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推开一扇只有一半且开裂的木门,右手抓紧着一把大刀走进一间破落的古庙中。古庙房顶破开一个大洞,月光通过洞口映照进庙中,照的大堂内的破旧佛像更多几分渗人。
男人穿着一身兽皮衣服,脸上胡子拉碴,右脸上带有一道深厚的伤疤。他走到大堂佛像前,此刻在此还有两人静坐等候多时。一人背对佛像右手立刀而坐,一人坐于前者右侧横刀放于身前地面而坐。
“大哥。”男人走到跟前向背对佛像者招呼道。
被称作“大哥”的男人抬起头看向男人,仅是透过黯淡的月光,仍能看见男人双眼之中的凝重。他抬起左手笔向左侧空出的位置,男人点头坐落到了左侧上,将自己右手上的大刀如对面低头不动的男人一样,放在自己身前的地上。
“既然都来了,那我就打开了。”大哥左右而顾的说着,两人分别向他点头着。
老二从自己贴身衣物内侧拿出了一把钥匙,将其放在地上用力扔向大哥。钥匙反射月光散发着它自身的光芒,凉闪的暗黄色宣告着它昂贵的材质。这样一把钥匙所配的上的锁,此刻就静静的躺立在三个男人中间。
那是一个不大的盒子,一手便可将其拿下。其色泽在今夜看来呈黑褐色,盒子外壳材质应是木料所制,至于是那种昂贵木材则是不可端摩了。
大哥一手按在盒子上,将其紧紧按住,把握在自身手中,一手将钥匙缓缓送进盒子正对着自己的钥匙孔洞,不时还左右四顾着,他十分紧张着。恰有一声风吹草动,一个石子滚动的声音。
他猛的向右撇头看去,紧紧的盯着右边黑暗处以及破开的木墙的庙外。大哥昂昂头,示意去查看一番,位于右侧的是三人中最小的“三弟”。他的长相可谓尖嘴猴腮,此刻正双手交叉在胸前,接收到大哥的示意后点头提刀过去查看了。
庙内没有任何的异常,过去时几只老鼠躲藏在黑暗处啃着古庙的木头打磨牙齿,而庙外则是见不到任何人。三弟踏着墙壁,轻功一跃,上到了古庙顶上,在顶上环顾一圈,并没有发现异样,除却——远处打着火把行进的人群。
如此明目张胆,应该是官兵,即便是官兵此刻相隔甚远,就算真来了,自己三人并未被通缉犯法。
“大哥,没异样。”三弟从庙顶的大窟窿上飘然落下,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将到放回到自己身前的地上。
大哥始终保持着一手握着钥匙一手按着盒子的动作,等到三弟坐下向其点头才再度继续下去。他向左转动着钥匙,手每发力一下,钥匙轻轻的转动着,盒子上清晰的传来着齿轮转动的声音,它内部的机关运转着,清脆的声音在这一刻既让三人紧张,紧张之余还有些许动听。
将钥匙向左转动至九十度时便彻底无法转动了。大哥松开握着钥匙和盒子的手,左右的看着两兄弟,他的脸上无处不写着疑惑,三弟和二弟都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三人听着盒子上再度传来的齿轮转动声,里面的机关竟然在自行运转着!
细听一番后,机关转动的声音停下了。大哥一脸凝重的对着老二招了招手,叫他去试一试。老二看了看大哥,再看向对面的三弟,三弟此刻低头紧紧的盯着盒子。
老二不情愿的向前挪了挪,缓缓地伸手向盒子伸去,离盒子越近,他伸手的速度就越慢。他吞咽了口口水,试图抚平内心的紧张,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此刻触碰这个满是机关的盒子,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是顺利打开?还是触发机关?
正当老二的手即将触碰到盒子时,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盒子和老二的手时,一个声音的响动让三个人的心仿若提到了嗓子眼一般。
“咔嚓!”
