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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离别金陵

翌日清晨,絮刀门大厅内,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几位庄主齐聚,脸上皆挂着复杂的神情。因为今天是孟依昶和柳玉刀离开金陵的日子。絮刀门的大仇可以报了,四庄主的灵魂可以得到慰藉。只是前路漫漫,还有许多未知的危险。

一众人神情复杂的看着孟依昶和柳玉刀。

柳玉刀疑惑道:“你们为啥这样看着我们?”

秦紫苏打个哈哈,笑着道:“我越看,越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嗯,就是这样,哈哈...”

柳玉刀心中不由得暗自窃喜,不过这丝欣喜,被她强压下去了,故作冷傲道:“六姐,乱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兄妹,比亲兄妹还亲的兄妹。”

孟依昶随声附和道:“就是,玉刀说得对,甜姐你可别胡乱揣测啊!”

秦紫苏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得意道:“你可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确实存在。至于,确实存在些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孟依昶不由得一头黑线,苦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就确实存在了?确实存在什么?你给我解释清楚。”

秦紫苏得意的轻哼了一下,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孟依昶痴痴道:“我不明白。”

秦紫苏白了他一眼,撇嘴道:“你不必装傻。”

孟依昶不敢再和她纠缠下去,因为他从未见过有哪个男人能够在嘴皮子上和女人一较高下的。男人和女人讲道理,不如找棵歪脖子树自挂东南枝。

孟依昶微笑着对李飘絮说道:"李姐姐,我要向你借个人。”

“哦?”李飘絮眉头轻轻抖动了一下,复又淡淡道:"是紫苏吧?”

孟依昶微笑道:”李姐姐果然厉害,神机妙算,不问便知,比那诸葛武侯都厉害十倍。”

李飘絮撇撇嘴,淡淡道:”行了,毕竟紫苏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到时可以防止那两个老家伙伪装在普通的士兵的当中,你可以带她走,多余的话我也不必多说,想必你也明白。“

孟依昶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肯定是让自己好好关照秦紫苏,不让她出现任何差池。孟依昶微笑道:”嗯,那就多谢李姐姐了。“

李飘絮淡淡道:”不必谢我,按理说,应该我们絮刀门谢你才对。“

俞木香俏皮道:“都是一家人,提什么谢不谢的,多见外啊。”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孟依昶和柳玉刀。

孟依昶打个哈哈道:“就是不知道紫苏姐姐愿不愿意和我们一同前往。”

秦紫苏俏皮道:“我们现在就走吧。”说完,便抬脚向门外走去。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柳玉刀大声喊道:“六姐,你的行李也不收拾了?这样就走了?”

秦紫苏顿住脚步,笑着道:“出门带行李多麻烦啊,银两带着就行。”

柳玉刀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

孟依昶也暗自点头。

一众人用罢早饭之后,便起身送行。

孟依昶提着棍子坐在马背上,柳玉刀和秦紫苏兴奋地就像是吃了蜜糖的小女孩。对于江湖她们更多的是憧憬,至于江湖中的腥风血雨,她们自然也是深有体会,不过在没遇到之前,她们是完全不会放在心上,也完全不会去想。

很多江湖中人岂非都是这样,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直到再次受伤痛入心肺,才明白这种痛苦很难忍受,但是事后还是会忘记。

秋日的晨风吹动着李飘絮额前的一缕发丝,那张冷艳绝美的面颊,泛起一丝温柔。当冰冷与温柔齐聚在同一张脸颊上时,是怎样一副绝美的画面,任何文字在这一刻都是苍白的。

不光是孟依昶看痴了,絮刀门的几位门主同样看痴了。江湖中决计不会再有人的容貌能够与之争辉,这样至纯至美的画面,连日月都会为之黯淡。繁星万千,日月只有一个,天下间的女子有如万千繁星,李飘絮在她们中有如日月般耀眼。

秦紫苏回过神来,望着孟依昶长大嘴巴痴痴地表情,忍俊不禁道:“喂,小孟,别看了,再看下巴就要掉了。快擦擦口水上路吧,哈哈。”

孟依昶回过神来,缓缓合上嘴巴,竟然真的伸手擦了一下嘴巴,不由大囧,心下暗道:该死的秦紫苏。

要知道,一个人在失神的时候,很容易被别人的语言左右,不由自主的做出一些举动。

秦紫苏得意道:“这才乖嘛。”

