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以筝有些许尴尬,或许是自己刚才在地图上研究得太仔细,都没有听到许安浔的敲门声。故作惊讶状,风以筝逗趣道:“那肯定是浔大哥敲得太温柔了,敢情浔大哥是怕敲太响吓着我,就不怕突然闯进来看见些什么不该看的?”
“不敢!”听了这话,许安浔竟显得有些窘迫,所谓“看见些不该看的”是指什么,他心里当然清楚。匆匆朝风以筝的书桌扫了一眼,许安浔便告辞了。
风以筝暗自嘘了一口气,将许安浔送出门外,又左右探了探四下,这才关上门,还上了门栓。怎料到,一转身,风以筝竟见到一身宝蓝色缎衫的鬼面人正坐在书案前,提溜着手上一张白花花的羊皮地图,细细地端详着。
风以筝倒吸了一口气,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夺下那张地图,奈何魑魅早已洞悉她的想法,一个转身坐到桌上便让美人扑了个空。
“这几处险要地,标的不错。”魑魅寒凉的声音在这深夜里响起,听起来竟有几分失意。
“还给我!”风以筝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怒目瞪着自己曾经怕的要死的鬼面人。
魑魅斜眼瞄了瞄面带怒意的风以筝,勾唇一笑,说道:“其实还有个地方,你也可以标出来。这儿。”说着,魑魅将地图一翻对着风以筝指了一处假山,此座假山地处皇宫勤政殿的区划之内。
“这儿?为什么?”风以筝认真地看着魑魅指的地方,有几分不解。
“因为——”魑魅收了地图,缓缓问道,“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研究皇宫的地图,我才能告诉你为什么要标这里,不是吗?”
见风以筝抿唇不语,魑魅笑道:“这地图可不容易买到,看来你是花了一番工夫。你想要帮许慕辰造反,是吗?”
风以筝一阵愕然,这是她今天才下定决心做下的决定,谁也没有告诉,这魑魅如何晓得?难道仅凭这一张小小的皇宫地图?再说了,难道许慕辰篡位之事已经昭然若揭?
“当然不是,你少污蔑慕王爷!他是国之栋梁,岂是你这等江湖杀手可以妄议的!”风以筝急忙否认,她可不想还没有帮上学长就暴露了他的秘密。说到这里,她发现魑魅似乎有一瞬的晃神,她赶紧夺下那卷羊皮地图,藏在身后。
魑魅却没有阻止,也没有躲开,他的右手悬在半空中,良久没有放下。
一声冷笑,魑魅舔了舔嘴角,突然蹿到风以筝跟前。美人一惊,身子下意识地向后倾去,然没有摔倒,腰间被人揽住,风以筝想逃却毫无退路。
“你要干什么!”好害怕,风以筝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拔出一把蝶香针刺进了魑魅的胸膛。可是魑魅仍不躲闪,他被刺了至少七八根蝶香针的左肩正微微颤着,很快宝蓝色的锦缎上透出了一丝丝深色的痕迹。看来风以筝将这蝶香针的毒加重了不少,毒液送进血肉很快就混入血液,流遍全身!
“我不过是下等的江湖杀手,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罢,魑魅欺身而上,不顾阵痛的左肩,将风以筝紧紧地搂在怀里,随即在她耳边轻语,道,“你这蠢妇,许慕辰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对他?连他想大逆不道,要夺了这天下,你还要贴上去帮他!他能给你什么?”
风以筝忿忿地别过脸去,她咬着嘴唇怒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我们府里住了很多武林高手,别以为你武功高强就可以肆意妄为!”
“好啊,你喊~”这声音伴随一阵凉意钻入风以筝的耳蜗,只见魑魅突然伸手撕开风以筝的领口,雪白的肩头露出来,酥胸若隐若现。冰冷的面具缓缓地摩擦着她漂亮的锁骨,魑魅深深地吸了吸鼻子,道,“真香~你倒是把所有人都喊过来,让他们看看你是怎么勾引我这个江湖杀手的。看看你的慕王爷见到此情此景,还会不会要你!”
风以筝震惊地瞪着眼前的鬼面人,她从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可怕到这种程度,一个可怕的人竟然可以随时随地拿任何东西威胁自己,她更没想到前一夜差点被人欺辱,这一夜却被一个连容貌都没见过的鬼魅男人这样欺侮!