一声脆响,盒子盖弹开了。
三人看见这打开的机关盒,都不同程度的喘气呼吸着。各自都在因不同的事庆幸着打开了,相同的则都是为了盒子内的宝物。
作为大哥,他是最先得以染指宝物的,盒子就是朝着他所打开的。他伸手到盒内,拿出了那个他们都盼望已久且只存在于故事传说中的宝物——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的做工质地,给予视觉上的冲击远不如方才插入这个盒子的钥匙来的强。钥匙与前一把一样,整体呈黑褐色,不过它的黑褐色更像是时代的冲刷、锈质所带来的颜色。做工上是一个简单的两齿构造,钥匙柄是一个圆孔状,圆孔内一共有着八个等分圆孔的小圆锥共同朝向中间的圆心。
这一把,做工和质地都很普通的钥匙,甚至很容易跟普通的钥匙弄混淆了,给人的记忆点便是钥匙的“年代感”——钥匙上的“锈质”无不在述说着年月的故事。可,这么一把普通的钥匙为何能被如此精致且机关重重地机关盒子所保护?
“大哥,这,这就是通天之宝?”老二既兴奋紧张又带着一些质疑的口吻问着。
大哥手拿着钥匙仔细观摩着,他一言不发的眉头紧皱着,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大哥也不好判断,“三弟... ...”
大哥拿着钥匙转头看向一旁的三弟,欲要问候些什么,只见三弟脸色由同自己一般的沉思转为惊讶,见他大呼道:“大哥!”
他目光的方向正是钥匙的方向,大哥回头看被自己拿在半空中的钥匙。此刻月光斜斜的照射在钥匙上,而钥匙如同回应这般月光一样,黑褐色质地的钥匙开始散发出同月光一样幽蓝色的光芒,钥匙身上的锈质如结痂一般开始脱落,露出藏在底下原本的色泽——透亮的银白色。
直到钥匙上的锈质完全脱落完毕,银白色的钥匙同时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光芒行走如纹路,缠绕在钥匙身上,这纹路如画、如字、如阵法。这一刻,他们确定,这就是通天之宝!
“通天之宝!”三弟兴奋的拍手指着大哥手上的钥匙,老二聚精会神的转头盯向通天之宝。
他们此刻看着着朴素之中带着精致的钥匙,通天之宝此刻就在眼前,而同时,问题来了。根据传说故事和神话故事记载,通天之宝除启用者,还可携带一人,前往天外之境。
“咳。”老大一声咳嗽唤回了二人的神魂,“通天之宝可达天外之境,却只可携带两人。”
老大将通天之宝紧紧的拽在了自己的手中,左右而顾的在老二和老三之间望来望去,仔细地观察着他两的反应。
“此次通天宝匣是老三找回来的。”说道此处,老大特意转头看向老二,老二如雄狮暴起前躬身蓄力一般,紧紧的盯着地面,“所以决定由我和老三... ...”
“有没有人啊!”
老大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重,语速的加速让氛围紧张的推向了顶点,而在最高处时被一声响亮的询问而打破。掉落的杯子,怕是覆水难收了。
三兄弟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突然暴起,抓起自己的佩刀,出鞘、砍击、踢击、手鞘。三兄弟一人站在一个方位,集体背对着“来客”。
古庙门口处“来客”六人包围一人的半圆阵型,不足三个眨眼的功夫便被攻破。
六个穿着黑色上衣,腰间一金线镶刻虎头状的腰带,形似衙卫的壮年男子悉数倒下,无一例外人首分离的死无全尸。其中最前方一人嘴巴因刀太快嘴巴还能把死前未说完之话说完。
“萧山... ...萧... ...”他的面色苍白如见鬼神,却不知是死后面色发白还是死前惊吓发白。
“竟还认出我们萧山三鬼,这小鬼还算有眼力劲。”老大得意的大笑着。
老三认出,这批人正是此前自己在楼顶上所观望到的队伍,而被六名衙卫所包围之人便是押送的囚犯。之所以他能活下来,实属有些运气所致。
