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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六个妹妹

孟依昶纵马来到大街上,打听了絮刀门的具体位置便直奔絮刀门而去。

金陵城江宁府南门大街尽头,一条幽静的小道直达絮刀门,小道两旁的枫树仿佛燃烧的火焰般绯红,秋风徐来火红的枫叶簌簌落下,大地在落叶的掩映下已是一片火红。孟依昶不知道该赞美落叶的优美,还是该缅怀秋日的凄凉。

小道的尽头令人眼前一亮,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规模宏伟的古建筑,朱漆大门高达一丈三尺,宽八尺有余。门眉上挂着大红牌匾,上书“絮刀门”三个泼墨大字,字体苍劲有力洒脱不羁似是名家所书。门前有两座女子的雕像,其中一个身披铠甲,腰横秋水雁翎刀,给人一种睥睨天下的高贵姿态,赫然便是平阳公主。另一座雕像身着素衣彩带飘飞,手中雁翎刀斜指大地,只看雕像就美的令人窒息。

孟依昶心下苦笑道:这个不会就是絮刀门的掌门人吧?回忆起蕙儿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絮刀门掌门人李飘絮是当今武林第一美人,以一手风絮刀法位列十大高手之一。刀法快如飓风吹动柳絮般难以捉摸,慢似春风拂过面颊般轻轻柔柔,是以江湖人称“风吹柳絮飘,美人温柔刀”。当时他还半开玩笑的对蕙儿说道:"如果女人都像她这般厉害,就算长的再漂亮也没人敢娶,或许这就是这类女人的最大悲哀。"蕙儿不置可否。

孟依昶晃晃脑袋回过神来,缓步走向大门轻扣门环,心下暗道:这门环也是大的离谱,都可以拿来当成项圈挂在脖子上了。

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打开,从门内走出两个劲装少女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其中一个少女开口问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前来絮刀门所为何事?"

孟依昶心下暗道:还是絮刀门的人比较干脆利落。

于是,微笑道:"在下孟依昶,想要求见七门主柳玉刀,劳烦通禀。"

于是其中一名女子进去通禀,另一个女子盯着孟依昶手中的棍子,俏皮道:"孟公子手中握有神兵利器,想必功夫不弱。"

孟依昶不由愕然,痴痴道:"神兵利器?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说罢将手里的破棍子递了过去。

少女嘻嘻一笑道:"还是算了吧,你是七门主的朋友,我可不敢拿走你的神兵利器。"复又小声嘀咕道:"七门主很少与外人打交道尤其是男子,第一次看到有男子前来求见七门主,想必这位孟公子和七门主关系匪浅,该不会是......"

孟依昶听她嘀咕,疑惑道"姑娘在说什么呢?"

少女回过神来,说道:"啊,我叫郁金香。"孟依昶不由愕然,这丫头走神不轻连名字都给说了出来,于是微笑着说道:"香姑娘,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之前那位姑娘还没回来?难道是絮刀门太大了?"

郁金香听到他唤自己为香姑娘,不由得扑哧一乐,笑着道:"可能是七门主有事脱不开身,不如你先随我进来坐坐。"

孟依昶微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郁金香的带领下孟依昶走进了絮刀门,穿过一道长廊,里面的景象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简直与外面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外面百花凋零,落叶萧萧,显得萧索而凄凉。里面的景象仿佛让他走入了春天, 翠菊、紫茉莉、木槿、木芙蓉、桂花......千花盛开姹紫嫣红。不远处还有大片果园,葡萄架下的串串葡萄饱满诱人、微红的柿子挂满枝头、淡黄的鹅梨散发光泽、青红的枣子随风轻摇......

孟依昶张大嘴巴痴痴道:"我难道是到了天堂?这里难道就是王母娘娘的御花园和百果园?"

郁金香扑哧一乐道:"孟公子真会开玩笑,你先在这座凉亭里小憩片刻,我去给你采摘一些水果。"

孟依昶回过神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少顷,郁金香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过来,俏皮道:"孟公子,请尝尝天堂的水果,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

孟依昶捻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顿觉一股甜味席卷开来,刚想尝尝其它水果,之前进去通禀的姑娘走了过来,笑着道:"孟公子,我们家六位门主有请。"

孟依昶不由愕然,四门主被杀之事他早就听柳玉刀谈过,是以并不惊奇,惊奇的是六位门主竟然同时要见他。于是,疑惑道:"六位门主都要见我?"

