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一个白影从眼前扑来,一声猫叫响彻山林。少年翻身躲过,转身拔剑欲相劈,那白猫却一时不见踪影。
锦罗玉带因风起,腰间紫佩旋中闪。
峰眉墨珠流转处,英气逼人少世间。
少年稳稳地从空中落地,扫起一地落叶,软剑迅速缠回腰间。
“呵,哪儿来的畜牲。”少年一声冷哼,柔白的脸庞带着一丝杀气,冰冷的双眸藏着深深的恨意。这世间值得取命的东西太多,正好拿此畜之血先喂喂他的玄铁软剑。
“喵——”又是一声凄厉的猫叫。
“公子,那边。”少年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紫衣人恭敬地说道。未等声落,少年抽身踏去,轻踩林中几株野花,几步迅疾,便闪身到一里外。好俊俏的轻功!
少年循着猫叫追来,却未能追上,心中暗暗吃惊:这猫,蹊跷得很!
山林的末处是一片巨大荒芜的沙土斜坡,坡外竟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少年被大海的浩瀚所折服,人生的前十九年他总是躲在隐秘之处埋头练武,却从未来过这里,从未见过大海。原来海洋如此宏伟,自己果真是沧海一粟。倏尔,少年深吸一口气,顿时感到心胸广阔了许多。
“喵——”令人厌恶的猫叫又闯进耳畔。
少年眼神一沉,手腕一转,抽出腰间软剑,踏浪而出,直冲水上浮动的白影。却闻一阵奇香,少年剑光一闪。白影竟被海浪翻身冲起,一头青丝从水下浮起,少年忽而转变剑锋,反手以软剑挑起水中白纱,着纱者被整个掀入空中,黑发甩起,一窈窕女子跃然水上。少年有些许失落,疾步追来,竟遇上个不惜命的贱女子,真是污了这苍茫之水,想罢,回腿将女子踢到岸上,自己踏水飞回。
“公子。”紫衣人正追到岸边,见少年回身,立刻拜见。
“浔,你的脚力退步了。”少年负手立于水边,一派翩翩公子态。
“是公子的功力大增,属下远不能及。”浔抱拳回话,说完起身看着倒在岸边沙地上的女子问:“公子,此人如何处置?”
“埋了,切勿污了此水。”少年远眺海平线,他很欣赏这种海天一线的景象。
“是。”浔转身托起白纱女子,微微皱眉,说:“公子,还有脉搏。”
“埋了。”少年的声音,冷寒不已。
“是。”浔托着女子,经过少年,向山林深处走去。少年转身欲走,脚下却踩到一枚精巧的小香囊,绣刺极佳,蓝香花绣样栩栩如生,囊袋一角绣着一个“鸢”字。少年俯身拾起,细细端详,竟忽有一种目眦欲裂之感。
“喵——!”
“又是这只该死的猫!”少年听到猫叫,心里一阵难受,就像被挠一般,于是随手将香囊收在身上,又循声追去。天色渐暗,少年追着白猫在山林里东蹿西跳,真的是被惹火了。习武多年,还追不上一只畜牲?若是追到,定将它剥了毛皮,挖了眼珠,拔了指甲,让它生不如死!
少年追到一静谧之处,白猫又失了踪迹。少年放慢步子,轻轻行于林木之间。整个山林都笼罩在浓密的灰雾之中,少年眯起双眼,却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是浔?少年有所警觉,立刻向浔的所在之处前行,果不其然,在十几步路后看到了昏厥在地上的紫衣人,还有那名昏迷不醒的白纱女子。少年赶紧蹲下,扶起紫衣人,单指压于其左腕之上,片刻皱眉,便立即施掌,将自身内力压入紫衣人体内。
“咳,咳——”紫衣人猛咳两声,吐出一口血痰,苏醒过来。
“浔,怎么回事?”少年盘腿坐下,继续为紫衣人施力。
“公子,且慢!”紫衣人急忙阻止少年,“他说,休息片刻便可行动如前。”
“他?谁?她吗?”少年侧眼看向地上的白纱女子。
“不,这姑娘一直没醒。是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昏过去之前说的,他说‘血痰出喉,片刻即泰’。”紫衣人声音有些虚弱,很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致昏的,更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哼,有意思。”少年起身,恢复冷面,双眸如冰,“带她走。”
“是。”
林中竹屋。女子躺在竹榻上,头上和右腕都缠了白布条,是紫衣人连夜为她包扎的。这女子命大,后脑右腕均有重创,又在海水里泡了这么久,竟还能捡回一条命来,她必然是有强烈的求生意志。这样的女子,看着不像是轻生之人。紫衣人连夜为其疗伤后,将情况如实禀报给少年,少年嘴角一弯,再次说道:“哼,有意思。”
次日清晨,竹间迷雾缭绕。一身手敏捷的紫衣人轻巧地掠过几株长竹,踏叶飞来,跃过竹篱跳进竹屋小院。少年正欲出行练剑,见该紫衣人突然现身,便停住脚步。
“公子!”这个紫衣人,眉宇间同浔有几分相似,但看着更显凌厉和冷酷。
“漠,何事?”少年见自己早前派往洛城出任务的紫衣人突然来到竹屋,心想,莫不是洛城出了什么新花样。
“禀告公子,日前得到消息,慕王爷已然来到洛城,但并未惊动洛城官衙。属下唯恐慕王爷此行对公子不利。”漠也着一袭紫衣,身材魁梧高大,且看背影,定分不出是浔还是漠,但听话语便立能辨出。
“他来做什么?此时不该是他老实待在京城筹备斗香大赛的时候吗?”少年心中有些疑惑,此人一向极重名利,阴险狡诈,此时出现在洛城,怎么都不会是有好事。
“或许,是来寻您。”漠试探性地回答。
“找我?他是来找焱世子,还是在担心他的亲弟弟?”少年一声冷哼,很是不屑,眼底浮起深刻的恨。
“公子,还有一事。”紫衣人斟酌着字眼,犹豫地说。
“说。”
“听闻洛城风家大小姐,昨日在上京路上遇劫,生死不明。其贴身侍女侥幸出逃,说是遇到黑衣女贼,凤眸妖目,凶恶无比。不多久,城中便沸沸扬扬地流出风家大小姐‘孤傲难驯,凄惨致死’的传言。”
“死了个女子,那又如何?”少年心中并无波澜,盗贼寻祸之事数不胜数,今天不是王二死,明日就是张三残。
“公子可知,那风氏女子,名为风籽鸢。”
少年心脉一震,瞳孔忽然一缩,耳中忽有嗡嗡嘈音,嗓似血腥流液,体内便翻江倒海,随之感到撕心裂肺之痛。“风……风籽鸢。”少年颤抖地叫出这个名字,一条腿倏尔失力,膝盖重重地砸到地上。
“公子!”漠着急地冲过来扶起少年的臂膀。
“黑衣女贼,凤眸妖目?”少年暗自念出几字,眼中忽然生出火来,莫不是“九香堂”的人?
“公子,属下收到从京城传来的消息,九香堂堂主凌钰近日确实并未在京城走动。想来,定是那群人害了风小姐。”漠如实禀告。
“哼,给慕王爷带话,就说焱世子思念兄长,望洛城一会。”少年恢复了沉稳的面容,深邃的眼睛里却藏不住涌动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