在萧山三鬼出手之时,此人身材矮短,比周围衙卫都矮上半个头,且不只是反应迅速还是有所腿软,周身六位衙卫本有两人牵着他,而当衙卫打算抽刀抵挡时松开了牵着他的手,他的身体顺势软倒而下,且衙卫共有六人,三兄弟平分一人解决两个,而这一个就剩下来了。
不过,此刻看着他腿软瘫坐于地上,目光惊恐而呆滞的望着三兄弟,甚至想要放声痛哭大叫状的模样,被老二一瞪眼吓的把要哭喊的声音都给咽回去了。这是个废物,无疑了,除却他长相俊秀,身段纤细之外,一无是处了。
也不知这人是何胆量,亦或者摊上了何等大事,居然能被判得六位衙卫送其服刑。
“大哥。”老二威慑完这位突然而至的陌路人后撇头看向老大的背影,这声叫唤一出,大哥的笑声顿时停止了,“你是想把我给剔除在外了。”
老大背对着老二和老三,老二依然不难猜到老大此刻凝重的面容,一定是眉毛鼻子快要挤到一块了。这就像一张纸,没点破之前一切都像顺利成章,点破过后,一切都那么难堪。
老大紧握刀柄,转过身来,“老二,你就将此次机会让与我跟老三,我们前往天外之境后定会为你寻找通天之宝,再度回来带你前往通天之境的。”
老大一改愁容,笑脸迎人,话语和眼神之间无不带上老三,势要将老三跟自己捆绑在一块。
“老大,通天之境面前,恐怕容不得这么多商量了。”老二改单手握刀为双手,弓步下蹲,此刻身体之间绷满了气劲。
“等等。”老大看老二此等架势,是不得不打了,不过,“老三,把老二解决了,我们一通前往通天之境。”
老大急忙地看向老三,可老三一如既往地酷着,他没事一定拗着自己经常摆着地架势。将刀收入鞘中,用刀柄顶着自己的背部,双手交叉在胸前,低头看着地面假装沉思一样。不过今夜的老三确实是在沉思了。
老二此刻撇头看向老三,现在整个局势的平衡点就在老三身上。老三不紧不慢的吐了口口水在地上,嘴里好像还嘀咕了一声家乡话骂人的口吻,但声音太小了,老大和老二都不怎么听得清。他这才不缓不慢得把刀重新拔了出来,要说拔刀术,老三是他们三人中最顶尖的,速度更是最快的,此刻他却悠悠闲闲的慢慢拔出着。
他将刀放在自己的手肘处,用手夹住刀,用袖子擦着干净的刀身,“老大啊,通天宝匣的消息是你提供的,宝匣是我拿命从何家大院里拿出来的,我这。”
老三将自己的上衣直接拉开,露出上面左边一道比右边的更长一些的两道刀痕,它们在肚脐往上一些的地方交汇着,“这一道,养了三个月,这一道,养了半年,现在还在作痛,因为你那天安排的马匹不够我被何家的追兵追上了。”
“宝匣钥匙,是二哥自己找的线索,自己找到的钥匙,为此仇家寻仇,二哥一家两位嫂嫂、我的两个侄子、一个侄女、二干爹、二干妈,一个不落,全都被活埋了,现在还不知道被埋在那里,你怕走漏消息,我们到现在都没去给他们报仇。”老三将他擦好的刀刃直直的笔向了老大,“老大,我很难再认同你。”
老大听着老三说的,脸色逐渐变得难堪,老三的最后一句更是击打在他心头,只得重重的自哀了一声,“老三... ...”
老三左手抬起打断了老大要说的话,他低头看着右手握刀的方向,左手举在空中顿了顿,此刻都因老三而安静了下来。片刻的安静被老三的一声大叫所打破,他大喊着,一刀向上高高的挥砍过去,老三的左手应声而落,切口处鲜血喷渤,老三赶紧点住左手的穴道及时止血。
“兄弟之情,断手可还!现在我还了,今后我们将不再是兄弟。”老三强忍着疼痛死死的盯着老大,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酷,为人耍酷,做事耍酷,可惜他的耍酷甚至从老大的眼光中看到了一丝的开心。
此前蹲坐在地上的俊秀囚犯本还惊恐的望着上空,被老三断手的鲜血喷涂在了脸上,霎时间如惊弓之鸟的大叫了起来。老大被这一声突如起来的大叫吸引了注意力,而老二却是因此从老三断手的错愕中回过神来,立马朝老大发起攻势,一时间老大被杀个措手不及了。
就在两人即将刀刃交接的打斗时,老三看到老二要收尽衣服内侧的通天之宝散发着本应该只在月光下散发了的金黄色光芒。
“二哥!他触发了通天之宝!
