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香放下酒杯,靠在许慕辰胸前,忽有几分落寞,道:“臣妾知道,皇上只是把臣妾当成一个替代品,即便是这样,臣妾心里也很开心。”
“丫头何出此言?”许慕辰有些不解。
“一声丫头,一个封号,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诡香伸手紧紧抱住了许慕辰,道,“不管皇上把臣妾当成谁了,臣妾都愿意一直当下去。”
许慕辰的心微微触动,是,没错,他一开始就把她当成她了。他知道她回不来了,可是看见诡香,他就觉得好像风以筝重生了,这是上天赐给他的。
“傻丫头,朕会宠你一辈子的。”许慕辰捧起诡香的脸,深情地望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啪啪啪——”房梁上突然传来三声鼓掌,不合时宜地打破了这暧昧温情的画面。
“谁如此大胆,敢擅闯贵人的寝宫?!”许慕辰抓起桌上的酒杯便往屋顶掷去。
“多谢皇上赐酒,可这杯中酒却洒了,甚是可惜啊!”魑魅接住酒杯飞身而下,玩味地说道,“皇上如今可是江山美人两相抱了,真是令人羡慕不已。”
许慕辰不悦地站起身来,道:“你这厮深夜闯到我后妃的寝宫来作甚!”
“哟哟哟,许慕辰,不带这么翻脸不认人的。不是你自己让人带消息到银云堂,说你要见我的吗?怎么,你要我大白天堂而皇之地拜帖求见?”魑魅自己拎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朝向诡香道,“娘娘宫中真是好酒配佳人啊!”
诡香眸中的敌意极深,这是魑魅所始料未及的。
“放肆!”许慕辰一甩袖子,率先走出了房间。
魑魅吊儿郎当地放下酒杯,轻声在诡香耳边说了句:“我说过,谁要是碰了你,我可不会放过他。”说罢,便跟了出去。
诡香一人坐在桌前,咬了咬下唇,这个魑魅就这么正好地破坏了她的好事吗?
此人,说不定比许慕辰还要难对付!
“桃盈!去给我查清这魑魅的巢穴!”诡香周身戾气四溅,这个魑魅太麻烦,不将他解决掉,自己的计划似乎太难进行。
“诡香大人,不用查,此人所在,盈儿再清楚不过。”桃盈低着头,含着几分笑意。
忘忧台殿外,许慕辰在月下负手而立,这暗黑的气质竟与此刻的诡香有几分相配。
“怎么,又有什么麻烦事要我替你处理?”魑魅席地而坐,戏谑问道。
许慕辰没有转身,直说道:“朕知道,这么多年来,水镜宫是你独孤堡南下扩张势力最大的绊脚石,将其除掉,你独孤堡在江南的势力就可以肆意发展。”
“听起来还不错。”魑魅点点头,又问道,“怎么?这水镜宫在千里之外,又怎么碍你的眼了?我可听说水镜宫年年在江南的灾区施医布药,派发米粮,比你这个皇帝还要爱民。你让我把它择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许慕辰忽而转身,盯着魑魅,道:“你会不知道缘由?”
魑魅乐呵一笑,反问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年来,你遣我东奔西走的,什么时候让我闲过?我上哪儿去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
“夏铭辰在你我的眼皮子低下潜入京城,这事朕还没有跟你清算,你倒先抱怨起来了?”
魑魅耸耸肩,道:“这你别怨我,你这个弟弟今天在塞外,明天在江南的,你自己不看好,怎还怪起我来了,我独孤堡的手下可不是你许家的看门狗。”
许慕辰一甩袖子,道:“此事就不用你管了。去把水镜宫连根拔起,除此之外,这水镜宫宫主江南月已经在京城了,先将她擒拿,势必能事半功倍!”
“江南月?她已经让我请进银云堂了,你不知道?”魑魅说得好生不以为然,好像请客吃饭一样平常。
“什么?”许慕辰眯起眼来,眼角扫过蹲在地上的魑魅,道,“呵,刚才还在与朕装聋作哑,现在倒明白了!哼,这江南月,不要留下活口。”
“喔,好啊~”魑魅佯装乖巧地答应下来,忽就站起身来,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许慕辰漠然不语。
“要我杀了江南月,毁了水镜宫,这都不难,但我得向皇上要一个人。”
“谁?”
“里头那个美人。”魑魅指了指忘忧台。
许慕辰袖中拳头一紧,黑着脸道:“大胆!敢对朕的妃子有非分之想!信不信朕即刻派人铲平了你的银云堂!”
