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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三拜自成

张县令口中安慰众人,心中却是没多少底气,此前已经到宋府中去过一次,宋企郊什么都没说,如今也不知道他想的怎样。

尽量放松神情,张县令慢慢地向宋府的朱红大门靠近着,这个万历四十年的举人,此刻脑内空空如也,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面对宋企郊之时,要如何开口劝他去做贼!

自己也曾十年寒窗无人问,当然明白考取功名有多么难,而他更明白的是,人们会劝娼从良,劝恶为善,却从没听说过劝良从恶的事情。

张县令感觉到本就老迈的双腿,此刻更如灌铅沉重无比,不过百丈的距离,恍惚中感觉这半生的精力都被这短短的距离给耗光了。

额头的汗珠不觉落下,打湿了胸前标榜八品官员的黄鹂鸟,当他的双手落在黄鹂鸟的身上,脚步不由停了下来,望着近在咫尺的朱红大门,却再难向前一步。

所有考取功名的学子,不都是为了胸前的苏绣吗?即便是九品的鹌鹑,文人也会爱惜他,更过自己的生命。更何况此时的宋企郊乃是进士及第,至少也能弄个知州,那可是朝中五品要员,自己一个小小县令能说的动他吗?

“吱呀!”声响,张县令还在犹豫之时,朱红大门已然打开,一青衣中年男子,在两个家丁的相护下行了出来。

“宋大人,救救我们吧!”

已然占满半条街道刚被安抚静下来的百姓,此刻看到宋企郊走出来,又再匍匐满地,喊叫连连!

“张诚代乾州三万父老,谢宋大人以身饲虎的如来胸襟,”张县令人老成精,看到宋企郊凤目中的从容,已知宋企郊决心为百姓献身反贼,当下扑通一声跪倒尘埃,泪水却不争气地纵横于老脸之上。

“张大人快快请起!”宋企郊赶忙上前搀住老迈的张诚,微笑道:“张大人虽是外乡人,却能为乾州百姓殚精竭虑,企郊生于乾州,当愿以一身换乾州长久的安宁!”

“宋大人,苦了你了!”张县令抬眼看去,紧紧握于一处的两双手,感觉到宋企郊的决绝与勇气,“只是贼人开的条件……”

“张大人,不要说了,就算遗臭万年,企郊此去也是心甘情愿的,”宋企郊的从容与淡定不是装出来的,却也难掩其备受煎熬的憔悴!

“不!张诚自会记下你的功德,以教育后代儿孙,”被宋企郊的精神感动,张县令面容一整,果断地答道。

“古有荆轲为国勇刺秦王而失去宝贵的生命,今日企郊不过是出去走走,大人不必过于张扬,保重!”

轻轻拍打着与张县令紧握的双手,宋企郊转身走向人群,脚步声踏响青石地,决绝而坚定地回响乾州拥挤的大街上。

“开城———,为大人送行!”

张县令猛然站直身子,高声唱诺着!

“大人,保重!”

这声‘保重’直说的哽咽无比却又满怀深情,是对生命的尊重与呼唤,他要温暖孤独破碎的心走进一条不归路,走出无悔的人生。

李创听说宋企郊已然出城来投,高兴非常,带领众位将领便急急迎了出去。

“罪民宋企郊,应大王召唤,投诚来迟,还请大王恕罪!”

李创虎目中闪着锐利的精光,倔强的短发更是别出一格,叫宋企郊看来帅气逼人之下,更是霸气的很,叫人不自觉地从内心愿意臣服于他。

转眼间快速抖落身上灰尘,五体投地,朝李创拜了下去。

“宋先生快快情起,你乃是应自成邀请而来,何来投诚之说,”能得到当朝文人的支持是李创不懈的努力与追求,宋企郊虽然是被逼迫而来,却也不能曲解为投降反贼。

李创快速向前几步,将宋企郊搀扶起来笑道:“能得先生相助,自成荣幸之至,先生自不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快请里边说话!”

李创在左,顾君恩在右,众位将领在后,一起簇拥着宋企郊,就来到了李创的军帐之中。

“宋先生快坐!”

“先生喝茶,上好的乌龙茶,很难得的哦!你若不来,闯哥绝对不会拿出来,哈哈哈!”

“先生最爱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来下酒!”

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将宋企郊围了个水泄不通,逐渐融化了那颗已冷如坚冰的的内心。

宋企郊微笑地应付着各人的问话,直感觉到从没有过的温馨与热烈!

“大王身边的人,都是这个样子吗?”

“对啊,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大王治军有方,叫企郊有种家的感觉,”宋企郊笑了,笑的很温馨,很放松,本来与李创坐对面,令他内心颇感不安,此刻却似乎没什么大不了,让他心中隔阂的冰冷逐渐地融化着。

“哈哈哈,先生恐怕要为这个家操心喽,”随意在坐在宋企郊对面,李创笑道,“自成以后有做错的地方,先生尽管直言,这些都是兄弟,没人会怪罪谁说实话的。”

“好,好,”宋企郊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连说了两个好字后,沉吟道:“实不相瞒,企郊乃是抱着一死之心前来闯营,初进闯营,却感受不同的气氛,令企郊很是震惊!”

“先生对我们的第一印象好就行,只怕外边已将我们这群人比喻成魔鬼了吧,”李创扫视着座中各种姿势的众将道,“这些人不过是长的魔鬼了一些,都是百姓出身,只想为自己争取更大的自由,为更好地活着而努力。谁若能以诚相待,这些人都是两肋插刀不会哭的人。”

“企郊虽然不懂行军打仗,却也是明理之人,今后乾州百姓能得一方安宁,企郊愿追随我王鞍前马后,肝脑涂地!请大王受企郊再拜!”

这一拜是诚心相拜,是对李创治军的认可,更是对李创人品的认可,李创没有阻止,而是微笑地担了下来。

“一拜大王以德服人,行天下正义大道!”

“二拜大王能放过乾州三万生灵,爱民之心天地可鉴!”

“三拜大王求才若渴,给企郊提供如此大的舞台,效力鞍前马后!”

“闯哥?”

正当李创上前扶起宋企郊之时,虎子闯进来焦急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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