孟依昶心中已经恨不得想要将她痛扁一顿了。只得在心中告诉自己:好男不跟女斗...等等很可笑的借口。

没好气的对秦紫苏说道:“甜姐,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再这样,我和玉刀先走了,你也不必去了。”

秦紫苏捂住小嘴,支吾道:“别啊,我说着玩呢,你不带我去的话,准保抓不到那两个老怪物,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孟依昶无奈道:“好吧,我们这就上路吧。”说罢,对着几位门主抱拳施礼道:“李姐姐,檀香、木香、丁香、三位姐姐,我们这就告辞了。”

几位门主微笑着点了点头,齐声道:“路上小心点,照顾好六妹和七妹。”

孟依昶轻轻点了点头,策马疾驰而去。

刚刚走出枫林,秦紫苏便得意的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说道:“天天呆在金陵,可把本姑娘憋闷坏了,这次一定要好好玩玩。”

孟依昶苦笑道:“我们可不是出去玩的。”

秦紫苏白了他一眼,撇嘴道:“废话,我当然知道不是出来玩的,可是报仇归报仇,顺便游玩一下也是可以的。听说始皇帝在那边构筑的长城甚是雄伟,好女子怎么能不登上长城,傲视天下。”

孟依昶苦笑道:“说的就像是男人一样,你投错胎了。”

秦紫苏撇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许你们男人豪言壮语,俯视天下,就不许我们女子这样?你是不是看不起女人?”

孟依昶不想和她纠缠,只得苦笑道:“不敢,不敢。”

秦紫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行三人策马疾驰了一天,天色逐渐黯淡,一抹残阳挂于天边,给大地留下一丝绯红的光亮。

孟依昶收住缰绳,淡淡道:“前方有一个小镇,我来的时候路过那个地方,那儿的客栈很多,我们天黑之前赶过去,找家客栈休息一晚,明日清晨出发。”

柳玉刀微笑道:“一切都依你。”

秦紫苏眼睛一亮,挥动着马鞭向前疾驰而去。孟依昶苦笑道:“甜姐,你知道路吗?”

秦紫苏回过头尴尬道:“不知。”

孟依昶苦笑着叹息了一声,策马奔驰在前方。”

待到来到小镇,已是夜幕低垂,月上柳梢头。小镇不大,却是灯火通明。

客栈、酒馆、赌场...形成了别具一格的靓丽风景。

这儿的赌场从来不避讳官府,兵荒马乱的年代,官府也懒得去管,以至于这一行业越来越繁荣昌盛。赌场内,不时传来欣喜的呐喊声和深沉的叹息声。

秦紫苏眼中闪动着亮光,翻身下马,直奔赌场而去。

孟依昶不由得一头黑线,闪身挡住她的去路。

秦紫苏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依昶故作凶狠道:“这里面就是吃人不要吐骨头的人间炼狱,里面全是赌鬼,你一个女孩子家去了,凶多吉少。”

秦紫苏得意道:“这个简单。”说完伸出玉手,在脸颊上轻轻挥动了一下,瞬间变成了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

孟依昶看到她这首绝活,不由得叫了一声好,紧接着阴沉着脸道:“还是不行。”说完看向柳玉刀。

柳玉刀撇嘴道:“我听哥哥的,六姐你要是真想去,那就自己去吧。”

秦紫苏委屈道:“你们兄妹俩一条心,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还要受你们欺负,真是好好可怜!当初就不应该跟你们出来......“她越说越委屈,竟不由自主落下泪来。

孟依昶不由得一头黑线,心下暗道:女人就是厉害,这眼泪就像是一种特殊的功夫,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随心所欲。

孟依昶自然不会为了她几滴眼泪就心软,伸手拉住柳玉刀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装有银两的包袱,也紧紧攥在手中。

秦紫苏望着她俩远去的背影,从怀中摸出两锭银子,得意道:“还好本姑娘机智,留有后手。”说完便大踏步向赌场内走去。

她以前从来没去过赌场,对赌场中的规矩也是完全不知,就像是一个睁眼瞎。她只是比较好奇,喜欢热闹罢了。不过此一去,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秦紫苏迈着大步进入赌场,立马有两个打扮妖异的女子迎了上来,妖里妖气的说道:“呦~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啊,只是面生的很,想必是初来此地罢?”

