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你跟了我多久了?”
“司令,我如今四十有六,打从七岁那年遇见您,就一直跟着您。如果已有小四十年了。”老袁被这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还以为张闻天要自己退休,赶紧补充道:“不过司令请放心,我这身子骨还算利索,还能为你冲锋陷阵。”
张闻天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感叹道:“是啊,时间过的真快,你们中最长的跟了我四十年,最短的也有两三年了吧?”
大家配合的点头。
“都是刀山火海闯过来的,现在好歹也是个讲究人,拖家带口,又要维持体面,都不容易,所以你们平时吃点饷,捞点外块,我也能体谅。只要不做的过分,我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讲,我张闻天在这一点上做的够不够意思?对不对得起你们跟我出生入死一场?”
下面的人自然是要拍马屁的表示司令仗义。
“我平时也只要求你们一点:打仗时,都他妈的给老子拼命。是不是这样?”
大家又是一阵拍着胸口发誓效忠之类的。
“既然你们都记得这些,那么,我张闻天是个么子样的人,你们也应该都清楚,我最恨么子,你们也晓得咯?”
见大家点头,张闻天坐下,对左边的老袁道:“老袁,你给他们讲一下我最恨么子?”
王世华却发现,坐在右边第五位的那个左眼上有块小小地红色胎记的家伙开始流汗了。
老袁早就把心放回肚子里,起身正色道:“在座的诸位,跟着司令时间短的可能不晓得,但时间久点的肯定都晓得,司令开山立派之时就立下过‘七杀十二洞’的规矩,其中第一条就是:不得强奸民女。我至今仍记得司令当时是这样跟大伙儿解释的:这世道,有本事就有钱,有钱么子样的妹子玩不到?没本事,也配玩妹子?司令,我没讲错吧?”
见张闻天点头,老袁继续对大家说:“而且,我们接受招安后到现在,司令每年都在重申这一点……”
王世华虽不明白绕这么大的圈子是要干什么,可他却发现那个脸上又胎记的家伙开始擦汗了,就明白:这家伙要倒霉了。
还没等老袁说完,张闻天忍不住怒气,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的站起来,指着那个脸上又胎记的家伙,恶声声地叫道:“葛水宝,你他娘的清不清楚这条规矩?”
葛水宝惊的一把跳起,不顾椅子翻倒,冲到张闻天面前跪了下去,大叫道:“司令,小葛愧对您啊!”
“愧对我?呵!呵!我哪敢当啊!”张闻天怒极而笑,满脸阴沉的说:“自从你三年前投奔我以来,你编排各种名目征税横征暴敛,横行霸道,弄的老百姓就差造我的反了,对我又欺上瞒下,要钱要枪,这些我都看在你刚投奔我,实力弱,我又拿不出那么多军费,一直忍着。没想到,发展到今日,你手下人强抢民女不讲,你居然还匪性不改,亲自带人围村去玩妹子。呵!呵!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我张闻天想都不敢想,你居然敢做。好!好!好!”
一脚踹开对方,咆哮一声:“来人!”
会议室大门立即打开,冲进来四个军士。
“给我绑起来,我要拿他的脑壳给所有人看看我张闻天的话是不是在放屁!”
四个军士把哀嚎的葛水宝直接抓了出去……看着暴怒的张闻天,无人敢于求情。王世华心头有些纳闷:你要杀鸡给猴看我没意见,可你刚才看我一眼做什么?难道威胁我?想着,王世华瞥了眼杨华,发现他面色肃穆,眼神平静,可一双手去紧握拳头,显得有些激动。
一开始还以为这杨华跟那葛水宝有些瓜葛,愤愤不平,可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这家伙是在激动。
“都跟我到操场上去。”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两千多士兵站在操场上,张闻天大咧咧地坐在讲台主位上,一众军官陪同而坐。王世华没有座位,站在讲台左边,穿着一身青色长衫,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王世华没有心情管这个,他更好奇:杨华你好歹是副官,是张闻天的心腹,就算上面没有你的座位,可你蹲在红布后面是什么意思?
