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华鸣洲和赵青心送走了徐万忠后,一路北上,到了渝州。正当穿街过市时,华鸣洲突然对赵青心说道:“后面好像有尾巴!”赵青心不动声色,暗中观察了一会儿,纳闷道:“果然,是不是要打发掉?”华鸣洲道:“自从我们从泰山下来后,断断续续地总被盯梢。以前我想暂且放一放,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况且我们已乔装易容,不知盯梢的人是否认得我们,这回倒要看看是哪来的路子再说。”
华鸣洲和赵青心拐进冷清的小巷,突然藏身墙角后,只见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子也拐进巷子来。那人无论气质、相貌、服饰及身形实与路人无异,连走路的姿势、形态都很普通,完全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那人进了巷子后,发现已不见了华鸣洲和赵青心的踪影,但他除了脚步略微加快,再无其他左顾右盼、探头探脑的神色和举动,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一切是那么自然。
华鸣洲从墙角后猛地伸出刀尖,那人的喉咙差点撞在刀尖上,顿时大吃一惊,吓得不敢动。华鸣洲道:“这位朋友,一路跟着我们意欲何为?”那人求道:“大爷饶命,小的不明白您说的。小的家住城北,这正要回家,就抄近道走小巷子,根本没注意到你们在我前面。”
华鸣洲道:“你的话怎么才能叫我相信呢?快说,你是谁?若稍有半句迟疑,马上让你人头落地。”那人急忙解释,遂把他的身份和家庭情况说了一遍,又说了一些本地的事物风情等,以此为证。
华鸣洲听了,不由心中纳闷:“此人确实本地口音,他列举证明时也很顺口,不像临时编造的。难道他只是本地毛贼,临时起意?”但他一回想,又觉得不对:“若是本地毛贼,则必有同伙,平时也贼溜得很,就装不出一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路人形象。这种人必是专门负责打探盯梢的人,而且经验非常丰富老到,最巧的是,又刚好被长期派驻此地。”
华鸣洲刀一举,怒道:“休想骗我!”那人不由侧身后退,虽然跟普通人受到惊吓时的躲闪动作无异,但又多少有点武功路数的韵味。这自然逃不过华鸣洲的眼睛,他的刀尖立刻又抵在那人喉咙上,笑道:“你的武功并不高,但盯梢的本事倒不错,而且还挺会装模作样的,胆色过人!”那人道:“小的确实曾习武健身,但小的还是不明白您说的,小的只是刚好路过而已。”
华鸣洲道:“就算练过武,但刀架在脖子上,也没见过有你这番胆色的!”那人道:“小的天生皮韧,倒不是不怕死!”华鸣洲道:“不对,是谁派你来的?你背后必有强大的组织为靠山,此时才能如此淡定!”那人道:“这位爷怕是您误会了!”
华鸣洲道:“不用解释了,正因为你装得太像,所以我越确定不会看走眼!你若不说,我就当你是天乐宫派来的,那就别怪我刀下无情了!”
那人头一昂,傲然道:“要杀要剐随便,我不认识谁是天乐宫,更不可能是他派来的。”华鸣洲听了,不由气急败坏地道:“好,那老子这就送你上西天,看你还嘴不嘴硬?”说着便欲动刀。
赵青心一手拉住华鸣洲,对那人道:“你不说也罢。我想,既然你要跟踪我们,必然也知道我们俩是谁了?”不等那人解释,又道:“既然你不是天乐宫派来的,那你的主人或上司可能就是我们的朋友,才会令你留意我们的行踪,对吧?”
那人无语。赵青心又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就怕这样反而会误事!”那人迟疑一下,突然一招“童子拜佛”合掌夹住华鸣洲的刀,又一招“神龙摆尾”踢向他的腰间。华鸣洲冷笑一声,正想点住那人。谁知那人油得很,只不过是虚晃一枪,招数未老,立即抽身而逃。
那人武功不怎样,脚下轻功却是一流以上的,抽身一纵便到了巷口。华鸣洲和赵青心正想追上,谁知那人却突然像着了魔似的,突然站在巷口,一动不动。华鸣洲和赵青心正疑惑,那人却又一步一步地慢慢后退回来,只见一把长剑正抵在那人喉咙上,持剑的人正是小叶子!
