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近些日子里可是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可越平静,越有人要坐不住了,都说暴风雨的前夜才会如此令人心悸的平静,不是吗?
皇城深处的勤政殿中,龙袍加身的许慕辰正彻夜批阅着各地呈送上来的奏折。三年的时间,许慕辰已变得更加成熟霸气,帝王之光浓浓地环绕在周身。殿外有人求见,是大内侍卫总管许恪,想必他又带来了些有趣的消息。
“陛下,属下刚刚接到飞鸽传书,说那罪民许焱已乘船到了镜湖镇。”
许焱,呵,这可是当年自己为了讽刺夏铭辰而给他取的名字,这一叫便是好多年。连许慕辰都以为他已经习惯了的时候,这个弟弟却抱着他的过了门的太子妃,咆哮道:“不要叫我许焱,世上再无许焱此人!”
“镜湖镇?呵呵,这三年来,他游走在江南各地,不断地游说当地有名望的武林人士和派系,倒着实给他自己积蓄了不少力量。此番去镜湖镇,怕是为了探访水镜宫去了。”许慕辰放下手中的奏折,饶有趣味地说道。
许恪抱拳说道:“许焱此人心机深重,竟企图以卵击石,真是愚不可及。陛下,这水镜宫宫主一向来不问江湖之事,更别提这军政国事。属下曾多次派人送去拜帖,原想收服水镜宫,却都被其拒之门外。这许焱又为何认定他能请得动这水镜宫呢?”
“呵,水镜宫宫主是个难缠之人,朕即位之前也曾与其打过交道,并不好对付。独孤堡早已为我所用,想必许焱是知晓独孤堡的势力在江南不深,北上又有我等朝野势力,他无所求助,这才朝向了水镜宫吧。朕也想看看,这水镜宫会如何表态。”许慕辰又举起手刀在脖颈处做了个手势,道,“若水镜宫不识抬举,便带人去 踏平他的宫门!”
“是,属下明白!”许恪应声答道,又说,“另外,许焱在去往镜湖镇的游船上,遭到了一批黑衣人的偷袭,这群人武功平平,但却来路不明,很是蹊跷。”
“喔?刺杀许焱?”莫不是许焱在外结了仇家不成?许慕辰确实不知道除了自己,还有谁也处心积虑地想要置他于死地呢?
“没错,这伙人全被灭口,许焱还救下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
“姑娘?”
“是,她叫江南月。”
“江南月?!”许慕辰“啪——”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怒道,“你确定此女名叫江南月?”
许恪一阵惊愕,速速跪地答道:“是!”
许慕辰背过身去,沉思了一会儿,命令道:“派人去将那名叫江南月的女子秘密除去,许焱那边好生监视,若有异动,速速来报。”
“遵命!”
……
夏铭辰隐约发现,自他带着江南月走进沈园起,这小姑娘似乎就有些神色怪异,话也不像之前那么多了。
“夏公子,请请请!”迎面走上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俊俏男人,据说他就是这沈园的主人。
“深夜打扰,还请沈园主见谅!”夏铭辰也抱拳作揖道。
“夏公子说的这是哪里话,厢房已为您备好了,不知这位是?”沈园主看到夏铭辰身后的江南月,不禁问道。
“她是我在船上捡的,烦请沈园主派人替她熬些伤药,再给她安排个住处吧。”说罢,夏铭辰率先走进府里。
“好说好说,来呀,速速给这位姑娘打扫出一个厢房来!”沈园主一番老爷派头,看起来和他的年纪并不十分符合,他转而又对江南月说,“姑娘既然负了伤,便早些歇息吧,一会儿我叫丫鬟把伤药送到你房里。”
“多谢沈园主。”江南月小心翼翼地答话,眼光倏尔来回瞧了瞧这四下周遭,似乎这沈园并没有什么异常,可她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翌日清晨,沈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杨柳树们在这白雾中若隐若现,晨光极美。
夏铭辰的厢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只见那沈园主轻轻地进屋来,转身看了看外头确保无人后,便将门紧紧关上。看得出来,他脸上的神色有几分紧张。他在门边犹豫了一小会,这才走到夏铭辰的床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主人!少卿求主人责罚!”原来这沈园主就是那失踪了三年的沈少卿!
夏铭辰在床上翻了个身,面朝着沈少卿侧躺着,面无表情地问:“沈园主如此贴心,大清早地过来叫我起床吃早饭吗?”
沈少卿额前的汗珠隐隐溢出,他微微抬眼问道:“主人,少卿并非有意打扰您休息,只是属下知错,三年前不该离开银云堂,不该离开主人,求主人责罚!”
“额——”夏铭辰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道,“谁说你离开银云堂了?你依旧是银云堂的堂主,你来这镜湖镇不就是为了给我独孤堡扩张势力吗?按理来说,我应该奖励你,不是吗?”
“这?”沈少卿一脸诧异,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看你这一园杨柳,栽植得甚好,想必你对那刘氏依旧念念不忘。”
柳树柳树,可不就是为了怀念刘裳吗?就差一点,他们就成亲了,只差一点点。
“诶,少卿惭愧。”一提到刘裳,沈少卿脸上便流露出了无尽的悲伤,“这几年来,属下一直在探查那凌钰的踪迹,可这凌钰狡猾得很,竟不知道躲在哪里苟且偷生!属下又实在没脸回银云堂,只好在这镜湖镇建个园子,一来有个栖身之地,二来也可为独孤堡提供一个江南的据点。”
“很好。只不过没有独孤堡的力量,你想凭一己之力在这偌大的江湖寻找一个人,堪比大海捞针。银云堂堂主之位,我给你留着,什么时候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夏铭辰又打了个哈欠,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好,一闭眼就会看到那双黑纱之上透着诡异之色的桃花眼。
沈少卿内心是感激的,若主人能够接受他,他必定万死不辞:“主人,您此番来到镜湖镇,可是要收服那水镜宫?”
“没错,我已于三日前派人送上拜帖,今日便是我登门拜访之时。”
“属下三年来蛰伏于此,深感这水镜宫在江南一带的势力之深,想要立刻收服,恐怕——”
“谁?!”夏铭辰峰眉一皱,一闪身便飞出房门擒住了那躲在门后的身影。
“夏,夏公子,是,是我。”此人竟是江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