老二看向大哥的胸口心脏处,即便有着衣物隔挡,通天之宝所散发的光芒依旧透过衣物闪亮着。通天之宝一旦触发,天外来使很快就会抵达,他们必须在此之前解决掉大哥,夺过通天之宝。
为此,老二上来就是下了死手,刀光剑影之间没有留下一丝供老大喘息的机会,可他一心以退为守。老大深知,现在时间,是站在他这边的,他只要拖住就好了,而老二的招数他十分的熟悉,来来回回无非那几招“燕过隙虹”“三策之返”... ...
唯一意外的变数还当数老三,老三恰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居然攻了上来。他正挡住老二的一刀,两人刀刃交接的相互较力,老三侧来一刀,躲闪不及之下,大哥左侧胸膛的衣物愣是被划出一个大口子来,里面的通天之宝模样再度显露出来几分。
“还真是不留一点情面啊。”大哥吐了口唾沫到地上,显得仍有些游刃有余的模样。
老三不跟他多废话,提刀接着朝大哥攻去,老二紧随其后。现在,时间就是一切。
在古庙大堂,那尊古老而带着岁月残破的佛像顶上,几人未察觉的时刻,一股不知名的灰黑色漩涡正在缓缓形成,其中透出着些比月色更明亮的光芒。
纵使大哥再如何退守,双拳终究是难敌四手的,何况老二刁钻的刀法、老三的快刀,不出三十招之下,大哥就招架不住了。最压垮他的还当属和老三的刀斩击相对时,老二不知从何处悄然滑来的一刀,一划拉——右手手腕处鲜血喷渤。
直接将大哥右手手腕的手筋给挑断了,大哥给这一刀痛的放声大叫,手上的刀再也拿握不住。不过大哥也是个狠人,反应相当迅速,立马改为左手刀,这左手使刀之法此前他们两兄弟是没有见识过大哥用的。
奇招纵有奇效,就在二人慌神之间,大哥凭着右手彻底废掉,硬是用上最后一丝力量抓住了老二即将划走的刀刃,左手握住刀柄,反手刀砍向了老二的腰间。老二抽刀隔挡不及、抽身躲闪不及,两者相加之下,腰间被大哥狠狠的拦腰一斩!
刀刃一半近乎没入了老二的腰间,老三反应过来,抬脚朝着大哥胸膛踢去。直接将大哥给踢飞了,并且无力抽刀出来。老三紧紧跟上,一刀封死了大哥的退路。
他单手握住刀柄,直直向前刺去,大哥欲要稳住身形,可老三的刀尖近在胸前,最后的双手紧抓老三的刀身,是他最后的顽抗。刀尖,全然穿入他的胸口,贯穿其心脏。
萧山三鬼鬼首——萧风鬼,此刻亦可宣告死于兄弟刀下。可他不甘,他甚至都已经看到大佛头顶上的漩涡已然形成,距离他的胜利就差一步,就差一步自己就可以荣登天外之境,如过往仙人,成神、成仙,跳脱这等会死的凡人之躯!
他抓着老三的刀痴痴的望着大佛顶上的漩涡,不将刀刃拔出来能让他多苟活残喘一会,亦是老三对于他这个大哥最后的敬重。他痴痴的望着,口中流淌着自己的鲜血,一步两步蹒跚的向前走着,每走一步心口处就有鲜血喷渤而出,每一步都代表着他的生命在快速消耗着。
大哥这一生,不过三十载,最终走不过第三步便重重的摔倒了在这破落古庙的地上。他栽下去的时刻,刀刃彻底贯穿他的胸膛,纵使神医再世也救无可救了。
老三走到大哥身旁,翻过他的身体找到了那个让他们三兄弟分崩决裂的源头——通天之宝。此刻它身上的金黄色光芒更盛了,整个钥匙都快被金黄色所包围着。老三抬头看向大哥死前所看的方向,自是看到了那个正在形成的漩涡。
此刻,它已然成形,漩涡之中闪动着银白色的光芒,银白色之间似乎跳动着金黄色的雷电,老三都不知是不是自己气血攻心,老眼昏花了。不过二哥的情况不容忽视,他此刻单膝跪在地上,紧紧的抓住着腰间的刀。
老三拿着通天之宝跑到二哥身旁,“二哥,怎么样?”
