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扬茶楼。
“凌钰这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我家王爷都在这品了半壶茶了,凌堂主却还不现身。刘护法,你说说,这倒是个什么意思?”慕王府侍卫总管许能武,抱剑走到刘裳面前,眯着眼睛说道。
“许总管息怒。”刘裳先向许能武作揖,然后立刻单膝跪到许慕辰面前说:“慕王爷,我们堂主真是路上遇到突发情况,才没能立刻赶来!她再三告诫我要向王爷道歉解释,求慕王爷千万别动怒。您知道的,我们堂主为王爷办事,从来没有失手过!”
许慕辰放下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并不言语。此时从窗口跳进一个携佩剑的侍从,是许恪,只见许恪快步走到许慕辰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许慕辰嘴角一翘,垂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刘裳说:“下去,把你们的凌堂主接上来。”
不一会儿,刘裳扶着衣衫有些刺破,嘴角还有血痕的凌钰走上楼来。
“属,属下,拜见慕王爷!”凌钰一副虚弱的模样跪在地上给许慕辰请安。
“世上能将你凌钰打伤的人可不多啊,怎么,遇上仇家了?”许慕辰从桌上拿起一只空杯子,倒了半杯水,递给凌钰。
凌钰举起颤抖的双手接过茶杯,谢了恩便一饮而尽。
“王爷!是那独孤堡的人,他们竟然当街辱骂王爷,败坏王爷的威名!凌钰气不过,便上前教训他们,没想到那领头的人,戴一魑魅面具,功夫高强,竟将我打伤,还杀了我九香堂多位姊妹。凌钰心痛不已,还望慕王爷能为我九香堂的姐妹们讨个公道!”凌钰说得悲愤绝怒,说罢从怀里掏出那枚名震江湖的“独孤令”,双手奉给许慕辰。
许慕辰的眼角滑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阴狠,接过独孤令,看都没看一眼,便一把拍在那红木方桌上,只听“轰——”的一声,那令牌连同桌子、茶具碎成了几半散在地上,茶水淌了一地。周围的侍从立即通通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凌钰更是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再出声。
“凌钰衷心,本王心里知晓。除了魑魅,不知凌钰路上可还见了旁人?”许慕辰站起身来,转身背对凌钰问道。
“没,没了!凌钰一路不敢耽搁,立即赶来拜见王爷。”凌钰心中一惊,此人竟会是魑魅?魑魅和独孤堡竟然是一伙的!
“喔——?呵呵,刘裳,扶你们堂主回去休养。凌钰,你可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可不能有事了。”许慕辰转过身来,含着笑,俯身去扶那凌钰,让凌钰受宠若惊。
“谢,谢王爷看重!”凌钰在刘裳的搀扶下匆匆走出名扬茶楼,踏出茶楼门槛时,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慕王爷机智过人,这么轻易让自己离开,莫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堂主,您先回客栈歇着,我去药铺给您抓些伤药来!”刘裳见凌钰面容惨白,不由得心中担忧。
“不用了,没什么大碍。”转过一个街角,凌钰忽然挺起身子,用手指抹掉嘴边的血迹。
“堂主,你?!”刘裳见凌钰脸上一下没了那伤重虚弱的表情,眼珠子转了转问,“堂主,可是那路上撞见的女子杀了堂中姊妹?”
“哼,她还没那个本事。不过——”凌钰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刘裳的眼睛说,“派几个人盯着风家,看看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是!难道那女子是?”
凌钰点了点头说:“那女子斗笠下,长得可是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可那双桃花儿一样的狐媚眼睛,本该几天前就永远睁不开了!”
“是风籽鸢?”刘裳讶异。
见凌钰不语,刘裳便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听闻当日,凌钰亲手将风籽鸢了断于洛城东郊海上,那时慕王爷正从周边经过。自己刚刚还在慕王爷面前为凌钰担保,说了什么“堂主从来没有失手过”,现如今简直是自打嘴巴。要是被小王爷知道了自己要杀的人,现在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凌钰这颗项上人头,随时都会被摘了去,可能还连累了堂中其他姐妹。
“刘裳。”
“属下在!”
“给我好好盯着风家,想办法确认风家,魑魅和独孤堡三者的关系。另外,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我想你心里应该明白。”
“遵命,属下绝不会在小王爷那透露半点风声。”
“哼,见到风籽鸢,杀,无,赦!”凌钰眸中的凶光更深了一层。
“可,可那独孤堡的人,会不会?”
“此人所下的独孤令,不过是普通青黄令,只有警示作用罢了!”
“此人能下的一次青黄令,第二次也能下朱白令啊!魑魅此人,不是善男信女,江湖传言他身手有如鬼魅,又面目丑陋无比,凶神恶煞!”
“呵,朱白令?那就在他下令之前,找到他,除掉他!”
“是!”刘裳抱拳领命,便匆匆离去。
茶楼二层,崭新的红木方桌替代了刚才被震碎的红木。许慕辰坐在桌前,悠闲地品着香茶。店小二弓着腰,端上一盘刚做好的桃花蜜绿豆酥,放在那红木桌上。
许慕辰拾起一块绿豆酥拿到眼前,来回细细地瞧着,嘴角微微上扬,却指尖一用力,捏碎了这块原本制作精巧的糕点。绿豆酥的粉末飘进风里,一阵阵桃花和绿豆的清香不断地在鼻尖萦绕。
“去给风家送拜帖,就说本王明日亲自登门拜访,求见风老爷和风家大小姐。”许慕辰拿起另一块糕点,送进嘴里。
“是。那凌钰那?”许恪弓着腰问道,“是否解决了她?”
许能武一听,眼光一沉,碍于许慕辰在此,不好发作,只好接话道:“凌堂主为王爷出生入死,这次只不过一时失手,被独孤堡的人钻了空子,且又受了重伤,也都是为了替王爷鸣不平。许恪兄弟这时候想杀了凌堂主,莫不是想取而代之?”
“你——!”许恪听罢直起腰板,便要走上前,只听许慕辰咳了一声,就又退回身去。
“能武,莫急。本王念凌钰忠心耿耿,且追随本王多年,立下不少功劳,本王怎会随意处置了她~?还是说,能武在担心凌美人的伤势?”许慕辰一副宽容大度的口气让许能武眉头紧了紧。
“属下不敢。只不过凌堂主是属下看着长大的,的确是个人才,办事也牢靠。属下不想王爷失去一员大将!”
“呵呵,那要感谢能武替本王惜才了。凌钰的伤势并无大碍,脉象平稳,脉搏强劲,吃顿好饭便能都补回来了。”早在许慕辰去扶凌钰起身时,就已悄无声息地替她抚脉,那脉象哪里像是个受了重伤的人。
许能武面露尴尬,没想到凌钰那个丫头竟敢当着王爷的面欺瞒他,真是不要命了!
“王爷,那独孤堡和魑魅那边?”许恪上前问道。
“既然魑魅把风姑娘送到风家去,那必然还会出现在风家,派人日夜盯着风家就是。如有必要,就让那风姑娘消失了就好。”
“是。可看那凌钰的所言所为,那风以筝极有可能就是前几日本该死于她手的风籽鸢。何不从她入手,取得那洛紫香的配方?”
“本王,习惯了先礼后兵。明天拜访了风家再说,记得明日上门前,来此地打包几盒新鲜的桃花蜜绿豆酥,一并带过去。”
“是!”
许慕辰品着那绿豆酥,独自坐在名扬茶楼的二层雅座,看着楼下热闹的大街,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