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六岁那年,喜欢上了一个人,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却还是很喜欢很喜欢,这份爱啊,或许已经不是爱了,而是深刻的执念吧。”
穿过一片茂盛的桃树林。天空很是湛蓝。能见到一个老婆婆。
说是树林,其实是花的海洋,尤其是桃花,在春天的时候开得尤为热烈。湛蓝的天空或许不是天空,是某个人还在做的梦,才显得迷幻。女人自然也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切都是遗憾。
老人闭着眼,梳着高高的云鬓,只是不见曾经的美丽,只有皱纹在脸上勾勒。
“为什么您总是那么悲伤呢。爱一个人,不是很开心的吗。”
一个稚嫩的孩子围在老人身边,好奇地问道。老人慢慢睁开了眼。
是一双极美的,蔚蓝如皎洁的海洋,沉静的眼睛。那眼眸,是犹如郁结着水汽的春季湖泊的。因为经历了很多,许多许多的遗憾已经在其中酝酿得太深了吧。
这片桃花林已经开了很久了,落了又谢,谢了又开,是老人很久以前,和喜欢的人一起种下的。
老人微微直起了背,眼眸里带着几分笑意,说,“我没有悲伤哦。只是有些想念。你想听吗,我的故事。”
“嗯。”小女孩一脸认真地看着老人。
“这个故事很长,很长,或许不是那么美好。”
她清清嗓子,脸色变得柔和了几分,也带着些许回忆,“大周代商七百年后,天下纷纷扬扬起来。”
“有英雄横空出世,有小人搅动天下,我要讲的故事,从一个小女孩开始,是她的一生。那一生啊,下过龙潭,去过冥府,见过仙人,看过妖怪。那是一个无双的时代啊,有各种的美好的人啊...”
“小女孩的名字叫温含情,生在江霖河畔的江陵城,那里的雨庄风景独美...”
大周建立七百一十九年,时值清宣三十一年。
北方的土地没有南方的温润,自然也很少有柔弱的美人,可江霖河畔的江陵城,是号称“北江南”的胜地。若是三年一度的河灯节,整条江霖河便成了一片红光与金光的世界。
江霖河附近的江陵城,每到这个时候,自然热闹起来。灯光满盈了整个世界,哪一处都是光彩,哪一处都是人海。灯是各种各样的形式,官府在这座城的四处挂起,这是官民同欢的时节。游船上的士子把酒敞怀,孩子们喜气洋洋地点着灯笼。
这样的时节,是很少见的喜悦日子。
可是江陵城里桃花盛开最烂漫的地方,江陵将军府,人称“齐武威”的齐远愿,齐大将军府,却是一片冷涩。
白玉般的少年画着“童子”的脸饰,这是最常见的孩子妆脸,河灯节的孩子们经常画这样的妆,以此表达对神的尊敬,对未来的期盼。
但少年心里漫起层层的苦涩。白玉般的少年。长相是很可爱的,皮肤很白,又没有婴儿肥,哪怕年纪小,也是可以看出极英俊的。现在画起了童子的脸饰,白粉更显得脸色白了,在漆黑的夜里看去,也是如同白玉一般。
“父亲...”