小叶子把那人押了回来,冷冷道:“你最好马上说,即便你的主子是我们的朋友,也不会在乎你一条狗命。只要不是天乐宫的人,做事又何必如此隐秘,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小叶子可不是善主,他的剑尖已刺破那人的肌肤,往外沁着鲜血,只需再深一分,那人便有破喉之灾了。
华鸣洲和赵青心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加上小叶子在一边耍横,终于让那人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原来,那人是武林盟情报司的,名叫冯飞,被林因明总管派来长驻渝州的联络点,隶属西南分舵,负责对川黔滇桂四省的情报中转。他的一名下属在播州发现了华鸣洲和赵青心的踪迹,由于他们俩已易容,那名下属心犹存疑,又不敢贸然跟踪,于是立即飞鸽传书报告。冯飞接到报告后,判断华鸣洲和赵青心可能北上,于是便密切注意他们的行踪。
华鸣洲和赵青心听了,不由皆暗付道:“我们乔装易容后,除了向庄道长,在播州时,徐万忠尚要在眼前仔细端详一下才认得出来,但却不知为何被武林盟情报司的人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在四周并无其他人的山林中,向庄道长只要一起疑,认出我们俩不难,但在茫茫人海中,冯飞的下属能一下子认出我们俩,那份眼力就非同小可了,况且,那冯飞的下属以前不一定见过我们俩,这就难上加难了!由此可见,这些武林盟情报司的探子确实有过人之处。”
华鸣洲是刑捕司的人,自然知道真正的盯梢高手,不只会记住对方的面容,而且会记住眼神、声音、身形姿势、动作习惯等,再加上敏锐的眼光、超强的观察力以及神秘的感官,便可一认一个准,有的甚至仅凭画像或证人描述的特征就能认人。所以。乔装打扮并不能逃过他们的眼睛,这种人仿佛就是为了盯梢而生的,刑部中自然也有各种奇人异士,但像冯飞的下属那样优秀的高手,实在是屈指可数。
……
放走了冯飞后,华鸣洲、赵青心和小叶子便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叙旧。
原来,前段时间小叶子也一直没闲着。
那日他救回陈莹后,便与杨远风留下来的人一起寻找华鸣洲和赵青心。后来他在断崖下发现了他们遗落的刀剑,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众人便怀疑是他们被天乐宫擒去了。但他和陈莹心有不甘,仍继续寻找,终于又发现了地下暗河的入口,并在山洞搜寻一番,可是山洞实在是太深了,岔洞又很多,地形复杂,很容易迷路,搜寻了几次只好作罢。他们虽也怀疑华鸣洲和赵青心可能掉入了地下暗河,但又不知暗河流向何处,只好顺着山势,到红水河沿岸寻找暗河出口,可是寻了好几处,再也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后来,为了安全起见,陈莹随群雄去了武林盟和王飞虎、李泰李达兄弟汇合,他自己则另作打算。
于是,他决定从通宝赌坊开始,一路南下,重走一遍老路。他想:“那林中豹的行事风格跟天乐宫的人的一贯作风很像,凶狠狡猾,但一见形势不利,又跑得比兔子还快!”可是他暗中打探,发现通宝赌坊并无异状,依旧是韦宝儿和桃红姐在经营着,林中豹再没出现过。他曾听华鸣洲说过通宝赌坊也存在些疑点,韦宝儿可能也不是赌坊真正的主人,因此他一路暗中追踪赌坊红利的去处,追到了齐州聚富商号,可是到了这一步,便再也没办法查下去了,因为聚富商号主人万城春不仅自己产业众多,而且还专门替一些富商豪客乃至达官贵人经营和打理各路生意,做母钱生子钱的生意等,通宝赌坊那点红利,只能算九牛一毛的一桩小生意而已。