少女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两位姑娘的带领下,孟依昶缓步来到客厅。放眼望去不由傻眼了,大厅里的交椅上坐着六个柳玉刀,每人手中握着一把雁翎刀,相同的神态,不同的动作。

旁边的姑娘笑着说道:"这是我们帮主对你的考验,你只有猜出哪个才是真正的柳玉刀,才能见到她。"

孟依昶闻听此言不由愕然,心下暗道:我是来见妹妹的,又不是来讨老婆的,干嘛给我整这一出?

孟依昶眼珠子骨碌转了几下,突然大声喊道:"柳玉刀!"

六个人竟然毫无反应,显然是事先商量好的。

于是孟依昶走近这六个人,一个一个嗅了起来,鼻子都快贴到人家姑娘的脸上了。

六个姑娘就像是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孟依昶暗自觉得好笑,回忆起当初在寺庙中,妹妹盘起“双环望髻”发型,说是跟她六姐学的,还说她六姐精通古今各种发型。这六门主肯定精通易容术,而且是此道高手。

孟依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出脑袋缓缓亲了过去。就在将要亲上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慢着。"

孟依昶回过头微笑道:"玉刀,哥哥早就认出你了。"

柳玉刀揭下人皮面具,笑着扑进他怀里,嬉笑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孟依昶微笑道:"就在之前吃水果的时候,你打扮成丫头为我带路,我那时候就嗅出你身上的气息了,你身上的香气我是最熟悉不过了。哈哈,之所以一直没说破,就是想要陪你好好玩一下。"

柳玉刀不禁愕然,余下六人揭开面具,其中一个圆脸少女娇笑起来,笑的时候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让人心醉,看起来就让人甜到心底。

这少女嬉笑道:"这小子刚才还想亲我,你要是不阻止他,恐怕我就要忍不住了。"

柳玉刀笑着对孟依昶说道:"这位是我六姐秦紫苏,易容术冠绝天下。"

孟依昶微笑道:"秦姑娘真甜。"

秦紫苏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扑哧一乐牵动两个甜甜的酒窝,笑着道:"孟公子说话真是风趣幽默,我又不是点心、水果,怎么会甜呢?"

孟依昶笑着道:"姑娘的微微一笑,已经比天下所有水果加起来还要甜上十倍。"

秦紫苏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这张小嘴才是甜的,真后悔刚才没有让你亲一下,不然也让我尝尝到底有多甜。"

孟依昶闻听此言,不由愕然。心下暗道:这六门主的性格也太奔放了些。

于是又微笑着看向其她姑娘,除了之前那位进来通禀的姑娘和柳玉刀交换衣服在他的意料之中,其余几人都让他暗道惊奇。当他看到李飘絮的时候,呼吸仿佛在此刻停止,脑海中不由得冒出宋玉形容邻家女子那段话: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虽然这李飘絮冷冰冰的模样,并没有笑容,但是已经可以让人呼吸停止,美到窒息。

李飘絮看到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由得柳眉一皱冷冷道:"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看我,你好大的胆子。"

孟依昶尴尬一笑道:"此生得见如此美人,也不枉来尘世走这一遭,想必这位就是絮刀门现任掌门李飘絮李姐姐。"

李飘絮冷哼一声,点了点头。

柳玉刀笑着道:"哥哥,这位就是大姐。"复又疑惑道:"你怎么会知道大姐的名字?"