想起刚刚父亲的训斥,这冷风吹得人心里什么杂念都想不了,齐月山还是有些沮丧。今天是三年一度的河灯节,本来父亲已经答应自己可以让府邸里的下人带着自己出去赏灯,本来自己已经画好了童子的装饰,是府外请来的专门的画师,一笔一笔描绘的。
但未盼到府邸朱门的开敞,而是父亲却临时又把他叫过去。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齐月山看到父亲即使这样的佳节也依旧面带郁色。
父亲看到他脸上的花饰,反而皱了皱眉,言语带有几分呵斥意味,“月山,过来卜一卦。”
“是。父亲。”齐月山从来不敢忤逆父亲,只能低下头走到一个老道人前面。
疯疯癫癫的老道人,一身破衣裳,头发长得过分,甚至带有一些烂泥,敷在湿哒哒的发丝上,很老,看不清面庞。看到他的眼睛的那一刻,齐月山就好像看到一层混沌的泥潭。
他看到齐月山看他,古怪地发出嘻嘻的笑声,喉咙里咕咚作响,挤出来几句批词,“山月齐平处,人间幻梦,半生,只有半生。”
齐大将军眉头皱得更深了,像金铁摩擦,令人感到威吓,“半生?道长什么意思呢。”
“往那桃花东,半生留不住。”
齐武威脸色沉默,“道士,说清楚。”
“仙人不赖,将军好武。”
将军的身子紧绷起来了。
齐月山知道,父亲有些生气了。
但出乎他的意料,父亲竟然破天荒地笑了,“道长一直在府邸门口大嚷我家有大劫难,就是说两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吗!”
猛地,父亲把大厅的台上那柄皇帝御赐的宝剑唰地一下拿起,横劈下去,势大力沉,虽未开剑鞘,但以将军人间巅峰的武力,这一剑,莫说一个疯疯癫癫的算命道士,就是那些所谓的大侠,扛住都要全身骨碎。
可那老道士只是悠悠伸出手,好像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往前伸,两只手指松开而合拢。
手指头。
只是两根手指头便夹住了。
老道士轻轻一掰,那欧冶池打造的宝剑就咔擦一声断裂开来,老道士把碎片随意一丢,看着齐大将军几乎眯得看不见的眼眸,突然一下子跑了出去,嘴里大喊着,“帝君饶命啊!帝君饶命啊!”
齐大将军没有阻拦,反而没有那么生气了,只是若有所思地念道,“桃花东...雨庄吗...”
父亲转过头,齐月山看不见父亲的脸,只听父亲说道,“去把妆卸了,把李家的《将国》拿去读完一遍。”
对于老道士的诧异一下子被苦涩覆盖过,虽然对于老道士无比疑惑,但现在却变得不重要了。纵有千般万不愿,齐月山也不敢反抗父亲,只能愕然而又酸涩,不知为何地低下头说道,“是...”
此时的江陵城,风景已经是极为亮堂的了。再过不久,放灯的时候就要到了,江霖河便到处都是人,齐月山从小到大,没见识过那样的风景。
看着高高的白色的墙角,四周开得整齐的桃花,手中握着的李家名作《将国》,齐月山感觉眼睛涩涩的。
“那边有人吗!”
突然,那白色的墙角后传出一个清脆的童音,穿过那阻隔了一切视线的白墙,一个小女孩从那里探出了头。
“诶,有人!过来接我一下。”小女孩看到齐月山坐在那里,眼眸里弯出一道笑意,挥挥手叫他过来。
齐月山迟疑了一会,走了过去,伸出手,准备接住这个不知名的小女孩。
宛如一只轻盈的飞鸟,此时明亮的月光缓缓照在她身上,恍惚间,似乎月光都变得更亮了,一切都聚焦在这个女童身上。很漂亮的一个孩子,她叫什么名字...
“我叫温含情,我爷爷教过我,见到一个人的第一面就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温含情,记好了哦。”
声音是从后方传来的,齐月山猛地一回头,才发现女孩已经从那屋檐上跳下来,越过了他,踮起脚,站在地上。
“没想到我这么厉害,这么高的墙跳下来也没事。”女孩得意洋洋的样子,转过来,直直看着他,“谢谢你啦!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呆在这里啊?这里不是将军府吗?怎么还有小孩子?”