他认为,就算韦宝儿不是通宝赌坊的真正主人,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于是他就暂时放弃通宝赌坊的调查,又一路南下,暗中把湖龙帮搅得鸡犬不宁,让冷庆龙头疼不已,但陈英超的身份始终是个迷。接着,他又去了金陵打探任家庄,却听说任季圣已成偏瘫废人,而任孟雄几个月前出门后再无音讯。
离开金陵后,他便拐道去了趟苏州,再去浙南。在苏州,他并没有打听到那位曾在黑石寨出现过的林公子的来历,到了浙南,王自丰见了他又惊又恨,又无可奈何,他帮王自丰解了奇经气穴让他多恢复些内力,王自丰便感恩戴德,加上又曾被华鸣洲诓过,因此对他的身份半信半疑,很容易被他套出了自己是如何受豹使威逼利诱加入天乐宫的。只是豹使狡兔三窟、行踪不定,有需要才会派人去找王自丰,王自丰却没办法联系到豹使。不过根据王自丰描述,那豹使的身形、相貌、口音及武功等,倒是和林中豹完全相符,因此基本可以确定林中豹就是豹使,豹使就是林中豹。
再后来,他又来到了西南地区,重新寻找华鸣洲和赵青心的踪迹。
听完小叶子叙述后,华鸣洲道:“没想到豹使真的是天乐宫的人,看来你之前的怀疑是正确的,林中豹和豹使就是同一个人!不过你这样走马观花似的调查,自然无法深入,有时一件案子要紧咬着追查一两年,甚至好几年,可是我们现在没那个时间。再说,像王自丰加入天乐宫之事,他们本来就神神秘秘的,要查他们哪有那么容易,他们若有所警觉,便会立即掐断所有线索。”又道,“就算韦宝儿不是通宝赌坊的真正主人,但赌坊本身只是敛财工具而已,这事可大可小,倒可先放一边。那日任孟雄就是混在围攻我们的那群蒙面人之中,就是他打伤你赵姐姐的,不过他已身亡,尸体估计被那群蒙面人收走了,此事他们不说,我们就不要再提起,省得和任家庄又多了一层冤仇!至于他为什么会混在那群蒙面人之中,是与他们有着某种关系,还是趁乱混进去的,也已无从查起了。而那陈英超倒像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剑,只是不知道这把剑的真正主人是谁,但一定不是冷庆龙,以他的高强的武功和冷僻的个性,恐怕冷庆龙还驾驭不了他!”
小叶子又道:“不过那桃红姐还老念叨着你呢!”华鸣洲道:“这是哪门子的话?”小叶子笑道:“别以为人家是对你有感激之情才忘不了你,其实她是被你那凶巴巴的样子吓着了,所以才忘不了你。”华鸣洲:“要是她胆子有这么小就好了!”赵青心听了,只在一旁笑而不语。
三人一时议论纷纷。往事一幕幕在华鸣洲的脑中飞过,所有疑问渐渐凝结成了一团乱麻,他们这一路走来,似乎所有事件的背后都有一根丝线串联着,找到这根丝线的线头,这团乱麻便可以解开,他想:“林中豹就是豹使,豹使又是天乐宫的人;陈英超与任孟雄又似乎都和天乐宫的人有着某种关系;天乐宫主手中可能有本《无名红掌书》,孙善济又知道《无名红掌书》所藏的最重要的秘密。那么,所有的事就可以联系在一起了,多多少少或直接、或间接都和天乐宫有关系。虽然其中有些事纯属巧合,但若非天乐宫无处不在,又哪会产生那么多巧合呢?”
赵青心和小叶子见华鸣洲眉头拧结,话也渐少,似有思绪万千,便都安静了下来。华鸣洲见他们看着自己不说话,方回过神来。赵青心这才问道:“在想什么呢?”华鸣洲便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赵青心和小叶子听后,也陷入了沉思。一会儿,赵青心道:“我也有几个疑问。”华鸣洲道:“你倒说说看。”赵青心道:“那我就从近的说起,第一,冯飞是武林盟情报司的,他盯我们的梢,那么之前从泰山下来,就有人跟踪我们,会不会也是武林盟情报司的?还有为什么刚开始是两伙人,到了曲埠之后就只剩一伙了呢?”