孟依昶暗道自己失言了,打了个哈哈,说道:"路上打听到的。"

柳玉刀点了点头,道:“哦。”

孟依昶微笑道:"我已经困住赵思绾、吴桧、赵勾三人,此番前来,一是想要看看玉刀这丫头,二是想要带她前去手刃仇人。"

李飘絮也不由得微微动容,脸色稍有缓和,淡淡道:"赵思绾手下数万大军,以我们絮刀门的实力都很难除掉他,你是如何困住他的。"

孟依昶便将最近的经历简单叙说了一遍。柳玉刀黯然道:"自从四姐被杀我们终日想要手刃恶人,如今临近中秋哥哥暂且住下,过完中秋我便与你一同前往长安。"

孟依昶心下暗自思索:距离中秋还有三日,三日之后再走应该无碍,便点头同意了。

柳玉刀开心的拉住他的手,为他一一引见:"二姐宋檀香、三姐俞木香、五姐何丁香,四姐苏叶已经去世,六姐秦紫苏方才已经为你介绍过了"复又指着另外一个人说道:"这位是南唐永宁公主李芳仪,经常来絮刀门做客的,就像是我们的姐妹一样。"

孟依昶心下暗自称奇:檀香、木香、丁香、紫苏、苏叶,无一不是中药的名字,除了李飘絮和妹妹柳玉刀外,其她门主都以中药为名,倒是有趣的很。

除了李飘絮以外,余下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让孟依昶喊她们姐姐,孟依昶苦笑道:"我是玉刀的哥哥,你们是她的姐姐又不是我的姐姐,我为什么要喊你们姐姐?你们也不见得比我大吧?"

秦紫苏威胁道:"喊不喊姐姐?不喊姐姐打你哦!"

孟依昶苦笑道:"甜姐,三位香姐姐,公主姐姐。"几人娇笑着:"哎,弟弟乖,姐姐们给你买糖吃。"

孟依昶一头黑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由分说拉起柳玉刀的手就往外面跑去。几个女子娇笑道:"他还害羞了呢,不就是叫声姐姐嘛。"

柳玉刀笑着道:哥哥,你熟悉絮刀门吗?你想要把我拉到哪里去?"

孟依昶停下脚步尴尬道:"还是你来带路吧。"

柳玉刀拉着他的手,来到了一处小山上,然后枕着双臂躺在了山坡上的青草地上,孟依昶很随意的躺在了她的旁边。

柳玉刀俏皮道:"你能不能躺在那边?"

孟依昶:"不能。"

柳玉刀:"为什么?"

孟依昶:"我躺下来就懒得动了。"

柳玉刀:"你躺在我旁边就不怕我犯罪?"

孟依昶:"不怕。"

柳玉刀故作生气道:"我怕。"

孟依昶故作疑惑道:"你怕什么?"

柳玉刀:"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孟依昶:"那又怎样?"

柳玉刀坏坏道:"你应该想象的到。"

孟依昶大笑道:"那你就试试吧。"

柳玉刀哈哈一笑扑进他的怀里,枕着他的胸膛看向天空喃喃道:"想不到如今变换位置了,回忆起当初你真是傻的可爱。"

孟依昶笑着道:"没想到你的变化这么大,当初冷冰冰的就像你大姐一样,最近是不是常常和你六姐呆在一起?"

柳玉刀笑着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依昶苦笑道:"你六姐太调皮了,除了她还有谁能令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柳玉刀嘤咛一声将头埋进他怀里,闷声说道:"还是这样舒服,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孟依昶轻抚她的发丝,笑着道:"不好。"心下暗道:这丫头还是神经大条、大大咧咧的,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和男人睡在一起。

柳玉刀轻抬下巴睁着秋水般的眼睛看着他说道:"为什么不好?我们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我觉得和你睡在一起既踏实又温暖,早知道当初就不和你结拜为姐妹了,直接嫁给你多好。"复又生气道:"都怪你,当初干嘛骗我做你妹妹。"

孟依昶不由愕然,心下暗道:这丫头是不是疯了?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疯疯癫癫的?苦笑道:"我哪里骗你了?你这么聪明我怎么可能骗得到你,你自己都说我傻乎乎的。"

柳玉刀将头埋在他怀里吹着热气,这热气直扑她的面庞让她觉得很温暖很舒服,同时也温暖着孟依昶的胸膛。闷声说道:"好想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

孟依昶轻抚着她的发丝,宠溺的说了一句:"傻丫头,哥哥的胸膛随时可以借给你休息。"

柳玉刀眼中神采闪动睫毛轻抖,笑着道:"此话当真?”

孟依昶笑着道:“当然是真的了,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自食其言?”