“...我叫齐月山...因为这里是将军府,我才呆在这里...而且,为什么小孩子就不能呆在将军府里...”齐月山从没遇到过这么活泼的人,不由有些羞涩,看着女孩稚嫩但可爱的脸蛋。
“嗯,齐~月~山,一点都不好记...记不住,我就叫你小白好啦,看你穿得这么白,脸这么白,完全就是个白玉童子嘛,如果去河灯节的话,一定会被妖怪给拐走的!”女孩笑嘻嘻地看着他,甚至伸出手掐了一下他的脸,粘了一些白油,然后直接一手抹在自己的眉毛,那脸上刮上一道白,显得好笑。
“我不叫小白...我叫齐月山...”齐月山看着她的样子,被她光彩的样子照耀,是要去河灯节的原因吗,他苦涩得都要说不出话来了,“河灯节,好玩吗?”
“那当然了,我可是每一次都去了,最美的就是灯了。”女孩夸张地描述着,“要不是有个老道士突然来我们家,竟然是爷爷以前的老朋友,可是总觉得很矛盾的一个人。爷爷一定要陪那个人,也不陪我出来玩的。那个老道士还对我说什么,‘明鸢一笑误一生,含情脉脉水悠悠’,古古怪怪的。”
温含情气呼呼地,精致的眉毛,一皱,那白粉也皱巴巴的。
“我也是...一个老道士突然过来...”
“你也遇到了个老道士吗!没想到你和我一样,同是什么,对,天涯沦落人。这样的话...小白,走吧,我们一起去,一起去河灯节!”
“诶?”
“小白,你不是想去吗?”
齐月山愣了。
“想去不就要去吗?”
“可是...父亲...还有书。”
女孩拉住了他的手,跑起来,穿过了桃花林,穿过了曲折的小径,穿过一道道门。女孩的头发飞扬起来,轻轻抚着他的鼻梁,痒痒的。
“你可是你啊!不是你父亲,为什么你父亲说什么你就要听什么!既然想去,那就去。三年一度呢,不去的话,这样的风景是很难见到的。可不要后悔哦。”女孩的声音顺着跑步带起的风声传来。
齐月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孩,从未见过这样自由的人,似乎什么都束缚不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像极了风筝,天空上都是她走过的痕迹。
忽然,她转过头来,松开手,笑着,酒窝深深,往后跳了一步,说道,“走吧,小白。”
原来已经走出了将军府啊。自己只顾着看女孩的背影了。
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了将军府呢?没有人来阻拦他,齐月山知道,父亲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下命令,因为自己绝不会反抗命令。但自己又真的做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蔓延在心头,他不由笑了起来,那张白色的童子脸才真正像了一个孩子。
“我们走吧!”清脆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女孩的名字是叫温含情,温吗...似乎是隔壁雨庄主人的姓,那么这个孩子就是他家的孩子吧。真是如雨一般的自由。
红色,金色,热闹,灯光,很多人。齐月山拐了个巷子,似乎世界就变了一样。不再是冷清的桃花苑,而是生机的世界,天上的街市。
“怎么样,不赖吧,前面是买灯笼的地方,我们一起去吧。啊!要被抢完了!”女孩的笑容被灯光模糊了。
似乎是叠影,无数的灯光,无数的人影,欢笑声也照耀着女孩的脸颊,温含情,一个多么可爱的女孩,齐月山心想,此时此景,他恐怕一生都忘不了吧。
有些人就是如此,见一面就忘不掉一生。总有些人,是不符合记忆的规律的,会一直一直刻在心里,永远永远忘记不了。这种人,每个人都会遇到,一生漫长,最爱的那个人突然就会出现在你眼前,令你手足无措,然后一刹那离开了。
也就是说,令人记忆很深的人是很容易丢掉的。人群的晃动的影子,灯光迷幻的气氛,一下子让齐月山找不到方向,再定睛一看,那个女孩子一下子找不到了。
齐月山找不到温含情了。
挤进人群中的女孩一下子如梦一般消失了,齐月山的心从未如此剧烈地跳动起来,“温含情!慢点,我看不到你了!”
