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哥,简哥,快醒醒!”在与泪相会的这个梦里,简宁那样近距离地看到了泪的光芒,像婴儿目光里晶莹的泪花,楚楚闪动,单纯地像是地球初现的懵懂抑或是世界末日的真诚,在这样一个梦里,简宁像是回到出生之前的混沌状态,被包裹的是母亲的温度,被输送的是母亲的味道,听到的也是一个绵绵的声音。
“简哥,起来了!”睁开朦胧的睡眼,简宁还没来得及戴眼镜,模糊中看到远处一个雀跃的身影,一上一下地跳动着,向着远处的山巅使劲地招手、呼喊。“简哥,你快看,太阳,太阳正在从山边露出光芒!”简宁赶紧带上了眼镜,从睡袋里爬了出来,顺着小碗招手的方向看去,确实太阳正在初生,光芒已经开始一缕缕四射出来。看看太阳,看看小碗,简宁似乎从梦中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他不知道小碗在高兴什么,也不知道太阳出山这一极平常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但是,简宁不想破坏小碗的狂欢,也不想诋毁太阳出山的辉煌,于是就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小碗旁边看着那缕缕光芒越来越密集地伸展开来。
看着简宁的平静,小碗终于停止了跳动,“简哥,你不觉得这里的太阳格外特殊吗?”“嗯,特殊吗?”在小碗说的同时简宁看向了太阳,光芒多一点?颜色亮一点?简宁真的一下子有点蒙住了,特殊的是什么呢?“你看,这座山还有那座山背后,是不是都有太阳的影子?你从中间看,是不是有两个太阳同时出现的感觉?”顺着小碗指的方向看去,简宁仔仔细细看了好久,是有两个太阳的感觉。“我们的世界有两个太阳,一个不亮,另一个也会亮,所以我们的世界没有黑暗!”小碗在向简宁说出这个奇观后,继续向着太阳招手,并且自言自语似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听着小碗的话,简宁更加认真端详了这两个太阳,当云朵游荡地挡住其中一座山时,隐去了这座山的光芒,另一座山还是亮的,当云朵又运动到下一个山头,挡住它的光芒,而此时之前那座山却亮的很。这算是一个奇观吗?简宁想,对于一个摄影爱好者,成日爬山涉水这种景观应该也不算什么奇观了吧!可是,对于小碗,生活中那些琐碎和秘密应该让她早已失去了欣赏大自然的慧眼,可是今天这样放松的小碗却比一个记者更加敏锐地发现并感受到这样的景观。
生活原本也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阳光处处在,被遮住的只是短暂的、片面的,而永久的、永恒的是不断追求幸福和完美的过程,过程的享受远比结果的享受更让人难忘!
想到这些问题,看到这生动的一幕,简宁也向小碗一样开始向着太阳招手欢呼。“可是,那颗星正在消失,正在失去光的芒!”小碗突然这样惋惜的一句话,让简宁停止了欢呼,阳光越来越亮,泪就这样消失了!和泪的相聚只能是黑夜,就像简宁爱上一颗星星一样,只能在黑夜里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地想她,现在即使小碗知道了泪的存在,可是这段幻然的感情还是一直一直在心底的最深处隐隐约约的牵动着简宁渴望纯真的心。
“简哥,那颗星真可爱!”“为什么呢?”简宁看着遥远的天际、泪的方向淡淡地问到。“因为她的若隐若现,让我们患得患失,这种感觉时时刻刻都在揪着我们的心,让我们总是在寻找她!”这么久了,简宁总觉得自己是神经了,怎么会爱上一颗星星,现在简宁从一个小女孩的话里有了一些顿悟。
是啊,纯真的爱谁没有过,只是生活不允许这样的单纯、真实,我们在不停地创造生活的同时,已经将这样一份爱转化成对生活的热爱、对孩子的疼爱、对妻子丈夫的依靠,这样的爱是一种真实的、无处不在的爱,以至于我们很多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爱的存在。
露露总是让简宁感觉透不过气,可这难道不是爱的包围太重的缘故吗?简宁想追求的爱,是自己曾经拥有过得,可是这样的爱怎么能在现实中一直保存新鲜呢?所以简宁爱上了一颗星,抑或是自己的一个梦,星梦终究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另一个世界的她。简宁轻轻闭上了眼,泪,遇见你在另一个世界里,我满足了!“简哥,我们给那颗星星起个名字吧?”“她叫泪!”
下山的路需要格外小心,转弯处怕落石的突然来袭,又怕速度太快难以把控。简宁车开的不快也很稳,小碗斜躺在后座上,懒懒地犯着困,“简哥,是因为那颗星的形状像一滴泪,所以你叫她泪吗?还是因为那是一颗水做得星球,所以叫泪呢?”
听着小碗的问,简宁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泪是简宁心中一个最深的秘密,这个秘密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可是在这个认识才几天的小碗面前,简宁竟然失去了防控,将这个秘密逐渐透露给小碗,如果让小碗知道简宁此行的目的就是寻星追爱,会不会笑得直不起腰,以小碗的经历而言,她会去相信一份纯真的爱情吗?当然不会,她曾经获得的爱是那样的浅薄,现在生活的环境又是那样复杂,在这个本该相信爱的纯洁的年龄,小碗似乎对一份单纯的爱总是嗤之以鼻。所以,让小碗知道泪的意义并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泪的意义有很多,一颗远离群星的星,本身仅仅是一个自然现象,我们却可以根据自己的认知、想象甚至是此时此地的心情,在她身上赋予更多的情感,所以仅仅是一个名字,个人凭理解去认识吧!”简宁在泪的解释上这样说了一段云里雾里的话,让小碗自己去琢磨。
可是小碗并没有就此打住,“简哥,你的理解呢,我想听你的理解!”小碗还在继续问,简宁想着难道还要继续绕下去吗?“也许仅仅是一个记者的浪漫幻想吧!”
为了让小碗停止在泪的问题上继续发问,简宁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个自然景观上,“小碗,你看太阳完全出来了!还是你看见的两个太阳吗?”果然,小碗终于从一颗星转移到一个太阳上来了。
“噢…太阳出来我下山坡,下了一座大青山,再爬上一座大青山,是不是还要再下山?”看到太阳那一刻,小碗突然从打开的天窗站了起来,迎风就这样大唱起了自己编的歌。看着小碗放纵的欢愉,简宁也被感染了起来,习惯了跟自己安静对话、跟泪思想交流的默然压抑,这时一种狂呼的欲望正在宠动着,于是在小碗高唱的同时,简宁也从低声哼唱,逐渐发展成歇斯底里的喊唱。
两侧巍然矗立的高山,一条盘旋平静的公路,两人肆无忌惮地发狂,就这样一高一低,一附一和,七腔八调地在这样的杳无人烟中放肆地让胸腔乃至全身的细胞同时向外喷泻所有的乐符,管他乐美还是律动,统统都是斯文世界的规则,在这里尽有的只是进化之前的疯狂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