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勾,风如刀,江湖月,勾魂夜。
原本安宁的小镇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迎着风,踏雪而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第一名捕秦渊。
他看见了地上的尸体,湘西二鬼的尸体,他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湘西二鬼的血液已经冻结,尸体还有些余温了,从他们放大的瞳孔中,仿佛能够看出他们死前的恐惧。
秦渊检查了他们的尸体,都是一剑毙命,没有一处多余的伤口,仅从这点线索,就已经足够证明,杀他们的人,剑法之高,江湖中不出十人。
秦渊长着一双慧眼,他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很多别人看不到的细节,他仿佛可以看到湘西二鬼死亡的瞬间。
湘西二鬼根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对杀他们的人来说,制服他们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完全没有必要杀了他们,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秦渊不经义愤填膺。
除了这些,秦渊还在薛童身上发现一张英雄帖,逍遥城的英雄帖。
这其中会不会有所关联。
这暂时还不得而知,当务之急,他得先通知镇上的衙门,派人来收敛湘西二鬼的尸体。
客栈里,嵩山三剑跟谢青峰正在吃喝,突然,一道光闪过,从杜松的眼睛前闪过。
他也算是用剑的好手,他当然能够感觉到,这是剑的锋芒。
嵩山三剑绝不是浪得虚名,他们本就谨慎,察觉到杀气,当即提剑站了起来。
门外站着个人,太黑,看不清楚是谁,但是他的剑,却在滴血,是湘西二鬼的血。
他来的如此之快,剑上的血还没有滴尽。
杜松心中一怔:“你是来杀人的?”
“没错。”
谢青峰已然被吓住:“你杀了谁?”
“湘西二鬼。”
陈柏惊道:“你杀了湘西二鬼?你的剑上的血是湘西二鬼的?”
黑袍道:“很快,我的剑上滴的就是你们的血。”
黄竹道:“不知我等何处得罪了尊驾?”
黑袍道:“你等此行何为?”
杜松奇道:“此行逍遥城……”杜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是神火教的?”
黑袍冷笑道:“投奔逍遥城,就该杀……”
他的剑已然刺出,嵩山三剑见势也一齐拔剑,四剑交加,嵩山三剑本来剑法咄咄逼人,转眼间,却没了攻势。
他们的剑本来也是杀人的利器,但是他们都有顾虑,他们的命太值钱了,所以他们的剑现在只能用来保命,却杀不了人。
真正可以杀人的剑,杀敌人之前,必须先把自己杀死,只有毫无保留的剑,才能要了敌人的命。
他的剑就是如此,他每一剑刺出,都直取嵩山三剑的要害,迫使嵩山三剑撤回自己的剑招。
刺肩,削手,断发,没一会儿,嵩山三剑已经狼狈不堪,就像是丢了魂似的,连剑都握不稳了。
谢青峰虽然没有出手,但他看的脸色发青,惊愕的眼珠子都充满了血丝,他呆住了,一瓢鲜血飞溅过来,洒在他的脸上,他瞬间瘫倒在地。
燕翔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正躺在柴房里,望着屋顶,回忆往事。
那是一段美好的往事,也是他唯一的牵挂,每个人都会有一段美好的往事,即便那段往事短暂的可怜。
他曾爱上过一个女孩,那个时候,女孩天真浪漫,美艳动人。她的一颦一笑,燕翔都记忆犹新。
往事如烟,再美好的过去,也已经随风消散,也许时间真的可以磨平一切。
突然,他隐约听见了打斗声。
他循声而来,眼前的一幕看的他目瞪口呆。大堂里,嵩山三剑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正在慢慢逼近谢青峰。
越是逼近,剑的寒气也越发鄙人。
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能轻而易举杀死嵩山三剑的人并不多,绝对算得上是绝顶高手,燕翔已经憋紧了呼吸,他绝不会见死不救。
这一刻,仿佛时间就快凝结。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谁呀!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间客房的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身材纤瘦,眉目清秀的少年,他的肌肤就像是绸缎一般丝滑,双手就像是玉一般纤嫩,他甚至长得比女人更加娇嫩。
他似乎睡得正香,被打斗的声音吵醒,还揉着朦胧的睡眼。
黑袍朝他看来,带着杀意,他已经杀红了眼,这会儿但凡是个活着的东西,他也绝不会放过。
黑袍一剑刺出,他的剑不是刺向谢青峰,而是那个少年。谢青峰已经吓破了胆,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
他的剑柄拴着细铁链,跟他的手腕缠在一起,他的剑飞了出去,铁链脱手而出,犹如一条长蛇张开血盆大口扑向少年。
少年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柄剑飞来,当下就吃了一惊,吓得紧闭双眼,大叫起来。
他分明就是个少女,她娇小的身形,她的声音,再加上她那傲人的双峰,燕翔不想知道也很难。
一个柔弱的少女,不顾天寒地冻,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小镇,她有什么目的,又为何要女扮男装来掩饰自己?难道她也是奔着英雄大会而来?
燕翔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了,所以,在他没弄清楚之前,他绝不会让这个少女受到伤害。
燕翔从身上抽出一条面巾,蒙上面,纵身赶来。他的游龙惊风手缥缈虚幻,快如流星,甚至比刀剑更快。
神鬼莫测间,黑袍的剑已经被燕翔接住,黑袍当即抽回了剑,暗暗称奇。
燕翔虽然接住了黑袍的剑,但他的剑太过锋利,指尖已被剑刃划伤,疼得他把手指伸进面巾下不停的哈着热气。
黑袍道:“你是谁,能接住我的剑的人不多。”
燕翔道:“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杀人?”