“死不了,我已经点穴止血了,只要到了天外之境自会有办法的。”二哥面色苍白,脸上翻滚着几粒汗珠,看的出来他已经很勉强地撑着了。
“再撑一会,待会天外之人就来了,我们就可以一同前往天外之境。”突然一声雷鸣,老三抬头看向那个漩涡,漩涡之中金黄色的雷天更加明显,甚至都发出了声响,证明这通道即将就要打开了。
老三终于展露笑容的回头要看向二哥,“二哥... ...”
而迎接他的则是一股从右手肩膀处传来的剧痛,以及将自己踢向地面的一脚。倒下去的途中,老三扭头朝右手肩膀处看去,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手在空中凌空着,它跟自己的肩旁失去了联系着,它飞向了古庙门口的方向,自己肩膀的断口处平整且鲜血横飞。
“啊!”
老三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放声地宣告着自己感受到的意外,他没想到,在这种关头,二哥居然对自己动手!
他所不知道的是,当自己因雷声而扭头看漩涡的那一刻,二哥因自己说“我们可以一同前往天外之境”而流露浓厚杀意的眼神,又恰好自己给他了这么一个良好的时机。
“为什么!”老三对着断口处几下点穴勉强止住了流血,他躺在地板上昂着头问着二哥。他不解,他太不解。
“天外之境,一人前往,仙人特遇,三弟,你不会不知道吧!”老二每说一句话就要喘气一趟,他的目光之中已经逐渐充血,自己就能清楚的感觉到,距离极限不远了。
“呵,呵,哈哈哈哈... ...”老三大笑了起来,他想不到曾经让自己认他儿子为干儿子,同在神前跪拜,同在庙前上香,发过同等誓言的二哥,就为了这不知是否存在的“仙人特遇”如今对自己下杀手。
说来好笑,大哥因想私吞通天之宝而死,他因想共用通天之宝而死。他们萧山三鬼,真是成因宝物、败因宝物。
“动手吧。”老三躺在地上,抬头看着顶上,现在连那个破洞都没有了,这里是月光都照不进来的地方,没曾想刚才那最后一次巡视,居然是自己此生最后一次看到月亮。
老二不想老三一般墨迹,他不酷。从裤腿中抽出几根飞针在手上,对着老三一掷,扎在了他小腿上。扎在那,都无所谓了,其中的毒素应该能让自己这位兄弟无痛的上路了,这也是自己最后能为他做的。
现在,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碍他了,还有就是将通天之宝拿回来。正当他抬头看向古庙门口担心此前遗留的那个俊秀囚犯会不会成为自己最后的阻碍时,才发现他居然已经被吓晕过去了,心中暗想了一趟“他还真是没用”后,自己拖着风中残烛一般的身体朝着通天之宝一点一点的挪动前进着了。
他此刻应当能感受到大哥死前的感受,每移动一步都需要用上全身的气力,每一步都想是最后一步一样。他还发现,原来人在感受死亡来临前是那么奇妙的,之前都是自己把别人逼向死路,现在自己可以感受到自己把自己逼向死路了,人死前真会如走马灯一般,回想起过往的一生。
纵使他再不情愿,可他的大脑已经不容他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不自觉的就会想起之前。他上山拜师学艺,下山路遇匪徒,被大哥所救,又救下被人绑走的老三,三人一同拜了把子,一起练武,扬名立万,霸占山头,获得江湖封号,娶妻生子... ...