柳玉刀露出满意的表情,笑着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么,今天晚上我就要借你的胸膛休息一下。"

孟依昶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苦,只得苦笑道:"万一发生无法挽回的后果,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柳玉刀笑着道:"我还不相信你嘛?你比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都不差分毫,比那被绝世美女偷窥三年而不动心的宋玉更高一筹。"

孟依昶故意坏坏的说道:"你也太高看我了,我今天晚上非要做点坏坏的事,到时让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柳玉刀不屑道:"谁会怕你啊,我早就迫不及待了。"

孟依昶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心下暗道:这丫头是真疯还是假疯?神经为何如此大条?也对,神经不大条能使用大刀吗?神经不大条又怎么会说话不经大脑考虑!

柳玉刀伸出玉手捧着他的脸蛋说道:"你有没有老婆?"

孟依昶淡淡道:"没有。"

柳玉刀复又问道:"你有没有未婚妻?"

孟依昶回答的很干脆:"有。"

柳玉刀撅着嘴问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孟依昶看着蓝天缓缓道:"是一个博学多才,温柔似水的女人,除了武功之外她好像什么都会。抚得一手好琴,写得一手好字,烧得一手好菜,缝得一手好衣服......等等,只要一个女人应有的优点在她身上全都能找得到。"

柳玉刀也不由得很是好奇,怀疑道:"这么完美的女人怎么会看上你?"

孟依昶大笑道:"说来话长啊。"

柳玉刀接着将头埋在他怀里,闷声道:"我不管,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去想她。"

孟依昶苦笑道:"还不是你提起她的,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柳玉刀闷声道:"我不管,就是不许你想她。"

孟依昶不由苦笑,心下暗道:果然不能和女人讲道理,她们讲不过就会耍赖。于是闭口不言。

柳玉刀闷声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孟依昶苦笑道:" 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哪个男人跟女人讲道理能够讲赢的,不是气急败坏地动起了手,就是沉默以对,这仅仅是男人的问题吗? "

柳玉刀笑着道:"我六姐曾经告诉过我: 以前也有能够讲赢的,后来他们都找不到老婆,于是灭绝了。”

孟依昶不由得一头黑线,暗道:玉刀这丫头彻底被秦紫苏带坏了,这秦紫苏和诗剑派那个小妖精有一拼。

柳玉刀翻身枕在他胸膛上,和他一起仰望着天空。孟依昶突然问道:"李飘絮今年多大了?"

柳玉刀笑着道:"你该不会是看上我大姐了吧?"

孟依昶调笑道:"她就是一座冰山,我可没有勇气征服冰山,之前如果不是嗅出你身上的香气,我真的认为你大姐就是你。"

柳玉刀笑着道:"我六姐常说: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她模仿不来,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大姐了,因为她那股特殊的气质别人只要看一眼就永生难忘。复又俏皮道:“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你可以试着去融化她。"

孟依昶苦笑道:"我怕到最后不是我融化她,而是她把我冰封住。"紧接着便又说道:“我问她的年龄,你给我说这些干嘛?"

柳玉刀反问道:"你猜她今年多大了?猜对了的话,今天晚上我就不要你陪睡了。"

孟依昶眼睛一亮道:"想要猜的准确几率不大,只要我猜的相差不超过三岁就算我赢好不好?"

柳玉刀笑着道:"嗯,就依你。"

孟依昶回忆起李飘絮的模样,心底仍然是心动不已,有一种女人总是让你想起来就呼吸渐弱。孟依昶心下暗自思索:李飘絮看起来就和玉刀差不多大,但是肯定比玉刀要大一些,玉刀今年十七岁,那么她的范围大致在十八到二十四之间,何不取个中间数二十一。打定主意后,便微笑道:"二十一岁。"

柳玉刀捧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身体振动着孟依昶,孟依昶疑惑道:"猜错了?猜错了你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吧?"

柳玉刀止住笑容道:"大姐今年三十一岁,你猜个二十一岁岂不好笑。"

孟依昶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心下暗道:以后再也不猜女人的年龄了。苦笑道:"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怎么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

柳玉刀笑着道:"大姐江湖第一美人的美名,可不是徒有虚名,自十六岁起就被武林中人奉为第一美人,至今已有十五年了。"

孟依昶苦笑着拍着额头道:"唉!今天晚上可怎么活啊!"

柳玉刀得意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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