黑袍道:“很快,你就会和他们一样。”
夜很静,静的大街上都能够清晰得听到客栈里的说话声,而秦渊正巧带着七八名捕快在街上巡查。
察觉动静,秦渊当即带着捕快冲进了客栈。
除了地上的嵩山三剑,客栈里还有四个人,秦渊偏偏一眼就从这四双眼睛中认出了燕翔的眼睛,他的眼睛,秦渊做梦也不会忘记,即便他蒙着面,他也绝不会认错。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从秦渊锐利的眼神中,燕翔似乎已经察觉到他认出了自己。
对于燕翔来说,这并不是个好兆头,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得追捕,若是再被他缠上,也许就不会像上次那样侥幸。
所以他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里,趁着还有这个黑袍可以牵制他。
燕翔当即带着少女冲进了客房,一个跃身跳窗逃出了客栈。
“追……”秦渊吩咐道。
两名捕快奉命出动,朝着燕翔逃走的方向追去。
秦渊并没有亲自去追,这里还有比追燕翔更重要的事,因为,这里又多了三具尸体,嵩山三剑的尸体。
秦渊盯着黑袍,道:“他们是你杀的?”
“是。”
秦渊看了看他手中的剑,这绝对是一把好剑,随即问道:“湘西二鬼也是死在你的剑下?”
黑袍道:“没错。”
秦渊道:“很好。”
黑袍奇道:“好什么?”
秦渊道:“知道是谁杀的就好,这样能省掉不少事。”
他们对视了片刻,他们都在试探对方,一个人的眼睛,永远是最纯洁的,你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往往从眼睛里,就能透露出来。
黑袍明白他的意图,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他的剑已经蓄势待发,只是,他的目标并不是秦渊。
谢青峰正在他的剑下,杀谢青峰只是挥剑的瞬间,他绝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秦渊也有所察觉,他绝不允许有人当着他的面行凶,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种挑衅。
黑袍的剑突然刺出,秦渊的刀却快他一步,截住了他,刀剑相交,火星四射。刀剑就在谢青峰眼前争夺,每一剑都差点要了他的命。
秦渊拦在谢青峰身前,道:“你的对手应该是我,有我在,你杀不了他。”
黑袍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就像他的剑一样锋利:“那我就先杀了你。”
刀剑再次相交,整个客栈里剑气、刀锋纵横,刹那间,客栈里已是琳琅满目,俨然一场大战过后的景象。
秦渊突然收回了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剑法,他的剑招变化无常,集合了各门各派的招式,相似却也不同。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懂得各家剑术?”秦渊不经感到惊奇。
黑袍道:“天下第一名捕,刀法果然绝伦,你配得上我的剑,也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独孤伤。”
独孤伤,这个名字秦渊并没有听说过,如果连他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么这个名字就从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
独孤伤突然道:“我一般只会把名字告诉一种人?”
秦渊问道:“哪种人?”
独孤伤道:“将死之人。”
秦渊道:“你有信心能杀了我?”
独孤伤道:“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换在平时,也许我们两人难分胜负,但今日不同。”
秦渊道:“今日有何不同?”
独孤伤又道:“我观你气息不顺,想必是劳碌过度所致,久战下去,我必能取你性命。”
秦渊有些心虚了,他说的不错,连年奔走,体力早已匮乏,这样缠斗下去,确实对自己很不利。
独孤伤的剑又刺了出来,他信心十足,他的剑越发气势逼人。刀剑再一次碰击,几十回合过去,两人依旧难分高低。
随着形势焦灼,秦渊渐渐感觉气虚体乏,独孤伤自然已经察觉,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胜负就在这一瞬间。
独孤伤的剑势越来越猛,越来越急,完全不给对手留一点喘息的机会,秦渊只剩招架的能力,渐渐开始露出了破绽,独孤伤抓住了这个破绽,一剑刺来,这是致命的一剑,只可惜,这一剑并未贯穿秦渊的身体。
秦渊趁机反手一刀,独孤伤措不及防,手背上狠狠地挨了一刀,好在他反应及时,这一刀并未砍下他的手,只是划破了他的手背,鲜血不住的往下流,顺着他的剑一直滴到地上。
独孤伤还在迷惑,他的剑如此锋利,为何没有刺入秦渊的身体,到底是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剑。
秦渊从被剑刺到的位置掏出了一块令牌,这正是当今皇上御赐的天下第一名捕令牌,秦渊笑了笑道:“若不是这块令牌,也许现在我已经死在你的剑下了。”
独孤伤恍然道:“你是故意露出破绽,引我刺这个位置?”
秦渊道:“不错,你猜的一点也不错,我的确身体不适,很难胜得了你,我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出奇制胜的法子,只是我需要时间来蕴藏体力,所以刚才我才收了刀。
独孤伤道:“天下第一名捕果然手段高明,现在我已经无法杀你。”
秦渊厉声道:“现在我该把你这个元凶缉拿归案了。”
独孤伤道:“我虽杀不了你,但你也休想抓住我。”
只听他话刚说完,便将身上的黑袍一甩,待黑袍落下,人已不知去向。
在场众人都傻了眼。
此时,追踪燕翔的两名捕快已经回来,一脸惭愧,低着头禀报:“秦捕头,人…跟丢了!”
这个结果秦渊早已料到:“不怪你们,就连我也未必能追的上他。”
“您认识这个人?”
秦渊道:“当然认识,他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得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