最终逐渐逐渐,他一一的再想经历一遍的回想起来了。渐渐的不只是鲜血红了眼眶,更是被自己的泪水湿透,每每想起此前跟大哥、老三经历的过往,再看到他们尸体,自己就像被审判一番,自责、厌恶这些情绪居然会困扰自己。
如果当时没有听说到这个通天之宝会怎么样,自己的妻儿孩子应该都还好吧,再有四天就是自己的生辰了,妻子会给自己做最喜欢的烧鸡,还有猪肘子,那味道真的是一绝啊,再跟大哥和老三一起喝个通宵,那该多好啊!
“想什么呢。”一声突如起来的声音唤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妻子正拿着一个菜盆子,盆里放着白菜、空心菜等等。
“该去吃饭了,岳郎。”她依旧穿着那一身简单的粗布麻衣,深旧的配色。
二哥看见眼前这一幕时刻,再控制不住自己的热泪,哽咽的说出:“好,回家吃饭。”
他看着妻子牵住自己的手,带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前面的光很亮,一定是去一个很好的地方。而现实中,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没等到天外之人前来,已经先走一步了。
最终,能阻碍他没有别人,只有时间。至此,萧山三鬼全数灭绝。
大佛顶上的漩涡,金黄色雷电已经遍布漩涡全身许久,天外之人不如传说一般,片刻就到,即便没有老二那刁钻的一刀,如此长的时间,比拼气劲,大哥此刻也该被消耗殆尽而饮恨落败了。
再度一声雷声响动,漩涡变为金黄色,在片刻之间张开变大。天地之间浑然变色,原本清澈透亮的夜空阴云密布,现实之中雷声交加,没一会功夫便雨雪横飞。金黄色漩涡之中翩然的落下一人一猫。
一人穿着纯白色衣裳,手臂间挂着一条白色的披帛,不过它漂浮于空中。一头白发瀑布般挂在背后,两鬓之间一撮黑发披肩,面容如书生模样,一双透彻的无神之眼淡漠的扫视着古庙。猫则静静的躺在他左手臂弯之间,任由他抚摸着那灰蓝色的毛。
“都说你来晚了还不信。”躺在臂弯之间的猫能口吐人言。
“通天之宝在哪?”书生说话声音如枯井枯木似的,很是难听,听着觉得他要断气一般。
猫左右看了看,指着地上老三的手臂,“在那里。”
少年抱着猫走到老三的手臂跟前,他伸出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之间成一个圆形,对着地上老三的手臂轻轻一弹指,老三的手臂顿时化作飞灰消散不见了,露出里面的通天之宝。通天之宝上的金黄色光芒已经消失了,少年对着它抬了抬手,它如同收到命令一样,金黄色的光芒包裹着飘飞了起来,飞回到少年的手中。
“通天... ...”少年看向怀中的猫咪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猫咪听到他一说话,立马就扑腾起来,双手挡住少年的嘴。
“在场的就只有他还活着了,就他吧。”猫重新躺回了少年的臂弯之中,伸出爪子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囚犯。
书生看了看地上的囚犯,面无表情的对其伸出手掌,囚犯周身像通天之宝一样包裹着金黄色的光芒,这金黄色的光芒托着他漂浮了起来,跟着少年一同进入了漩涡当中,前往——天外之境。
萧山三鬼拼死拼活想要得到的,前往天外之境的机会,竟被这么一个路过并被吓昏迷过去的囚犯夺走了。这黄泉之下有知,不知会不会被气活过来了。
漩涡之内的空间,是如天外天、楼外楼的存在,它透澈,左右两边无所边际,唯前方有一出口。
穿过漩涡再度出来,少年来到了一处类似废弃工厂一样的地方。这里很阴暗,靠着屋顶上的白炽灯照明着,周边都是铁皮架子,楼层中的走廊是铁架铺设的,栏杆是铁做的,每层楼房间的门都是铁做的。
“他是... ...”少年又想说话,不过这次他记起来不要说了。
猫在他臂弯之间伸展了个懒腰,慵懒的说着:“8888号房。”
少年临空而行,带着一猫一人在空中先前飞去,周围不知何处传来响声,像是深渊之中的厉鬼;他们在呼唤,齐声高呼着“8888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