魑魅摊开双手,道:“那你去吧,一个小小的银云堂,换一个倾国绝色的大美人,这单生意还是很划算的。再说了,这么多年我为你鞍前马后的,你都娶了一后宫的老婆了,我魑魅还是打着光棍呢。问你要一个女人而已,竟然这么小气?”
许慕辰忍住怒气,压住语调,道:“除了她,后宫任何人都随你挑。”
“你后宫那些庸脂俗粉,我可没兴趣,我就要这个诡香。你不觉得这个女人好生眼熟吗?这可是我一直喜欢的类型,三年前你已经杀了一个了,好不容易又出现一个,你又不见得有福消受,还不如让给老弟我——”
许慕辰的怒气已蔓延到双眼,他一掌打向魑魅,出人意料!
莫名中了一掌的魑魅连连后退数步,右手捂着左胸膛,嘴角溢出鲜血:“许慕辰,过了三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这功力倒是一点没有退步嘛。”
许慕辰收回手掌,暗黑的气场席卷了这忘忧台的夜:“若再对我的女人有半点心思,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魑魅悠然地拭去嘴角的血迹,不以为然地说道:“威胁我?一个女人,值得你用这大好江山去冒险吗?”
“江山是朕的,你以为你拿的走?”许慕辰鄙夷地说道,“魑魅,你不过是朕座下的一名杀手,朕高兴了对你客客气气,朕若不高兴了,随时可以取了你的首级。不要以为这些年,你替朕立了一些小功,朕就会对你有所忌惮!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妄想跟朕谈什么条件!”
“怎么?还生上气了?”魑魅又换了个语气,道,“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上纲上线呢?水镜宫嘛,小菜一碟,静候佳音吧。”说罢,魑魅隐入夜色之中。
许慕辰这才松下隐在掌中的内力,杀气也渐渐减弱。若刚才真的动起手来,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过魑魅,最后两败俱伤并不是他要的结果。这个魑魅,若真的因为诡香和自己撕破脸,权衡独孤堡的势力和诡香这一个妃子,他恐怕……一夜好心情全让魑魅给破坏了,许慕辰愤然回了自己的寝宫。
夜过三更,毓秀苑的灯火还没有熄灭。
李玉琴一人孤单地坐在正殿之中,皇上昨日明明说过今日还会来的。
“琴美人,已三更了,快歇息吧。”一名侍女上前劝道。
“不,皇上还没有来,我若是休息了,万一皇上来了,那不就怠慢了。”李玉琴面带笑意,一心朝着门口张望着,还不忘确认道,“让你点好的香炉,可别灭了,小心看着。”
那侍女撇撇嘴,小声道:“张公公不是早派人来说,皇上今儿个在忘忧台歇嘛,哪里还会再来!”
“你嘀咕什么!”李玉琴忽得恼羞成怒,一个巴掌拍到那侍女脸上,骂道,“给我滚下去,罚你三天不准吃饭!”
……
“铛铛铛——!”青天白日的京城街道上,忽有好事者敲起金锣来,大喊道,“大家伙有热闹看了啊~~!江南韵楼大小姐挑战今年斗香大赛魁首庄诺元了啊!快来看快来看啦~!”
人群很快聚集到庄诺元下榻的客栈来看热闹,七嘴八舌的好不热闹!
“这个江南韵楼的大小姐是什么来头?怎么敢挑战今年的香魁呀?”
“听说三年前这个胡锦儿也是夺香魁的热门,哪里知道在决赛的时候啊,被那个炙国公主毒瞎了双眼!”
“哎哟,还有这回事啊!这都瞎了,怎么还跑到京城来斗香啊!”
“就是,这姑娘啊也是有那么股狠劲,听说那会儿刚瞎了眼睛,也不肯休息,就天天在哪里炼香,说不准哪今年是来报仇了。”
“这报仇也得看对象啊,又不是庄公子毒瞎了她,她何必呢!”
“说的也是,大概啊这姑娘就是不服气,非找个香魁挑战呗!”
诡香刚混出宫墙,就听到大街上在议论胡锦儿挑战香魁的事,心想,这个盲女怎么这么会惹事呢?
一柄匕首,狠狠地扎进客栈一楼的木头饭桌上,吓的在楼下吃饭的客人全都躲了出去。
可这饭桌上的公子却还旁若无人,悠然地吃着饭,毫不理睬突然在他身旁落座,还往桌上插刀子的女子。
“你可是香魁庄诺元?”胡锦儿浅浅的目光游离在空中,可语气却是很硬气。
“怎么,姑娘饿了,想与诺元拼桌吗?这些菜,诺元吃的差不多了,不如再为姑娘多点几个菜如何?”庄诺元抬头看着胡锦儿,这才发现她好像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