再向这边看看,张闻天几乎贴着红布而坐。
“都安静了。”老袁当了主持人:“下面,请司令讲话。”
张闻天拿着张纸,碰了下话筒,发出“哒!哒!”两声响……王世华立即就发现,红布后面的杨华很认真的拿起稿子,嘴张开了。
“兄弟们!刘湘刘司令来电:北方不安,我等要同心同德……”
张闻天开始讲话了,不过语速很慢,不是他平日的作风。
王世华惊疑的发现一个秘密:后面的杨华嘴唇动了几下后,前面的张闻天才说了句话。
很是疑惑的悄悄退到红布后面,弯腰偷偷地走过去,仔细一看,王世华笑了。总算是确定,杨华在后面念,张闻天在前面背书。嘿!嘿!这司令的副官当的真称职,不!应该说他俩配合的真默契,从前面一点都听不出来。
杨华对王世华苦笑了一下,可嘴上并没有停下,念了五分钟就收工。
随即,就听见前面的话筒又传来“哒!哒!”两声,杨华边收起稿子边对王世华耸了下肩膀。将王世华拉下讲台,退远了点后,才笑道:“兄弟,今后这活可就得靠你了。”
“靠我?”
杨华认真的点点头,笑道:“你是自家人,司令这点小……小嗜好,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谁敢点破,又不好找外人来做,自然得你来。刚才听见那两次‘哒!哒!’声了么?第一次,司令拍话筒,就是可以开始念了,第二次的意思就是结束。这事虽小,可司令是个爱脸面的人,这里面门道也不多,但都很重要,千万不能出差错让司令丢脸。”
王世华郁闷极了,忍不住问道:“那你?”
说道这个,杨华兴奋的笑了,对着讲台左边被几个军人用枪指着跪在地上的葛水宝,冷笑道:“看到没有?”
王世华心头一惊,随即明白过来:怪不得你见张闻天要杀葛水宝时,激动万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也就是说,张闻天早就想收拾葛水宝……这张闻天看似粗矿,实则心思缜密,不动声色间就将这个保安团拿到了手里,还让人无话可说,真是厉害啊!
赶紧抱拳恭喜:“恭喜杨大哥高升。”
“同喜!同喜!兄弟我在司令身边熬了四年,今日总算是熬出头了。世华,我们都是自家人,就别客气了,等下我还得上台接受任命。”说着,拍了下王世华的肩膀,笑道:“晚上我在聚贤楼摆了一桌,你可一定得到。到时候介绍几个朋友,大家认识认识,今后路子更宽。”
“那哪成,杨大哥荣升,应该是小弟请客祝贺,怎么能让杨大哥破费了?”王世华是又惊又喜:喜的是杨华显然是在为离开张闻天后不失宠而铺路,自己刚好得利。多个朋友多条路,能让杨副官介绍的,自然都是一方能人。可忧的是,来时几个大舅哥就再三嘱咐别加入任何一方,混几个月找个理由安全回家才是最重要的,可见,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世华,现在我还得到上面去等着,先去了。晚上一定要记得来啊,我们聊个痛快。”
“一定!”
“将士们!”张闻天刚把文绉绉地电文背书完毕,就恢复了粗野作风:“老子经常讲:这年头只要有本事就有钱,有钱么子样的妹子玩不到?非得用强,那不是败坏我忠义旅的名声,丢我张闻天的脸面么……来啊!将葛水宝押上台来!”
“这个葛水宝,老子给他脸,他却不知道接着,反而给老子和大家丢脸,居然敢带兵围村去玩,他妈的,这事老子想都不敢想,他居然敢做。兄弟们,你们讲讲,谁他妈不是阿妈养大的?谁没有姐妹朋友?要是自己的姐妹朋友被人如此糟蹋,你们会怎么想……此人如此丧心病狂,是不是该杀?”
“该杀!”
众人齐喝,声势震天!
“对!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振我忠义旅的名声,不杀不足以证明我等都是好汉!”
葛水宝嘴被堵着,听到这声响,知道自己死定了,一头软到在讲台上,裤子湿了。
张闻天一见,也没二话,隔着八九米远,掏出手枪对着葛水宝“啪!啪!啪!”就是三枪。
亲自枪决了葛水宝后,张闻天提枪站在那儿,也没说话,就是士兵的讨论声也视若无睹。大概是觉得示威够了,才一挥手让人吧葛水宝的尸体抬下去。
收起枪,大叫一声:“杨华!”
早就准备好的杨华赶紧跑过去敬礼:“到!”
“你是讲武堂的高材生,就先委屈一下,把葛水宝手下那个保安团接收起来。记住,一定要给我带出点样子来,要不然,葛水宝就是你的下场。”
“是!属下定不负司令栽培,一定竭尽全力……”
这些光面堂皇的话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弟兄们一定要安抚好,也一定要带好……如果做不到,提头来见本司令。”这就是在交代扫尾工作了。
“是!司令。杨华一定会办好,保证让司令和各位长官满意。”放心吧,司令,我知道怎么收尾。
事情办完,大家散去。张闻天又恢复了那个粗野的模样,哈哈大笑的带着王世华去吃早饭,而王世华则深思着:原来还可以这样正大光明的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