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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风:踏破苍穹无敌手(中)

师傅问我,你要学什么?

天下万兵,这里有绝强的刀,有萧煞的枪,有必中的弓弦。天下万法,这里有变天之法,有时光岁月之法,有香火传承之法。

或者说,你要继承为师的衣钵,用一把剑去证道。

说这话的时候师傅很紧张地看着我,好像我的选择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门下的人都有非常高的天赋,我虽然被家族都重视,但是在师傅看来,也仅仅是天赋不错而已。

修道的天才,这世上太多了,但是真正能问道的天才,却是太少。

那一次我没有犹豫,我想我这一生都跟剑脱不开干系了吧,想到妹妹提到剑客那时眼眸中的亮光,我说我要学剑。

师傅看了我好久,他好像变得不那么可亲了,身上好像凝聚了太多的往事,然后师傅取出一柄剑,那是一把很普通不过的剑,放到了我的手上。

修剑的人,一生都会如剑一般,一边的刃用来伤人,另一边。。。则会割伤自己。

后来回想起来,那天我要是没有选择那把剑,或许一切都会有些不同。。。

我就在那个山谷内安居了下来,每天清晨师傅都会来临到我房间里,为我讲道,他挥出一百道剑痕在我房间里,每一道剑痕都带有不同的意,他说什么时候这一百道剑痕你能全部领悟,你就能离开这里了。

师兄他们总是很忙碌。

大师兄学习了师傅的岁月之法,或许是在修道之中用双眼看到了什么禁忌,他一直痴痴呆呆的,但是每天还是在池水旁一遍又一遍地施展岁月的道法,好像试图看破什么。

二师兄是个好色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修炼了什么术法,不过他经常会走出山谷,一出去就会几个月都不回来,回来的时候一身酒气跟香气。

三师兄很喜欢吃东西,而且他还会亲自去做,亏了三师兄这山谷内除了我们师兄弟再没有其他生物,那些飞鸟走兽,全部都进了三师兄的肚子。

不得不提的是,三师兄做的东西,全部都十分难吃。

至于小师妹。。。

小师妹就天天在那个亭子里抚琴,有时候她的琴声会突然停止,然后我们师兄弟就会跑过去,那时候的小师妹必定是突然睡着了,然后我们就可以聚在她身旁大肆讨论小师妹的面貌身材。

其实山谷里的生活很枯燥,但是师傅留给我的百道剑痕,我一道一道地感悟过去,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驱使着我。

仿佛自己的心里。。。有一把剑,想要冲破天空!

在我二百八十岁的时候,我感悟到了第三十七道剑痕,然后我的天劫来了。

那天劫降临到山谷中,渡劫的时候我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破碎,师傅送给我的长剑挥舞,我那是生来第一次出剑,我的剑,将天劫一剑劈开!

在那次渡劫中我不由自主地狂笑出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冲破了我的胸腹,我抬头看到天空,却恍然发现原来自己的目光竟然能穿透云朵,看到更加遥远的天上!

那把剑消失了,它进入了我的身体,悬在了。。。我心上!

师傅看着我渡劫,他叹息了一声。

为师的心剑之道,你已经差不多学全了。

二百八十年,我终于修为大乘,并且明了了自身的道,我的道,就是那把剑,那把剑原本一直隐藏在我心底,这一天我将它释放了出来!

渡劫之后大师兄他们为我庆祝,那天小师妹出奇地没有留在那个亭子里抚琴,她抱着一个很大的酒坛走到我房间里,星辰一样的目光静静看着我。

我喝醉了,修士修为到了这个程度喝凡间的酒,本应当是千杯不醉的,可是我喝了一杯就醉了,小师妹清澈的眼神一直回绕在我心间,然后我就醉了。

神醉。

之后生活重新回归寂静,大师兄依旧痴呆,二师兄依旧出谷,三师兄依旧四周寻找着能吃的东西,小师妹依旧在亭子里抚琴,而我。。。我开始足不出户,留在房间里发了疯一般感悟那一百道剑痕。

心里有一个声音催促我,我不应该留在这个地方,我是一把剑,剑生来就是要刺破天穹的。

有些人,生来就无法长时间地停留在某个地方。

我不眠不休,呆在房间里百年之久,然后我走出了那个房间。

我跪在师傅面前,跟他说。

徒儿已经领悟了百般剑气,明了了自己的道,却是踏不出问心的一步。

师傅说既然如此,你去吧,去好好看看这天下,好好问清你的心。

我离开山谷的时候,大乘巅峰的修为,什么都没有带走,反而我的道宝长剑留在了师傅那里,走的那天师兄们都没有出现,但是小师妹静静站在谷口,默默看着我走远。

我没有注意到这些,我很开心,从小我都是懒懒散散地过日子,但现在我有了目标,我在自己心底种下了剑,我发誓要让这把剑震撼一切,我要成为。。。天下第一!