原来这赌场暗中还经营着妓院,即便是有人赢了钱,最后也会被搜刮干净,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秦紫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太习惯这里面的味道。这是怎样一种味道呢?汗臭味与脂粉味混杂,以及其他一些说不上来的特殊气味。

不过她并没有太过在意,得意道:“本公子的确是初来贵宝地,听说这个地方很好玩,于是乎就过来随便玩玩。”

两个姑娘眼睛一亮,心下暗道:随便玩玩”?看来不是此道高手,便是冤大头一个,看这打扮肯定是富家公子哥,可以确定是冤大头无疑。那些个高手,大都是些老家伙,年轻的富家公子,多半都是充当冤大头的角色。

秦紫苏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下,看了几局熟悉了一下规则,便开始下注。

玩的是最简单的赌大小,刚开始还真让她给蒙对了几局,不过下注较少。

最后她把挣来的全部家当,全都拿来压小。

摇骰子的是个枯瘦老头,手臂有如树皮般干枯,青筋游走于手臂之上,一览无余。五根手指细长如鸡爪,稳稳的抓着骰盅。嘴中念叨着:“下注了,下注了,买定离手...”

一群人瞪大了眼睛盯着他手中的骰盅,眼神中满是贪婪,仿佛那里面掌握着他们的命运、财富、和一切。

骰盅落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骰盅开启的那一刻,老者嘴中叫着:“一、二、三,小。”

秦紫苏得意的大叫道:“耶...”于是乎,赢得人喝彩,输的人叹息,接着进行下一局。就这样一局一局的循环着,秦紫苏面前的银子也是越聚越多。想到明天早上带着这么多银子回去,想到孟依昶和柳玉刀惊愕的神情,她就忍不住想要大笑。

不过渐渐的她有些厌烦这种枯燥的玩法,于是便去和别人比摇骰子。

每次她都会摇出三个六,面前的银子自是越聚越多。

赌场后院的房间内,一个举止优雅,风度翩翩,保养极佳的中年男人,淡淡道:“这小子什么来路,打听清楚了吗?”

一个老者阴沉着脸道:“没有,黑白两道上的人,没有我们不知道的,这小子不会凭空飘出来,肯定是易容打扮过得,只是在下眼拙分辨不出。”

“嗯,那他有没有出千?”中年男人淡淡道。

“这,这个,在下眼拙,实在分辨不出。”

“混账,饭桶,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天下间决计不会有人每局都会摇出三个六,很显然是出千了。”中年男人一脸怒容的说道。

老者一脸惊恐的说道:“是,是。”心中却暗自嘀咕:你既已知道他出千,又何必再问?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

中年男人,淡淡道:“他赢了多少银子了?”

老者支吾道:“十,十,十万两了。”

中年人一脸阴沉的说道:“不能再让他继续赢下去了,不然要不了多久,十万两银子就会变成百万、千万两。”

于是起身优雅的向赌场内走去,径直来到秦紫苏身边,微笑道:“小兄弟,你我赌几局如何。”

秦紫苏轻瞥了他一眼,笑着道:“好啊。”

秦紫苏一如既往,将所有银子压了上去。

中年男人微笑道:“请。”

秦紫苏也不客气,提起骰盅,随意的摇晃了几下,开出的仍是三个六。

中年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就这样随意的一握,只是轻轻摇动了一下,便立即停止。开出来同样是三个六。

秦紫苏笑着道:”平了,平了,没意思。”说完,便想要收回面前的银子。

中年男人笑着道:“慢着,点数相同,庄家赢,你已经输了。”

秦紫苏撇嘴道:“有这规矩?”

众人齐声应是。

秦紫苏摊开手臂,耸耸肩,迈开步子就想要走。

中年男人微笑道:“慢着。”

秦紫苏回过头来,不悦道:“还有什么事?”

中年人大声道:“把他抓起来。”

暗处瞬间涌出数十人。

秦紫苏冷笑道:“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人阴沉着脸道:“这赌场开了十数年,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出千,你去打听一下,赌场内是如何处置出千之人的?”