华鸣洲和小叶子听了,不由面面相觑。赵青心又道:“第二,那群围攻我们的那群蒙面人自称是天乐宫的人,怎么可以确定是真的?他们既然蒙了脸,又何必自称是天乐宫的人?但除了天乐宫,也想不出还有谁了!”小叶子道:“那天有几个受重伤没逃走的,后来招供了,确实是天乐宫的人。”赵青心道:“就算那些蒙面人主要是天乐宫的人,但未必全是,任孟雄和陈英超不也是混在其中吗?”小叶子道:“说到这,还有个问题,先前围攻我们的蒙面人不多,但个个武功高强。后面赶来接替的,虽然人多,但武功都差了一大截!先前的都撤光了,受伤没能逃走的也都是后面这些人中间的。”华鸣洲道:“我先跑了,不知道这事。且让你赵姐姐继续说下去。”
赵青心道:“第三,孙善济是被谁杀了的,是否和林公子也有一定关系?林公子突然造访黑石寨的目的是什么?”华鸣洲惊讶道:“孙善济被杀了?”赵青心看着他笑道:“这事龙妹子没告诉过你吗,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你没事总躲着她干嘛,她还能吃了你?”华鸣洲不语,赵青心道:“以后你与她坦诚相对就是了,我又不爱瞎猜忌。”华鸣洲道:“那黑石寨现在的情况如何?”赵青心道:“这你可以放心了!孙善济被杀后,龙得云命人紧闭寨门,有关《无名红掌书》的事都往孙善济身上推,还遣散了之前投奔黑石寨的江湖人士,并宣布不再涉足江湖,因此,黑石寨就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华鸣洲道:“哦,这样很好,龙得云总算醒悟了!”
其实,自从华鸣洲等人逃脱后,黑石寨就被扰得不得安宁,龙得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反思时,他也隐隐觉得想雄霸一方理想有点像是在画大饼。毕竟世道不同了,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好去处多的是,万一大难临头,这些江湖中人没几个肯为黑石寨卖命的,到时必是各奔前程,那些用金钱收买来亡命之徒就更难倚重了,怕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两面三刀吃里扒外,只有原始寨民才肯与寨子共存亡。再说,若真的要起事,单单依靠这些江湖中人还不足以成大事,况且当今朝廷兵强马壮,底下民心安定,时机也不成熟。
不过,话虽如此,但龙得云一直志存高远,一时还难以放下心中的霸王梦,好在龙望山和龙近溪两兄弟时不时在他耳边聒噪,话虽不中听,其中道理他还是懂得的。况且龙得云内心深处也还有另一层顾虑,那就是近年来随着投奔黑石寨的江湖豪杰的增多,孙善济和吕力雄的个人势力也在不断扩张,有尾大不掉之患,怕是最终反而受其裹挟。因此,龙得云虽一时心有不甘,但孙善济和吕力雄死后,他权衡得失,最终还是作出了决定:远离江湖,放下之前不切实际的梦想。
赵青心谨慎道:“第四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华鸣洲道:“就我们三人,没什么不可说的。”赵青心道:“第四,之前林因明总管曾就盐帮与湖龙帮之争的事偏袒湖龙帮,湖龙帮联络他人一路截杀我们,其中是否得到过林因明的帮助?”又道,“这几个问题是不是也可以串在一起?”
华鸣洲脑子乱转,不由踱起了步子,赵青心道:“你撞破过头,是不是脑袋不灵光了?”华鸣洲道:“就是思绪有点散乱。你说的四个问题只是首尾呼应而已,把中间两点也串在一起毫无根据,没有任何关联性。”赵青心笑道:“难不成我就不能误打误中一回?有没有关联性可以找,但我总觉得这些问题暗中有一条丝线串着。”
小叶子抱着剑,在一旁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道:“我倒是对那位林公子很感兴趣了!可惜当时我没留在黑石寨,不然会会他也好。”华鸣洲拍了一下脑袋道:“这林公子突然冒了出来,也许是深藏已久,该出来透透气了!说不定一些问题的结症,跟他有一定的关系。”又道,“我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围追我的那群蒙面人似乎是以杀我为目的,对《无名红掌书》似乎无所谓,只是想知道来历罢了,而听王飞虎说起过,在黑石寨上林公子曾劝龙得云不要卷入抢夺《无名红掌书》的纷争,他们是不是都有理由不相信江湖传言,他们之间是否有关系呢?”
赵青心道:“江湖传言不信的人居多,最多半信半疑。但不管信与不信,都是凭空猜测,谁都没有理由作出判断。能有理由作出判断的人,多少应该掌握了那本书的来龙去脉才对!”华鸣洲道:“孙善济似乎对那本书的来龙去脉比较清楚,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孙善济和吕力雄俩人可能是当年林如崇的部下,但连他也无法确定我们手上是否真的有书。那么还能有谁更清楚《无名红掌书》的来龙去脉?”
