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师弟身为凡人皇权中心成长起来的人物,跟出生在修仙界,习惯了宗门制度的修仙者终究不同。
他眼看着宗门的建立,感受细细的海浪袭身,十分敏锐的察觉到大师兄在选人用人上的不在行。
他觉得师父偏心大师兄,而大师兄虽仁心当世一流,但事必躬亲,太过自负。跟乌龟一样啥都往自己身上背。
五师弟对大师兄很是看不过眼。针对大师兄做的每一件事儿,他都能写出许多篇嘲讽贬斥的策论来。
他是站在二师姐这一边的,他十分心疼王阿从。这点儿也有无数肉麻表白真心的情书为证。
他自己有许多看法,但这些东西他在宗门里从来不说,他有许多主意,但也从来不伸手去做。
直到他察觉宗门制度给王阿从在外行事造成了很多麻烦。
许多次王阿从受伤,在五师弟的推演下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但大师兄只会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罗凌霄总是不断的给王阿从派棘手的事务,还不给任何帮助。
五师弟终于还是出手了,埋首案牍,花费数月,推演造就了三四套宗门管理全套制度。
元君君看完,只能说虽然跟现代管理制度比,并无太大优势,但跟自己想的那一套潦草的方案比,足够周全。
五师弟把这套心血交给了齐开言,齐开言沉默看完,什么都没说,转天依旧凡事亲力亲为。
已经成长,羽翼渐丰的五师弟并未就此放弃。他已经不是当初被打闷棍的小奶娃了。
五师弟开始在宗门里培养自己的人手。以那些篇策论为底,打算一点一点影响改善宗门。
然而等待他的不是宗门的改变,是罗凌霄。
元君君看的也是一阵脊背发寒。宗门居然真的是大师兄的玩具,或好或坏,罗凌霄容不得他人插手。
自此五师弟策论的方向就变了,不再是宗门当前遇到的问题,而是宗门的未来。
他甚至在策论里,一年一年的推演出了一百年内发生的事。并不全都正确,但他准确的预测了百年内师父和师兄的飞升,二师姐将继任宗主之位,他给自己的定位是成为他心中女侠的辅佐者。
元君君以一个知道结果的人回头看这篇策论。简直为这篇策论字里行间,所展现的清醒和大局观震撼。
也是从这一篇策论起始,五师弟开始为自己积蓄力量,放肆生长。
无人关注也代表着无人制止,他轮流去八大长老那里学习知识。默默的为宗门的未来做准备。
元君君也想到一句话,谁说默默无闻不算英雄!这种无人知晓,独自一人清醒的为未来做着充足准备的行为,不是跟自己一样嘛!
没有人关注他,没有人安排他,没人告诉他该做什么,一切都是自己思考,总结,付出行动。
元君君觉得,他在这些无人看到的日子里找到了共鸣。然后继续看,元君君就发现,他大意了。
五师弟像过关一样,一个长老一个长老学了过去。八大长老很快发现就教无可教了。
这恐怕也是当初极品仙器这么容易交出来的原因。
一半是长老们十分心虚,确实没什么贡献,而五师弟想的话,随时可以替代他们。
另一半理由,元君君怀疑当初八大长老以为这些极品仙器最后会落在五师弟手里,他们认为左手倒右手,算下来一点儿都不亏。
元君君跟着五师弟的记忆从头学习,记忆里五师弟能学会,元君君却看不懂。
每次长老一顿演示,元君君只能说四个字。
花里胡哨。
五师弟却表示懂了,即刻复现出来。
长老们总是很欣慰的看着五师弟。
元君君总是快进到夜晚看完五师弟详细的笔记,还是不懂。
这使元君君意识到两件事。一是臭屁的五师弟居然是个天才,二是这些东西他学不会。
元君君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齐守门把古墓派秘籍藏起来,为什么五师弟会被打闷棍。他也就手里没有棍子,不然他也想打。
太招人恨了。
五师弟没被八大长老打,关系还很和谐的根本原因,是五师弟觉得学的差不多了,也不表现出来,藏锋守拙,辞别长老,说学的太多,要消化一下,就不再去了。
如果不是跟小师妹玩耍时,展现出来些,元君君也就信了。
匆匆看完一百年来五师弟的所学,元君君明悟了王阿从为什么跟他说“辛苦你了”。
因为风雨将至,时机已到,蓄势已久的默默无闻者应该站出来,遮天蔽日,化身成龙了!