那些赌鬼听说有人出千,一个个咬牙切齿道:“斩断双手,没收全部银两。”

秦紫苏听到:斩断双手,心下一惊。复又冷冷道:“说本公子出千,可有证据?”

中年人笑着道:“你手法确实很快,能够在摇骰子的前一刻,在三个骰子六点的正下方附上一层东西,尽管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东西,不过可以确定出千无疑。”

秦紫苏暗自吃惊,却也壮着胆子道:“就算是这样,银子都被你赢回去了,何必斩断别人双手?”

中年男人笑着道:“规矩不可破,来啊,动手。”

秦紫苏随手抽出雁翎刀,冷冷道:“我看谁敢。”

中年男人看到这柄雁翎刀,眼睛一亮,微笑道:“阁下和絮刀门是什么关系?”

原来絮刀门所用的雁翎刀与普通的雁翎刀粗看差别不大,可是却有很大的差别,江湖中的高手通常凭借武器就可以看出对方的背景。很多时候,都是只认武器不认人。

秦紫苏心下一惊,暗道:完了,露馅了,要是让大姐知道了,还不得罚我面壁一年。我就给他来个死活不认账,看他能把我怎么着。

打定主意后,秦紫苏微笑道:“什么絮刀门?这把刀是本公子捡到的,觉得顺手,就留着自己用了,你有意见?”

中年男人似笑非笑的说到:“没意见,完全没意见,既然阁下与絮刀门没有瓜葛,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复又吩咐道:“动手。”

于是一众人挥舞着兵器一拥而上,秦紫苏心下暗道:不自量力,看本姑娘不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秦紫苏很少行走江湖,絮刀门作为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帮派,自是眼高于顶,只是她忘记了,絮刀门之所以名扬天下,有一半是李飘絮支撑着,另一半就是絮刀门弟子众多,很少有人敢去招惹。她并不是李飘絮,她的武功自然不能和李飘絮相提并论。尽管她的武功在江湖中已算是一流高手,可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很多。

她以为一个小小的赌场,里面的打手不过是一些花拳绣腿的门外汉,自己很随意的就可以将他们全都收拾了。

于是她很随意的出手,出手之后她就后悔了,对方的武功远超她的想象,她的招式还没完全发挥出来,仅仅十招就被制服了。

中年男人微笑道:“年轻人,功夫不错,竟然能撑住十招,要知道这些人虽然不成器,不过手底下都有些真功夫。”

这句夸奖听在秦紫苏耳中,简直就是侮辱,涨红着脸,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中年人淡淡道:“可惜啊,可惜,你的功夫再好,失去了双手,就如同废人一般。”

秦紫苏冷冷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冷嘲热讽。”

中年人淡淡道:“杀倒不至于,不过想要你的一双手罢了,但是在这之前,先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说罢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扯下秦紫苏的人皮面具。

男子扯下面具的那一刻,脸上的惊讶一闪即逝,冷冷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絮刀门的六门主秦紫苏秦姑娘。”

秦紫苏脸上也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淡淡道:“知道是本姑娘,还不快快住手。”

中年男人嘴角明显掀起一丝嘲讽,戏谑道:“放了你?”复又哈哈大笑道:“凭什么?就凭你絮刀门六门主的身份?笑话,我辈行走江湖,从来没有怕过谁,别说今天这件事传不出去,就算真的传到李飘絮耳中,又能如何?真以为李飘絮天下无敌了?”

说罢,一挥手,大声道:“动手。”

一个长得像刽子手一般的胖子,抽出大刀阴森森的看向秦紫苏,吐了口浓痰在刀刃上,咧开嘴直笑。秦紫苏不由一阵反胃,哀求道:“能不能换个人,或是换把刀,这也太恶心了吧。”

那胖子闻听此言,眼睛一瞪,粗着嗓子吼道:“能死在我的刀下,是上天给予你的恩赐,再敢挑三拣四,我就,我就...”他接连说了几个“我就”然后又冲刀上吐了口浓痰。

秦紫苏已经开始干呕,然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因为她知道孟依昶和秦紫苏现在肯定已经睡下,除了他们,没有别人能够救自己,自己这双手无论如何是保不住了。

胖子看他闭上了眼睛,轻轻举起手中的大刀,大喝一声,挥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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