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央摆放着一个长长的盒子。盒子的四周都镶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珠光闪闪,闪耀夺目,盒子已经如此华贵,里面所装载的东西就更是可想而知了,可是它里面此刻却是空的,而它的里面却不应该是空的,台下站着的数十名弟子似乎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了。
南宫天城一直脸色沉重地坐在堂上的太师椅上,从刚才到现在为止。他就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师父没有发话,众徒弟谁也不敢多嘴先问。
这时候有两人从外面匆忙忙的走了进来,是长子南宫明与次子南宫平。
南宫天城问道:“都查过了吗?”
两人中为首的南宫明道:“都查过了,没有任何线索。”
南宫天城又问:“这几天有哪些陌生人来过也查清楚了吗?”
南宫平回答道:“是的,这三天内来过庄府里的外人都已经查清楚了。”
南宫天城问道:“都有些什么人?”
南宫明道:“大部分都是一些打扫庭院送饭菜下厨的仆人,还有就是武当剑客张逸泉,少林长老了因大师和白虎帮帮主白啸天。”
南宫天城皱了下眉头问道:“他们来这里所为何事?”
站在一旁的三女儿南宫燕便道:“他们是来这里找爹爹商量事情的,听说他们武当,少林还有白虎帮好像都出了大事,因为爹爹刚好出门未归,所以他们留下了书涵后就匆匆离开了。”
这时四女儿南宫雪便把书涵呈上,南宫天城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什么人有这般神通,能够来去自由,不留下半点珠丝马迹。”
然后他又问众弟子道:“现在庄府上所有的人都来齐这里了吗?”
南宫明与南宫平齐声回答道:“都来齐了。”
突然八徒弟王拔山失声道:“等等,三师兄好像人不见了,他刚刚还在的。”
南宫平一听便冷笑道:“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好事,说不定因为做贼心虚,所以就躲起来了。”
南宫明道:“平弟不要乱说,要是弄出了什么误会和麻烦就不好了。”
南宫平冷冷道:“如果是平时那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不迟不早的,偏偏要在庄中不见了东西时他就玩失踪?”
一旁的南宫雪说道:“我相信三师兄肯定是有其它原因才离开的,他绝对不是那种不辞而别的人。”
南宫平道:“四妹自信很了解他吗?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但二哥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千万别知人口面不知心了。”
南宫燕惊讶地看着妹妹南宫雪,只见南宫雪脸上一红,道:“二哥你别乱说,我们和三师兄从小都是一起长大的,情同手足,难道他什么为人二哥还不清楚吗?当年二哥从悬崖上掉下来,如果不是三师兄舍命相救的话...”
南宫平突然打断她的话,怒道:“就是因为他偷吃了人家山上的桃子在先,所以人家追赶他...”
南宫天城不想看见他们争吵起来,所以也打断了他们俩说道:“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除了你们姐妹俩与老夫留在庄上,其他人就都动身去吧,虽然天下之大,犹如大海捞针,但不得不把它们找回来。”
它们,当然不只是说盒子里所丢失的东西,因为除了它,还有他,
他就是阿吹,
阿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实在是一个不怎么样的人,长相不怎样,背景也不怎样,但偏偏又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初秋的风才吹散了夏季的闷热,而街上的人却又开始热闹了起来,阿吹坐在路边翘起了个二郎腿,正想打个哈欠,便看见人们争先恐后地奔向了城北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阿吹忍不住有些好奇了,于是也跟着来到了城外,只见围观的人早已逼得水泄不通,他艰难地才挤了进前面。