元君君也已经从记忆中知晓了护山大阵的猫腻。
之前以为五师弟阵法不行,所以罗凌霄飞升前,护山大阵没破开。
现在知晓了五师弟的能力,换一种角度重新看齐守门临走时跟五师弟的对话,发现别有玄妙。
原来的护山大阵相当于是手动档,齐守门在跟元君君聊完之后就开始研究自动档阵法。
自动档阵法比手动档难的不是倍数的问题,是不在一个级别。
罗凌霄飞升前让齐守门准备好守护阵,齐守门意识到离开宗门的机会来了。于是强行在半个月内硬把手动档改成自动档。
五师弟破不了阵,因为这就不是一个对的,合理的,精妙的阵。
它是一个东拼西凑,用大量愚蠢方法拼接而成,奇异的暂时性达到了目的的自动档护山大阵。
现在这个阵,别说五师弟破不了,古墓派老祖宗来了都破不了,天下没有任何人破的了,甚至齐守门自己都破不了。
好在元君君不需要破阵。他只需要重启阵法就好。
自动档的好处是填上元石就行了,也不需要元君君改。元君君重新填好元石,阵图重新亮起,隐匿,事儿就算成了。
此时仙乐始平之章响起,继任大典就要开始了。元君君连忙飞向了登仙台。那是举办继任大典的地方。
今天他们将见证历史。
元君君落到了长老席的空位上,左边是四师兄荣圣誉。右边是小师妹,齐守门至今未归。
片刻后,王阿从穿戴衮冕礼服从东边飞来。像一只金翅凤凰,在太阳的照耀下飞向属于她的新任宗主之位。
修仙者逆天而行,承运而起,无需跪拜上苍。只需向上苍展现自己的力量,足以配位即可。
在一段响彻云霄的继位宣言后。王阿从带领所有执法队腾空而起,向天挥去三刀。
众多凌厉的刀风刃中,一道粗壮的蓝紫色雷电,成龙形咆哮着朝天奔涌而去而去,向天昭示着王阿从也有了天罚之力。
所有弟子齐齐下跪,再次山呼:“吾愿奉王阿从为宗主,为宗门效力,虽九死未悔!!”
莫有不服者。
在众人的跪拜之中,仙乐改奏景平之章。到该上拜宗门历任宗主的环节了。
王阿从却并未把仪式进行下去。而是转过身来,向众人宣布,近日听闻宗内弟子心愿,为凝结人心,达众人之意,宗门改名“开言宗”,奉齐开言为第一代宗主。
接着执法队阿大念了齐开言对宗门十大贡献。
执法队阿二念了罗凌霄十大恶行。
王阿从威严赫赫,手持神刀而立,等待众人反驳。
过了半柱香时间,只听到赞同的声音,未闻一反驳之意。只能说罗凌霄人缘是真不咋地。
王阿从握着刀看了八大长老半天,八大长老贼老实,一个跳出来的都没有。
宗内关于改名的传言他们确实有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料定就凌霄仙君对王阿从的恶劣态度,以王阿从的倔脾气,王阿从绝不会继承凌霄仙君的凌霄剑宗。
何况一个炼刀的继承什么剑宗。
他们当初的誓言是终身听从罗凌霄,齐开言的命令,为凌霄剑宗效力二百年。
大师兄齐开言和宗主罗凌霄先后飞升,誓言突然就只剩效忠凌霄剑宗二百年。若宗门改名,他们就彻底自由了!
一百年来,他们对凌霄剑宗也不是没有感情,若没有誓言约束,他们甚至愿意心平气和的待在开言山这个地方。毕竟不干活还有人供奉还是很爽的。
昨天之前他们觉得约束就是约束,没有什么比自由的价值更高!
但是昨天之后就不一样了。
昨日一场百里雷劫,王阿从危机之间登位,彼时宗门还是凌霄剑宗,受誓言约束,他们也认了王阿从为新任凌霄剑宗之主,听她调派,贡献了自己一百年的气运。而且境界越高贡献的越多。
现在让他们脱离宗门,估计是到哪儿都倒霉,飞在天上都能从本命仙器摔下来的地步。
他们可不走,他们绝对不走。
无人说话,荣圣誉也不敢出头。现在单论个人实力,无人能越过王阿从去。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想法都需要隐忍。
继任大典进行的极其顺利。
王阿从走完自己的继任仪式后,又封了三师弟为九张老,四师弟为十长老,五师弟为十一长老,六师妹为十二长老。
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众人开始献礼,祝贺新任宗主继位。
修仙界各宗门的人昨天虽然都跑了,但东西,危机之间并没有带走。
执法队把各宗留下来,上得了台面的好东西,都充作献礼,大声唱贺而出。
自有专门的弟子记录。到时候再把消息往外一放,各宗逃跑的人还好意思过来讨要不成?
可要问问,不过是他们宗门十一长老炼制出神器,威势大了些。他们宗内都习以为常的事儿。怎么各宗门的人仿佛没见过世面般,庆典都不参加就跑了?
唱完修仙界各宗门明显超出规制的长长的礼单,就轮到宗门内部献礼了。
首先是大长老的贺礼。
元君君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没准备贺礼啊!
元君君紧忙从随身空间里搜寻了一番,摸出了一支凤钗,这得是五师弟留给未来王妃的。原是一支普通的凡间凤钗,后来被五师弟加了个追踪定位的功能。
紧急时刻拿来用用吧,反正迟早也是王阿从的。
元君君,现场献礼的词都打好了腹稿。
“十长老进献光明甲一副,祝贺宗主仙体永健,仙法永存!”
“十一长老进献神刀“罚天”一柄,治宗策论一套。祝贺宗主,精神永盛,气运永昌!”
元君君惊了,难道五师弟写的那些策论在废墟中被翻出来了?