白色的童子脸,白玉的少年脸上充满了恐惧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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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拼命去买,也只是在灯笼铺的老板看她是个孩子,给了两个小巧的灯笼,大抵只有三寸大小。之后,温含情才发现齐月山不见了,“回去了吗...”
温含情有些郁闷,不由抿起了嘴唇,“明明等会还有放灯的...”
风突然吹起来了,传来了铃铛的声音。温含情转回头,是一个女子。她坐在一家房子的屋檐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玉足,未着鞋履,左脚挂着一对叮当响的金铃铛,圆润的脚趾,然后是摇摆的双腿,一袭青衣,裙摆被风吹起,女子的眼睛才与温含情对视,沉默的脸颊,干净的眼睛,摇晃的风情如雪花融化一般沉淀在三千发丝里。
相望,默然无言。
“雨师的孩子?”女子的声音同她的眼睛一样干净。
“我是雨爷爷的孙女温含情哦。”
温含情不知为什么眼前的美人称呼爷爷是雨师,但还是好奇地问道,“姐姐,你认识我爷爷吗?”
“不认识。”
女子站了起来,赤脚站起,转身,青丝和衣摆都随风起。
“姐姐,你不去河灯节吗?”
“不去。”
“姐姐,姐姐,过来拉我一下。”
女子有些不耐烦地转回头,看到温含情已经吃力地抓住了屋檐的一角,挂在那里晃荡,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伸出了手。
温含情笑了起来。两眼眯在了一起。
“起来吧。”
两手握在一起的时候,手心和手心的温度是能互相传递的。
站在高处,温含情看着女子,笑着递过去一个灯笼,“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没有名字。”
“灯笼,灯笼,给你。”温含情将一个小灯笼放在女子手心,“我叫温含情,我们一起去看河灯节吧。”
女子愣了。
两弯细眉下的如水的眼眸微微睁大,她想起了故人。
大抵是三千年前的事了吧。女子心想。
想着想着,她说道,“为什么要给我灯笼?”
“我给了你灯笼,你就要告诉我名字了。”温含情笑语嫣然。
“...都说了,没有名字。”
“才不信,我可不是小孩子了。哪有人没有名字的。”
女子看着女孩执拗的样子,不由恍了神,喃喃道,“嫦娥...我叫嫦娥。”
“那我就叫你小嫦娥了。”温含情站了起来,突然激动地拍着嫦娥的手,说道,“小嫦娥,快看,快看,灯笼升起来了。”
“人间不过如此,没有什么好看的,你也只是年幼,不懂什么是美。”嫦娥看着与故人相似的温含情,不由自主语气里带有几分劝慰。
千家万户的灯火一个个慢慢升上了天空,原来的黑夜缓缓离去了。深黑的墨色渐渐被一点点的光染上,然后通明,如星罗棋布。被光明照亮,天空原来是星空,星星就是光与火,此时分不清什么是星,什么是灯,又或是那光本就是灯与星的光融合在一起,显出重叠而又极致的美。
此时此刻人间夜,万家灯火照江霖。
嫦娥愣神了,今天似乎是回到了过去,自己似乎很多很多年前也看过这样的风景。那是在月宫的时候吧,玉兔给她带回来了一盏灯笼,一幅画,一壶酒,灯是粗糙的黄纸灯,画是满灯的天空,酒是苦涩的不死药。只是现在的天空,比以前的灯更加多了。
人类,更昌盛了。仙人的时代终究落寞了。嫦娥默然。
“也就一般般吧...”嫦娥脸有些红了。这样与一个小孩子计较,几千年来都没有了。
“小嫦娥,我们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我们一起去吧。”温含情没有在意,拉住了嫦娥的衣襟。
“你为什么一定要叫我去呢?”
嫦娥弯腰,帮温含情擦拭掉了脸上的白痕。
“因为你认识爷爷。爷爷认识的人,一定都是好人。好人是可以一起玩的。”
嫦娥笑了,她很久没笑过,越看,便觉得小女孩越像三千年前的那个兔子,“不是所有好人都真的是好人,不是所有认识的人都是好人。”
“那我也要找小嫦娥玩。”
“为什么?”