一看之下,原来这里筑起了个武台,台上四周插着四面五彩金边的大旗,每支旗上都分别绣着一个大红字迎风飘扬:比,文,招,亲。
阿吹更好奇了,比武招亲他见得多了,比文招亲却是头一回,再看在四面旗下又分别坐着四个神色昂然的人,
第一个人面前摆了张琴,第二个摆了盘棋,第三个是叠书,第四个是卷纸,
而台中间坐着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年人,身后还站着一大堆的保镖和家丁,不用问谁都知道他就是今次摆武台的东家,也就是那位远近闻名的南阳第一首富——朱红楼。他不但有钱,而且还是少林俗家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凭着七七四十九式金刚拳打遍中原未逢敌手,所以江湖上没听说过他名字的人恐怕只有聋子了。
阿吹虽然才第一天来到这里,但他却不是聋子,所以他自然也听说过,
据说这朱红楼原配很早便过世了,自己将近垂暮之年了,男人只有钱身边就什么样的女人都不缺,但他却膝下无儿,只得一个女儿,做爹的更是对她百倍宠爱,至于这女儿才年方十八岁,生得也挺花容月貌,平日就招得不少富家公子倾慕诉爱,但她爹太了解这些全靠食祖粮的膏梁子弟了,于是就出了个招亲的法子想找个有真才实学的入门婿,为女儿找个好归宿,了却这桩心愿。
然而这武台已摆下快半个月了,来凑热闹的人虽然多,但就是还没有人能够胜选,
这时朱红楼站起来,亮声道:“朱某承蒙捧场,才有缘和各位在这里相聚。”
然后他向大旗下那四人摊了下手,道:“这四位便是玄天门玄天老人的座下四大护法,今次特邀请四位前来出席试官,朱某是荣幸之极!”
那四人也形式性地向朱红楼点了下头,台下的人一听到玄天老人四字后,都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像在打探什么,讨论什么,又像很怕被别人听见那样。
而阿吹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自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心想:“原来朱红楼也和玄天门有来往。”
这时所有人已经安静了下来,台上的朱红楼又道:“各位,这次比试虽是以文为主,但近半月来并无一人能四关全考中,所以今天起,文考不过,武考能过者也算是我朱某认定了的亲婿了!”
台下有几个声音大的就嚷了起来:“那怎么样个武考?谁是考官?”
朱红楼笑了笑道:“我自己。”
台下这么多人却没一个敢笑了,又有几个胆子大的人咬了咬牙道:“朱老板您这不这存心习难大家吗?这江湖上还有谁能打得过您老人家?”
朱红楼又笑了,道:“不是要打赢我,只要接得住我三招就算赢了。”
一开始谁也不敢作声,然后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声叫道:“我来!”
人们一瞧之下,四围便立刻响起一阵掌声吹呼声,只见一个身长九尺的大汉三步变作两步跨了上台,双手自信地叉着腰,一身强壮的肌肉在阳光照耀下看上去就像是铁铸一样结实发亮。
若说二十年前的朱红楼也是条铁铮铮大汉子,无奈岁月不饶人,现在头发开始白了,背也有些驼了,那大汉还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对比下便更显得强弱悬殊了,人们居然开始为朱红楼这个槽老头担心了起来,
只见大汉先抱拳道:“见过朱老板!”
朱红楼也抱下拳道:“好汉怎称呼?”
大汉道:“在下牛猛。”
朱红楼赞道:“好威猛的名字!”
牛猛道:“朱老板请!”
朱红楼道:“请!”
牛猛一撒手,提钢铁般的拳头便照对方脸面击去,这一拳的份量估计就算大象也得被打飞不可,只听见“嘭”一声,朱红楼并没有被打飞,牛猛却反而被打飞了下台躺在地下口吐白沫起不来了,左右那些朱家的家丁丫鬟便立刻赶过去照料。
这时所有人都看走了眼了,阿吹也看走了眼了,想不到这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老来益壮,实在真有一手。
然后四周围又响起了一阵掌手喝彩声,只不过这样一来只怕再没敢上前讨战了,突然有一个黑影子一闪就来到了台上,朱红楼定眼看时,只见一身夜行人装束打扮而且还蒙着脸,即不说话也不动作。周围的人又在议论纷纷了,就连阿吹也在想,光天化日之下穿夜行装是不是有点不合常理了?