离开了山谷的我四处游历,认识了很多很多的人,也杀了很多很多的人,我遇到过仙,并且亲手将他们斩杀,我见过身躯庞大的妖,与它们一同在瀑布边饮酒,我跟背后长有双翼的人战斗过,我的剑让他们都赞叹不已。

渐渐地,我忘记了小时候把我握暖的小手,也忘记了那一双星辰一样的眼睛。

我心里,只剩下了剑,只剩下了强。

我都不知道我走过了多少地方,四重天非常的大,我遇到过真正的仙,被他们追杀,逃到妖的领地里,结识了很多臭味相投的妖,然后跑到翼族的天空之城去。

我的足迹,遍布了四重天的一半。

然后我结出了道胎,结成道胎的我自觉已经非常强大,我开始向四重天北方走去,听说那里有天地间最强大的龙族,我要挑战他们,我的剑上染了那么多血,唯独没有染上过龙的血。

在那里我就遇到了那名道友,他问我。

你可曾想要回头?

他这一问问进了我心底去,我突然想起了那双曾经温暖我的小手,那个用仰慕的眼神告诉我演义小说的女孩儿。

我怎么就把她给忘记了呢?

让我振奋的是,自从我的妹妹离开,到现在我道胎大成,刚好过去了一千多年,算了算,我的妹妹已经可以离开那个道宗了。

喝完酒之后,我拜别了那名道友,放弃了去龙族,我要去找我的妹妹了,然后再带着她来到这里,让她看看自己的哥哥是怎么用剑斩下一条天地真龙的!

我听说过那个道宗,而且曾经在那山门前路过,很快我就到达了那里,想起了妹妹我心中好像有什么郁结解开,在突破到道胎境两百年后,我踏入了道海的境界。

对于一名道海强者,那道宗还是比较重视的,特别是知道了我修道时日不过一千二百年之后,就连道宗的宗主,也都出门来迎接我。

我说我来找我的妹妹,她的名字叫姬怜儿。

道宗的人都摇头说我们宗内没有这样的弟子。

我说不可能,我妹妹一千年前就拜入了你们道宗,这是我们老祖告诉我的。

道宗的人还是摇头。

我非常不解,离开了道宗,离开之前我还偷偷地在道宗四处窥探过,整个道宗小世界,真的没有我妹妹的踪迹。

我决定回家族问老祖。

我的归来让家族上下都欢呼,我的爹娘资质并不好,据说没有挺过天劫,两个人一起死在天劫下了。

我没有关心这事,从小我就跟爹娘没见过几次面,我只关心我的怜儿。

老祖看了我很久,最终叹息了一声,说你跟我来吧。

我跟着老祖走去了家族的禁地,那禁地只有老祖跟家族的族长能进去,然后在禁地里我看到了我的怜儿。

怜儿已经长大了,变成了大姑娘,她很美,只是那双曾经白净的手却布满了伤痕。

她被层层锁链锁在一个丹炉上,无数法印将她禁锢住,丹炉里有道火倾泻,焚烧着我的妹妹。

妹妹身上有于我完全不同的气息,而且那气息非常强大,我知道这股气息,这些年我也不知道用剑斩下过多少拥有这种气息的人。

仙的气息。

察觉到有人到来,妹妹抬起了头,看到老祖的瞬间我看到妹妹眼里充满了怨恨与惊惧,然后她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然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突然就盈满了泪水,好像有洪水在那里面翻腾,或许这一千年她都没有哭过,但是在我到来的这一刻,酝酿了一千年的眼泪她就忍不住了。

她叫了一声,哥。

接着就开始呜呜大哭,眼泪好像永远都流不尽似地,我愣了,这哭声听在耳朵上,却像是有一根针在我心上一下一下地刺着,疼得我也差点涌出了眼泪。

老祖说当初你不应该教她修行,我们没想到她天赋那么好,一下子就完成了筑基,她筑基的时候甚至引来了仙河,天运都降临到了她身上。

老祖说若是让她修炼下去,就会修炼到仙尊之上的境界,我们用道火祭炼了她一千年,可是都没能将她炼化了。

老祖说她是仙的宠儿,连天空都在庇护她,她必定会成长为道修的大敌,我们瞒着你也是无奈之举。

老祖说。。。

老祖在我身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但我全部都听不进脑海里,我眼里只有那个被锁在丹炉上被道火炙烤的女孩,她在哭,记忆里这个女孩是不会哭的,就算是摔倒在地磕破了膝盖也会笑着让自己给她吹吹。

哥吹吹怜儿就不疼了。

我心里的剑錚鸣了一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心绪就充盈了我的心田。

那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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