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打过照面后,两人被带到往了池塘中央的凉亭。走在人群的最末尾,元仙忍不住拉了拉前面人的衣袖,低声不满道:“怎么是那草包的母亲?你不是说做小少爷的护卫吗?”
“这是小少爷的伯母。就你这嘴巴,等会不许说话就在一旁站着!”深知元仙性子,他同样低声地警告威胁着。他要是不提前交代好,指不定后面会出现什么不可收拾的场面。
穿过长长的走廊,两人一脚踏进了凉亭。面对前方端坐的贵妇,林阮钱还是垂眸微微颔首表示行礼。商人有钱没地位,哪怕是全天下最有钱的商人也不例外,在权贵面前的细微礼节是难免的。
白家凡间地位虽不及西渊皇室,但好在祖上家底殷实。其祖先凭借运气无意间得到过神仙大能的传承,以炼丹炼药发家,硬生生地成为一个半路上道的仙古宗门,在修仙界算是打开了门路。
自从见到元仙第一眼起,白夫人直白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一双美目毫不隐晦地从头到脚上下打量审视她。
元仙被人盯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是集市上一颗被人随意挑选的大白菜。奈何对方是惹不起的大金主,她只好默默地往林阮钱高大的身躯后躲了躲。
“我听说福来客栈昨晚有人闹事,都快把房子给拆了。看来事情还挺严重啊,林老板你们没事吧?”
看出元仙的窘迫,白夫人轻笑一声,端起面前的一盏清茶放在嘴边,假装随口跟林阮钱寒叙几句,缓和气氛。
“都是些喝醉酒的客人耍酒疯闹事,没有坊间传得那么严重。劳烦白夫人挂心了。”同样品茶的林阮钱
“那就好。”白夫人小抿一口清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连忙抬头询问,“对了,林老板,我之前拜托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一听这个林阮钱立马来了精神,转身将元仙拉至身侧并介绍道:“白夫人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记。这位姑娘就是我替小少爷寻找到的高手护卫。她是我一位友人座下弟子,名唤元仙。”
“她是祁山派名门弟子,修行正统仙门功法,身份来历绝对清白。而且五官端正相貌清秀,性格温和开朗,最擅长与小孩交心畅玩。重要的是她小小年纪就已突破筑基中期,近日还有迈向高阶的迹象。她的修为境界也绝对担得起白夫人所提到的高手一称。”
商人不愧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一张嘴夸起人来滔滔不绝。林阮钱把元仙像推销一件自家商品一样,任何缺点绝口不提,细微优点无限放大,只为求得顾客的一丝青睐与好感。
听着对面人的侃侃而谈,白夫人一脸似笑非笑,看向元仙的眼神也有点微妙。
“仙门弟子?高手?两手空空的高手?这是打算赤手空拳来保护雇主?”白夫人伸手指着元仙空无一物的腰部,语气里满是讽刺与质疑。
其实自打元仙出现,她就一直在观察这个穿着道袍的小姑娘。她也是修行之人,从观察其手间厚实的老茧,她初步判断这应该是个剑修。
但令她可笑的是,这个被称为高手的剑修全身上下居然没有一件武器。
白夫人一眼就注意到的细节,林阮钱这才反应过来。他蓦然转过头,发现元仙原本一直紧握佩剑的双手此刻正环臂抱于胸前,细腰间也空无一物。这让他顿时慌了神。
“你的霜虹剑呢?你平时不是剑不离手的吗?”林阮钱满脸震惊。他之前居然一直没注意到这小妮子的异常。当人打手保镖哪有不带武器的道理。
被发现小秘密的元仙也不慌,低声在他耳边解释道:“你催得太急,我把剑忘客栈了。而且我是符修,符箓就在我怀里揣着呢,不需要佩剑。”
其实严格点来说她算是符剑双修,符箓剑法都学。只可惜学得多的代价就是杂而不精。符剑两者虽然都能使用,但都不算太精通。
这解释倒是让林阮钱缓了口气,情况也不算太糟糕,相信以他的嘴还是能圆回来的。
“其实元仙是符修,佩剑武器只是锦上添花。自制符箓才是她的制胜法宝。”
林阮钱一边解释着一边偷偷观察白夫人的神色。见贵妇没有接话只是垂眸专心思考,他知道这是把他的话听进去相信他的表现。
于是他赶紧趁热打铁,继续推销:“既然是特地替白小少爷找的护卫,不如让小少爷亲自来看看符不符合他的心意?”
白夫人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便让身边的下人去找在后面的院子玩耍的白小少爷过来。
元仙几人则在凉亭里吹着寒风瑟瑟发抖。前两天荣城刚入了腊月,虽未下雪,但之前的连绵阴雨加上北下的寒风,让整个城内湿冷无比。
等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后方终于传来了小男孩的嬉闹声。
“余安,别调皮。快来,伯母有件事情要跟你说。”白夫人一脸慈祥地对着远处的小男孩招了招手,嘴角扬起带笑,可笑意始终不进眼底。
“好的伯母。”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元仙秀眉瞬间皱起。她怎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来着?
正当她还在苦力搜索脑海中的记忆时,前方一袭青蓝色锦袍的白小少爷正在一群奴仆的拥簇下蹦蹦跳跳地闯入她的眼帘。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眼前。
白小少爷?小白大侠?
不会这么巧真让她撞上了吧?
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小身影逐渐靠近,元仙一时间心跳加快有些紧张。熟悉的是那灿烂的笑容和腰间雕刻精致的木剑。但同时又令她陌生的是眼前这个男孩锦衣华服穿着贵气,面色红润白皙,浓密的眉毛向上扬起,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正好奇地向前探望着。
这朝气蓬勃的贵公子形象让她实在无法脑海中那个一身破烂脏兮兮眼尾永远朝下的抑郁男孩相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