就在这时候朱红楼走前了两步,正想抱拳说话,只见黑衣人立刻从腰间抽了柄软剑,迎风一抖变得笔直,直刺朱红楼咽喉,朱红楼也着实吃了一惊,但自己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这种情况他迅速就侧过身,中指向剑身一弹,黑衣人便再也拿捏不住软剑,他也知道朱红楼的厉害,于是撒手弃了剑,一掌击出,打向朱红楼的面门,可是朱红楼却全不在意。看见他这一掌后,只是微微一笑,把中指一转就往他的掌心戳了过去,黑衣人看见手指戳来,自己已经抽手不及,手掌心一被触及后半条手臂都麻木了,只觉得一股奇怪的灼烧热力直冲入自己经脉当中,但他仍然不肯后退,他凌空一翻身连续踢出两脚,只是这两脚还没踢到半路,朱红楼身子一闪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匆忙间他只好翻身滚开两丈外,伸手从腰包里摸出了样东西,接着把东西往台上一砸,突然一下爆发,台上烟雾四起,一时什么也看不到,台上台下的人也跟着慌乱了起来,这下朱红楼见情况有变,刚想要尽快退出烟雾内时,忽然觉得右胸肋下一阵冷冰冰的尖锐剧痛,痛透胸背,一下支持不住便倒在台上。
- 不到半刻钟时间,烟雾散尽了,台下的人也散得七七八八了,那玄天四人和黑衣人也不知去向了,左右家丁发现主人倒在台上,大惊失色,便马上上前看护,只见软剑已经自右胸下穿刺透背,众家丁扶了朱红楼躺上担榻,准备回府救治,这时朱红楼强忍剧痛,招了招手问:“小刀呢?”
旁边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立刻站了出来,朱红楼接着道:“我没事死不了,你立刻带人去追搜刚才那个黑衣人,我一生闯荡江湖几十年结下了不少恩怨,人家还记不不记得我不清楚,但有些事却是自己永远都忘不掉的,所以我感觉能从他身上问出很多我们想知道的秘密,我看的他功夫并不怎样,仓促间也逃不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把他带回来……”
小刀望着朱红楼胸前的软剑,还有不断从伤口中渗出来的鲜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内仿佛已经燃起了怨恨的怒火,他一转身便走,几个保镖立刻就跟上了上去,
突然听见有个人远远就道:“不用了,在下刚才上茅厕时发现了这小子躲在那里,所以一不客气就顺手帮朱老板把他逮住了。”
小刀停下来回过了头,朱红楼也勉强抬起头看着,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无精打采的年轻人正背着个黑衣人来到了面前,他一低身放下了背上的人,然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这小王八蛋被我点了穴动弹不得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现在就物归原主,各位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朱红楼强声叫道:“兄弟请留步,朱某还有一件事必须请教。”
年轻人回过身问道:“什么事?朱老板只管说。”
朱红楼笑了笑道:“兄弟即然帮了朱某一忙,却不给个朱某还报的机会,这是不是不太够道义了?”
年轻人也笑了,道:“我抓他只是一来看他伤了人,二来不过顺个手,也不是想图什么还报,更何况我这样的穷鬼天生就最怕跟有钱人呆在一起了,说不定自己没穷死就已经糗死了。”
朱红楼大笑说:“那就太可惜了,否则一定和兄弟你喝上几斤,不醉不休!”
年轻人说:“呵呵,来日方长,更何况朱老板此时有伤在身,如果剑上有毒,那就是万万沾不得酒呢。”
朱红楼一听之下,暗暗觉得伤口处果然隐隐发麻,于是便道:“那倒是,那朱某也不勉强,只是朱某若日后与兄弟有缘再会,不知该如何称呼?”
年轻人便笑道:“在下阿吹。”
众家丁抬起负伤的朱红楼回去救治,再将黑衣人捆绑好带走,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小刀一个,他看着阿吹渐渐远去的身影,紧握着的双拳开始颤抖,寒冰一样的眼里已经出现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