众人也看向元君君,有人惊讶原来宗主新得的神刀是元君炼的,有人诧异这所谓的治宗策论是什么?
王阿从让阿大把策论给大家念一念。
策论词藻优美,行文流畅,听至半截,众人看向元君君的眼神就变了。
尤其是执法队,这策论里带来了公平的意味。
他们也不追求宗门能资源倾斜。他们只求公平!
这篇策论让执法队一直以来心中深藏的怨气有了一个契机,得到了平复。
元君君感受到众人炙热的目光,觉得五师弟应该很欣慰,他的策论终于拿出来了。还有他的情书估计也送到王阿从的案牍上了呢。
众人献礼之后,就是娱乐的时候了。王阿从坐了会儿就撤了。
上位者一走,气氛顿时更加活跃了起来,没过一会儿,执法队阿大从身后拍了拍元君君肩膀,把元君君叫走了。
在路上执法队阿大对元君君极为热情。
执法队阿大:“元君,你写文章写的这么好,以后还要多多拜托你帮忙啊~”
元君君看着阿大笑得如菊花般灿烂的脸,诧异的问道:“你的活里还有需要写文章的?”
执法队阿大狠狠拍了下元君君的肩膀。对元君君挤眉弄眼的说笑:“这不是追女仙的时候,文人这一套比较管用嘛,元君你的情书写的极好,以后若有元君帮忙,这女仙必定手到擒来!”
说到这,其他几位执法队队员也连声附和,“对啊!对啊!元君!你写的那么好,这得帮帮忙啊!”
元君君的嘴角一阵抽搐。看来他们几个昨晚上也是没少看啊。
元君君脸上笑嘻嘻,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嘴里说着当然,当然。
到了宗主所在,执法队众人停下脚步,元君君独自进入。
门外八卦小分队,啊不,执法总分队,走远后,开始八卦了起来。
阿五察觉出阿大今日的异常,向阿大问道:“阿大,你今天怎么对元君这么客气了?”
阿大高深莫测道:“你懂什么?没看到元君君写的治宗策论吗?他既有此才能,看宗主的意思,多半以后会用他管理宗门内部事务。”
阿二:“那策论虽然昨天看过了,今日再听一遍,还是让我心潮澎湃。我也觉得那个荣圣誉不靠谱,我也赞同元君管理宗里事务!”
阿三:“那以后可要对元君好些才是,别的不说,就他跟老大这关系…,肯定就有前途。”
众人又是嘿嘿嘿的笑了一阵。
阿大又发话了:“元君境界弱,又一心向着宗主,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还有既然老大继承了宗主之位,以后就要改口叫宗主了,心里叫老大可以,在外人面前叫老大,对老大影响不好。你们也趁早习惯习惯。”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又深入的聊起元君在老大房里干什么事情来。
这边元君君进门时,王阿从似乎在处理事务,很有一派之主的气势。
元君君拱手行礼,喊了声:“师姐”。再抬头,就看见端庄威严的华服美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手一挥,房门就关闭了。
没有了吵闹的庆典的声音,房间内一下寂静下来,空气中只有元君君自己呼吸的声音。
只见穿戴着一身礼服的王阿从,一手解腰带,一边朝他走来。
元君君看着王阿从没什么表情的脸,却在脱着衣服。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没去过那种地方,没见过真人版的啊!这是要干嘛!太刺激了。元君君感觉一身的血往脑门儿冲。
华服美人走两步,身上掉一件,走到元君君身前时,转身背对元君君,贴身丝绸衣袍一褪,漏出背后一道巨大的伤疤。
元君君吓的一激灵,顿时想起了这是王阿从,想起了自己是谁,回忆里好像确实有每次五师弟给王阿从治病的样子,只不过每次一看到要露出白花花的肉体,思想好,作风好的元君君就不忍心再看下去。
王阿从倒是洒脱:“你前两日怎么没来?”
前两日他出不去门,元君君很想解释前什么,但是嗓子干涩,不能出声,一出声就暴露了。
王阿从以为这小子又在哭。总是抹着抹着药就流泪,好几次了,说了也不听。
王阿从为缓解他的情绪,抬手变出一罐药膏:“你是不是忘带了?”
元君君拿过药膏,伸手摸了一抹油腻血红的膏体,往王阿从的背上比了三比。这这这,怎么下手啊。
“嗯?”王阿从出声询问。傻小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见这么点儿伤就害怕。
元君君被出言吓了一下,手扶了上去,也不知道感没感受到肉的触感,药膏一顿乱抹,从罐子里再抹一坨,再糊上去抹开,如此反复三次,跟抹墙一样,结束了工作。
王阿从心中疑惑:“傻小子开窍了?以前都是隔着一层元气,细细的涂抹,今天怎么直接上手了?”
“你现在已经不是青宴国四皇子了。以后,我当宗主,不会有人打你闷棍的。罗凌霄都知道给自己找一个伙伴,可我……都大乘了。”
王阿从轻飘飘的话语,传入的元君君的耳朵,说完王阿从就去蒸伤口了。药在高温的情况下,更容易渗透。
元君君脑子晕乎乎的坐到椅子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