“我说出来不许笑我哦。”温含情的眼睛与嫦娥对视在一起。
“不会的。”
“因为小嫦娥看上去很孤单。爷爷告诉过我,看见孤单的人就要去帮助她。这就是大侠。”温含情表现出一副“很厉害”的样子,天真极了。
“是吗...温含情吗...这个灯笼,我收下了。”嫦娥抿着嘴,极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或许是记忆一下子扰乱自己的心绪,又或是眼前的小女孩的天真无邪,还是那熟悉美丽的灯火,嫦娥深吸一口气,低下身子,轻轻抱住温含情,在她耳边切切说道。
“小含情,其实,我是妖怪哦。如你所见,我很孤单呢。定下一个约定吧,下次见面的时候,让我拐走你吧。”
女子的声音随着铃铛声一下消散在风里。
温含情一晃眼便又站了地上,只是一望过去,是江霖河,看不见什么美丽的女子,这里是河灯节了。女子只是一瞬,就带她来到了这里。
温含情想着,自己真的碰上妖怪了,有些兴奋,又有些寂寞了,为什么没人陪我一起去河灯节呢。看着无数人在河边放灯,河里,天空,都是烂漫的灯光。
“温,温含情!”
身后传来了白玉童子的声音,温含情回头一看,是额头上挂满了汗珠的齐月山。
“不要往人群里去。不然又会走丢的!”齐月山急急忙忙跑到她面前。
温含情才晃过神来,还有点愣愣地说道,“哼,如果我不去人群里的话,就抢不到灯笼了。”
“灯笼什么的...不是那么重要的...就像你说的,小心被拐走了...”
“哼哼,我可是已经遇到了妖怪小姐哦,她可没有拐走我,所以不用怕啦!我们走吧。”温含情拉住了齐月山的手,一下子跑到江边。
说是江霖河,其实是一条大江,说是河灯节,不如称为天灯节。
齐月山还没有问,什么是妖怪小姐,但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也同样高兴。
看着新买的两个小巧的灯顺流而下,温含情蹲在地上,眉目带笑,齐月山站着看她,却是忘了看河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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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含情,你为什么愿意带我出来啊,明明我们之前都不认识...”
“这还用说为什么吗!当然是看小白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太难看啦,明明是个童子,就要高兴地笑。”温含情坐在一家新开的小饭堂的椅子上,白玉的小脚丫晃晃悠悠。
“爷爷说过,让一个人开心是很难的,让一个人不开心是很容易的,这太奇怪了。为什么高兴反而被人们忽视了呢。如果我看到不高兴的人,我一定要告诉他,既然难过的话,就和我一起玩吧。我要帮助所有不高兴的人!因为这是大侠哦,大侠哦!”温含情看着饭堂的招牌,高兴地指着,说道,“看,这上面也写了,高兴食馆,为往来侠客打折。”
那招牌,还有一股新写上去的油墨的香味。
“大侠吗...”齐月山愣愣地看着她。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多厉害啊。”温含情激动极了,眼睛里满是生动的自由与向往,“我一定会遇到一个最酷的大侠,然后他会在危机的时候救我,我会跟着他四处行侠仗义,经历许多许多磨难,最后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不会让你遇到危机的!”齐月山郑重地说。
温含情吃着老板免费送给他们的两碗宽面,吞了一口,朝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说道,“我才不要你保护。区区小白,还没我厉害呢。我才会保护你的。”
齐月山沉默了,咽了一口面。自己好像的确没温含情厉害,那么高的墙一下子跳了下来,逛了这么久都不觉得累。
但是,守护,从来不取决一个人的力量,那是心的选择。
那时的齐月山不知道,只是打心底里想变强。
长路漫漫,他只想守护那个爱笑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