“怎么了?怕吗?那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不继续。”魑魅直起身子,斜斜地瞅着风以筝这固执而愤慨的面容,他在想,到底怎么样才会让你害怕,到底怎么威胁你才能让你远离那个人。
风以筝捏着羊皮地图的手紧紧地握着拳,指甲戳的手掌生疼,她却只能骂道:“混蛋,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对我,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你越这样,只会让我越想对你做些什么。”
“那你对我做过什么好事吗?还想听好听的,呵,我跟你根本就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在这跟我磨磨唧唧的!”风以筝很讨厌这种慢条斯理的折磨,如果有一天她落入什么艰难的境地,敌人要用日以继夜的折磨来对待她,她肯定宁死也要保住尊严。可是她却会在不久后的未来,惊叹于自己强大的求生意志,面对生不如死的折磨,她硬生生地扛下来,只因为脑海中朦朦胧胧的那一段暖心的画面。
魑魅一愣,自己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好事吗?怎么会呢?从凌钰剑下救下她开始,身为魑魅的他已经多少次救她帮她了?就连昨夜抱着她在月下飞奔这许久,难道她就一次都没有睁眼,一点都没有发现救她的人其实是他吗?
“你到底,要迟钝到什么时候?”温柔的疑问句从魑魅的唇齿间流出,风以筝一愣,她忽然觉得魑魅说话的感觉好像某人。
“你,你什么意思!”风以筝的语气也突然柔软下来,她真的搞不懂这个鬼面人,神出鬼没的到底在使什么诡计。
门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风以筝紧张地喊道:“谁,谁呀!”
魑魅却凑到风以筝耳垂边吹了口气,轻言戏谑道:“救兵来了,你怎么不喊?”
风以筝瞪了魑魅一眼,侧耳听见门外的人答道:“小姐,慕王爷回府上来了,他让我来问问小姐你歇下了了没有?他从街上买了绿豆酥回来给你。”是秋棠。
“我——”风以筝听到许慕辰回来了,正想说自己还很精神,转念一想,还是得先把屋里的人打发走才行,便道,“我今天不太舒服,已经睡下了,替我谢谢慕王爷,就说我明儿一早再去拜访。”
听着秋棠的脚步声变弱,风以筝才回过头来,这一回头却发现魑魅正用贪婪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胸口!
“看够了没有!”风以筝猛地一推魑魅的胸膛,她也没想到,这一推居然把他给推开了。风以筝赶紧把衣服拉回来,连连后退了几步。
“别退了,再退后面就是你的床,你要是摔到床上去,我会更加把持不住的。”魑魅边说便扭了扭脖子,随即拔出了胸前的数根银针,丢在地上。事实上他左肩的疼痛已不允许他长时间地站在这里了,可是他却不想走,他还想再看她一眼,好像下一个日出就见不到她了一般。
“流氓!”风以筝暗暗发誓,等到她抓到妈咪以后,一定要跟她学飞檐走壁的功夫,她再也不想被魑魅这个混蛋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可是,究竟谁在谁的股掌之中?
轻咳了一声,魑魅的脚步有些不稳,他往前走了几步,见风以筝又在后退,便停下说:“给你个选择,要么你离开许慕辰,要么我让他死。”
“什么?!”风以筝简直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愿意跟谁在一起,碍着魑魅什么事了,犯的着拿生命开玩笑嘛?你们古代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你们的皇帝也不出来管管!皇帝……算了,指望沐彦深出来管管,不还如指望许焱对自己暖暖地笑一个呢!
许焱?
晕,这个时候怎么会想起那个冰块脸!
说罢,魑魅快步走到门前,推门离开。风以筝呆呆地看着鬼面人从大门好好地走出去,真有点难以想象,这个人终于在自己眼前从大门进出了,真是不可思议啊!以往魑魅都是突然出现,然后跳窗消失,这次居然走门了!他一定是浑身上下都内分泌失调!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风以筝一屁股坐到地上,拿起那张有些卷起的羊皮地图,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幸亏没有被抢走,希望能帮上学长一两分才好。
夜色渐浓,许焱的房里还亮着灯。他把自己泡在一个很大的木桶里沐浴,说是沐浴倒不如说是浸泡,浸泡在这一大木桶的药汁当中。不知道风以筝到底往蝶香针里加了什么,许焱回房以后,旧伤伤口流血不止,浑身上下奇痒难忍,估摸着这蝶香针的毒跟许慕辰刀刃上的毒相混,引发了更大的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