赵青心不由喃喃念道:“林如崇…林公子…还有林因明……”华鸣洲摇手道:“你这可真是又在瞎牵连了,林因明毕竟是武林盟总管,没有依据就不要下结论,虽然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以后我们心中有数就是了。但你想想,照你这么说,林公子与围追我的那群蒙面人都有理由不相信江湖传言,那群蒙面人又是天乐宫主派人,那么林公子和天乐宫主又存在什么样的关系呢?”
赵青心笑道:“你是故意拿话堵我,还是想考我呢?《无名红掌书》是林如崇留下的,你以前不是说过天乐宫主手上可能持有其中一本吗,那么假如天乐宫主和孙善济、吕力雄一样,都曾是林如崇的旧部,林公子是林如崇的后人,不就说得通了吗?”又道,“我倒也要问问你,林因明偏袒冷庆龙…冷庆龙手下有个陈英超…陈英超又混在那群蒙面人中…那群蒙面人又和林公子都有理由不相信江湖传言…假如林公子又是林如崇的后人…林如崇的部属又包括现在的天乐宫主、孙善济和吕力雄,这不是又串成一串了吗?那么抛开武林盟总管的身份不说,林因明似乎对剿灭天乐宫很上心,除了可能是图谋天乐宫主手中的那本《无名红掌书》,是否也可能与天乐宫主存在某种特殊关系呢?”
小叶子听了,先拍手道:“这回串得好!又是从林因明开始,可惜陈英超死了,这条线中间断了。”华鸣洲也笑道:“亏你想得出来!如果这些人真的存在某种特殊的关系,就不会只有一条丝线牵连着,也许千丝万缕错综复杂、也许更短更直接的都有,只是我们没发现罢了。不过你对林公子及天乐宫主等人的身份还只是凭猜测假设,如果假设不成立,虽然仍有疑点可把他们串在一起,但丝线就要重新捋一捋。还有,如果是林公子杀了孙善济,那是为什么呢,就因为他不想让孙善济染指《无名红掌书》,还是有其他原因?说不定揭开谜底的关键真的落在了那位林公子身上!”
华鸣洲道:“据传当年林如崇仅有一子,叫‘林光昭’,林如崇兵败身亡时,他也一同死在了乱军之中,时年二十左右,亦不知真假。如此算来,林公子若是林如崇的后人,当属孙字辈了,那他‘苏州林公子’的身份肯定是假冒的,他不可能轻易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其实,有匿名告密函为凭,加上华鸣洲误打误撞抓了李痨鬼,从而探知清风观就是天乐宫总舵后,刑部已暗中查清了天乐宫主就是当年林如崇的军师陈显茂,并把这一情况通报给华鸣洲。但华鸣洲也觉得赵青心刚才那一番穿针引线,确实串得妙,只是未免太过于取巧,缺乏依据,既然都说到这份上,已分析得够透彻的了,所以他反而不急于把“天乐宫主就是当年林如崇的军师陈显茂”这一情况说出来,免得有诱导赵青心思路之嫌。
赵青心又道:“听龙妹子说,那日孙善济身边的护卫无一幸存,而孙善济的尸身则被剁得血肉模糊,差不多是碎尸万段了!”华鸣洲道:“哦,那会是什么样的仇恨?如果是林公子杀了他,又为何要将他碎尸万段呢?”赵青心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刚才你说‘若非天乐宫无处不在,又哪会产生那么多巧合?’我也可说‘若非林因明的手伸得太长,又哪会产生这么多巧合呢?’我这可只是说说而已,并非有意针对他。”
华鸣洲拍了拍脑袋道:“算了,不要再分析了,我脑子已乱得很,你所说的还只是些假设而已。”小叶子笑道:“有您这位善于捕风捉影、明察秋毫的捕头大人,还有解不开谜团?”华鸣洲道:“你们俩不也是吗,分析起来头头是道,我这捕头也该退位让贤了!”小叶子道:“都是被你传染的,以后我们就去弄个小捕快当当。”华鸣洲道:“查案时可以作种种假设,但我们目前的分析都是捕风捉影,到判案时要有真凭实据才行,而且不能有任何偏差或存在其他可能性,否则所有假设都不作数。”
赵青心道:“眼下我们要作何打算?我们的行踪已被武林盟情报司的人发现了,此地不宜久留!”华鸣洲道:“不如我们直奔武林盟,如何?”赵青心和小叶子皆赞同,于是三人快马加鞭,直奔武林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