉,不过终于到家了,小卡赞也露出轻松的表情。
小木屋内没有床,仅有一跺干燥的草堆,一堆燃尽的木头以及在木板旁立着的几根树枝树叶。
千辛万苦到了家,小卡赞一直鼓励着自己的那股心念消失,他的眼神越发失焦,头部也越来越昏沉,他缓慢的躺倒在地,意识也越发远离。
地面虽然并不湿润,但是现在毕竟是秋天,潮湿的外衣加上冰凉的地面,狠狠地刺激着卡赞,将其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小卡赞在嘴边一直默念,眼皮厚重的像一座大山,他艰难的翻身,一点点攀爬向草垛,在摸索着什么。终于,他从草堆里摸到一枚黑色的小珠子,他将其攥在手心,背靠着草垛,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失去了意识。
一夜的小雨,清晨时便上了大雾,小木屋内,草垛上的卡赞眼皮动了一下,一丝丝晶莹的口水自嘴巴拉到干草上,他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卡赞刷的一下爬了起来,以为是有野兽出没,随后意识到只是肚子饿了发出的声响,又再次躺下,伸了个懒腰,把珠子放在身边,便准备起床了。
他拉开衣领露出胸膛,红褐色的眼睛一一扫过,两只手左摸右摸,果然!昨天受的伤都已经好了,而这一切,都来自于身侧那枚神奇的黑色珠子!
这枚珠子是卡赞的母亲临死前塞进卡赞手中的,对,温柔而慈祥的露莎,卡赞回想。只不过她从不让卡赞称呼其为母亲,她只让他呼喊她的名字,自卡赞有记忆起,他们就一直在一起流浪,直到去年夏天,他们一起建造了这间屋子。
然后,可怜的露莎并没能熬过上一个冬天,如此便只剩下卡赞一个人,孤独的一个人。
这里是塞纳尔男爵的领地,所有的动物、土地、河流以及河流内的产物,都是男爵的私有财产,是不允许平民去沾染的。
所以,卡赞为了活下来,只能在就近的凯奇小镇上打些零散小工,换些低劣的,发霉的,令人厌恶的黑面包吃食。
这些低劣的黑面包只用那么一丁点小麦粉,混杂着大量的麸皮,里面还放有木屑、石头,真是硬的想让卡赞骂娘,甚至卡赞尝试过用这样的黑面包砸死过一只兔子!
哦!我的老天!可怜的兔子!他竟然自己撞向黑面包,伟大的塞纳尔大人在上,这可不是我违规捕猎!卡赞心想。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不可能每天都碰到愚蠢的兔子或者可爱的小地鼠!
他只能靠扛着数十袋沉重的货物,去换来一段小臂那么长的黑面包,除了这截又硬又细的破面包,他根本没有其他能吃的,哦!真希望附近多一些兔子。
而且即便是这又黑又硬的黑面包,他还要面临着被抢劫的可能。之前也有被抢过几次,在反抗过程中也负伤过几次,不过在黑色珠子的帮助下,第二天便什么事也没有了,甚至力气还隐隐增大了。
昨天他便是在此被那伙人打劫了,善良的伯根老爷看在其干活卖力的份上,奖励了他一块又大又粗的优质黑面包和一两风干的鹿肉。
他拿到东西后爬腿就跑,可惜的是仍然被那些流氓们堵住了,无畏的反抗只会增加他们的愤怒,若不是卡赞意志足够坚定,那枚小珠子也足够神奇,可怜的卡赞估计就回归神的怀抱了。
想到这,卡赞越发的饥饿了,他本想动一些储备的粮食,但是又放弃了,那是储存过冬的,他准备去采些蘑菇与野果,做一个蘑菇汤。
这里的冬天太冷了,极少有商会老爷会在冬天在雇佣工人,也不像春夏秋,还有一些野菜、蘑菇等能够果腹,在愚蠢的兔子地鼠也趴回了窝,所以到了冬天基本没有粮食,现在不多留一些,到时候会十分难捱过去。
这一场秋雨一下,林地边的犄角旮旯里冒出了各种长相奇葩的蘑菇,有的黄有的红有的透明,有的香有的臭有的还会喷烟雾,实在是有意思。
根据颜色与形状不能简单区别蘑菇是否有毒,比如一种带褶孔的牛肝菇便是颜色鲜艳的食用蘑菇,而另一种灰白色的则是毒蘑菇。要从细节上去仔细分辨,而这些东西,在这些年陪同露莎流浪的日子里早已记在心头。
采摘了不少菌菇与野果,卡赞回到小木屋,取出一个石碗及一个简易的石架,便忙着生火。他快速的转动一个小木支并且熟练的加入一些细绒引火,不一会便有小火苗出现,轻轻的用嘴吹着火苗同时右手拿来干燥的树叶,随后又加入树枝,火苗慢慢攒成了一堆。
咕嘟咕嘟,香味弥漫整个小屋,小卡赞看着碗中冒着泡翻腾的蘑菇汤,思绪则在飘转。
熬过了这个冬天,卡赞便有十六岁了。十六岁!就到了可以加入军队的年龄,听说塞纳尔男爵手下的士兵们的待遇极好,甚至顿顿都有肉吃,而且每个月还会有一枚银币的补贴!哦天啊!一枚银币!卡赞想到小镇中心那处面包房内香喷喷的,奶白奶白的白面包,口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据说还可以免费测试体质,若是测试出来有修行斗气的天赋便可以走上骑士之路,日后甚至有希望成为一名贵族。
就好像男爵大人手下的四位勋爵骑士,他们就是从男爵大人的军队之中走出来的。
甚至若是有学习魔法的潜力,便可以成为一位尊贵的魔法师老爷,按照露莎所说,即便是这偌大的男爵领,足足六个乡镇,似乎也就走出过寥寥数位,卡赞心里向往着这一切,眼睛里都有星星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