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吵!让不让人睡觉了!”左相府中淅淅索索的人举着火把陆续围了上来。顾予琛冷哼一声,冰冷的内息自他体内而外炸裂出来,眨眼的功夫指间多了三枚飞镖,随着三枚银穗飞镖脱手奔出,精准的分别射入走在最前方三个人的喉咙。皎洁月光下的地砖浴了几捋鲜红。只见他一步一杀,近乎癫狂。
“左中良,滚出来!”厉鬼勾魂,无常锁命,此刻的顾予琛腰间的环佩被紊乱的内息激得叮当作响,仿佛催命之符一般,近前之人皆是必死无疑。
“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侠盗’顾迁,我还未找你算账你倒是送上门来自寻死路!“左相终于出现在顾予琛的视线。
“相爷,您还是避一些吧,这魔头已经疯了。”一边的师爷点头哈腰的向左中良建议道。
顾予琛仰天狷狂大笑,“哈!哈哈哈!疯了又如何,今日我偏要尝尝这手染敌血的快感!”
“都是你害得本相痛失爱女,又派一还未及冠的稚子做死侍袭击本相,这等灭绝人性之人,本相今天便替天行道!来人!”左中良义正辞严的说道。
“呸!”顾予琛啐了口血,“今夜便让这些左府之血来见证你死我亡吧!”
只见顾予琛周身开始散发出淡紫色的芒,如同地狱幽冥之鬼火,随着凛冽的内息,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指尖的飞镖末端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左中良见此情形,心下大叫不妙!今非昔比,此人已被某种毒牵扯入了魔,内功大涨,武林轻功排名第一的盗将顾予琛如今想取自己的性命已经由不可能变成随时可能!
“弓箭手!弓箭手!”左中良慌忙求救,如此多之人总不至于拿不下一个顾予琛,自己还不想让朝野之人知晓自己深藏武功之事。
弓箭手还未全部就位,便见一把鬼面弯月刀凌空而出,回旋而过,又几人脖颈多了一抹红。
“这不染敌血的顾门主首场血战老子也来凑凑热闹!”左中良定睛一瞧,来人一袭墨色鎏金衫,面带黄金半兽面具,竟是早已隐退的江祁川!
他瞅了瞅已经为仇恨蒙蔽意志,弑杀红了眼的顾予琛,蹙眉短叹一声,耸了耸肩。“顾迁,这般好弑杀的你还真让人不适应。”
只是听云儿提起雪葺,星野之事,心中对顾予琛此刻的癫狂多少理解。
顾予琛如今已听不见任何人所说的任何话,此刻心中只有四个字:“血债血偿!”
眼见江祁川与顾予琛二人联手将相府的护卫弓箭手大半撂翻在地,左中良终于沉不住气,运作内功袭近二人。
好快的身法!本以为只是酒囊饭袋的贪官·污吏江祁川心中暗暗收起轻敌之心。
顾予琛见左相出手,感觉血液瞬间沸腾,迎面上前与左中良对掌做内力的生死之斗,而此刻顾予琛全部的内息极为契合的在此刻卯了起来。
江祁川转头望向顾予琛,只见周遭愈来愈寒冷的气息皆因他走火入魔而起,那般寒凉决绝充斥着死亡的气息。眼前这着殷红血衣之人,是经历了如何沉痛的打击,对这世间抱着怎样的绝望才使一个手不染血的侠盗堕成如今这般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这癫子本就走火入魔功力倍长,又是抛命复仇而来,自己再与他对峙内功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忧,左中良暗想着,分了些神,刺骨的寒凉自掌中侵入他的血脉,直奔心脏。
此时便是杀左中良的最好时机,身处左中良背后的江祁川本想就此一刀结果了这间接害死多少人的伪善污吏,颠倒是非曲直的毒蝎,可望了望为了复仇已然癫狂的顾予琛,此刻,还是让他亲手了解了恩怨罢!
左中良连忙撤回手掌,被两股强劲的内力反噬,浑身的骨头发出碎裂的声响,狠狠地栽倒在地上,再无还手之力。
顾予琛一步一步的走近左中良,仿佛每一步都在倒数着他心脏的跳动次数...
“......别...”左中良的声音惊恐且颤抖着,此时的顾迁给人的感觉已不能用不寒而栗来形容,准确的说是毛骨悚然。左中良想要开口求饶,却发现自己早已仗着功力深厚赶尽杀绝将事情推在毫无余地之处。他咽了咽腥甜的喉咙,双手拄着地向后退去。
顾予琛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对着左中良身后已经被吓傻的师爷道:“把他刺向相爷的心口你就能活。”下一刻师爷毫不犹豫的将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左中良心脏!
“对不住!相爷。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指着小的谋生养活,小的真的不能死,真的不能死。”嘴上这般说着,师爷紧握匕首的手却稳稳当当的插在左中良的心脏之上,仿佛积怨已久的怒意找到了倾泻口。
“呵呵呵,想不到这左相府中人才辈出啊!各个都是顶尖的善于伪装之徒,明明是那么痛快的下手,却却还要装成一副极为无辜被迫害的样子!真是虚伪至极今人作呕!”江祁川忍不住破口唾骂道。
顾予琛细细观察着左中良由接近死亡的惊恐,转为对师爷果决动手的讶异,最终认命的等待着跨入阎王殿之中。他猛的凑了在左中良身前,提起他的衣领,“被本该好好照拂自己之人在心口捅上一刀的感觉如何?嗯?”顾予琛质问的语气中透着阴狠。
见顾予琛这幅模样,江祁川不自在的别了别头。
“先别着急着死,我还要送相爷一份大礼。”说着,顾予琛将身上的血衣脱下,刀剑之伤密布的身上缠绕着一排又一排的火·药。
“你疯了!仇都报了!你还要做什么!”江祁川连连后退几步,眼前此人极为陌生。又想起顾予琛本就极为护短,睚眦必报。山洞那次自己将他的暗卫手下铎打成重伤留下三道伤口,在树林中再次见面,他便将三道伤口清清楚楚一分不差的还在了自己身上。如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对于左中良,顾予琛亦是丝毫不差。
“我啊,从小就怕死这个东西,怕自己死,没法给爹娘报仇,也怕身边的人死,自己于心不忍。所以从来未染指他人性命,可渐渐的,我才发现,这有些人不适合活在这世上,因为他活着,别人就得死,对吗?星野”
顾予琛取出腰间别着的短笛,置于唇边,笛声低沉哀伤至极,好似一人正坠入漆黑的无底悬崖,一曲哀至肝肠寸断。吹曲之人眼角的泪水簌簌而下,他以此方式祭奠着那还未及冠,却横死在相府的弟弟。
相府此刻存活之人皆是一片慌乱四散奔逃。左相见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绝望的瞪大了双目,毙命于当场。
“雪儿,顾郎为你报仇了。不过一天,雪儿你且慢点儿走,等等顾郎。星野,是哥哥不好没有能力直接为我们报仇。还没看管好我们的火·药,才使你尸骨无存,星野,哥哥如今用同样的方式向你赔罪了。”说着,他慢慢靠近走向相府中心的一个火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露出解脱似的微笑...永别了,这绝望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