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独自先行的小叶子,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脚下使出绝顶轻功,走得虽不是很快,但却如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声息,在黑夜里就像一只幽灵在山间游荡,形状诡异,若是常人遇见,非误以为见了鬼不可!不过,以小叶子的武功及机警,常人是不可能遇见他的,就算同为习武之人,也很难先一步发现他。
小叶子走了二三十里,仍没发现有埋伏,心中正纳闷,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三声猫头鹰的叫声。小叶子一听,就知有异,心中笑道:“这就对了!”原来,他对虫鸣鸟叫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一听就知道那三声猫头鹰的叫声是人学的。
小叶子悄悄靠上前去,发现共有二十五人埋伏于此,三人在前警戒,其余的坐在地上休息。小叶子想:“刚才学猫头鹰叫的应该就是那三名警戒的人,那叫声是要传递什么信息呢?这三人距离并不远,无须用此方法互相呼应,更不像是对在休息的人发出的。那么,应该是在前方更远处,还有他们的人在。”
于是,小叶子绕到这二十五人的一侧,学着布谷鸟叫了四声,警戒的那三人立即紧张起来,连那坐在地上休息的人也立即站了起来,朝着小叶子所在的方向摸索过来。还未等那些人靠近,小叶子又学了几声飞鸟空中扑翅的声音就溜了,然后如此三番五次四面八方时不时地学布谷鸟或猫头鹰三声四声五声随便地乱叫。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出了暗器,但哪里能伤得着小叶子?
被小叶子这么一扰,不一会儿,埋伏在远处的其他人也纷纷前来问明情况,一下子几十多号三三两两簇在一起,有的在查看情况,有的小声议论起来。小叶子曾听华鸣洲说过行军打仗最忌纪律涣散、自乱阵脚,那孙善济虽颇有将帅之才,但他的下属都是江湖中人,个个散漫惯了,临时编排也不可能做到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因此,埋伏在别处的人听到这边有动静,就有忍不住好奇心过来问明情况的,其他人见状,也有坐不住的,也有盲从的,便一窝蜂地都跑了过来。
这时,小叶子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混到这些人当中去,这些人未必个个都相互认识,而且也未必全都见过他。于是他摘了几片树叶在脸上搓几下,又在地上抓了把泥土在脸上抹了抹,然后混入对方的人群中去。
人群中有一人正忙着劝众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此人就是这些人的带头人,他既不好大声喊叫弄出更大声响来,也碍于面子不好直接呵斥,只能三三五五地劝众人回去。小叶子混进人群中,搞了些小动作,人群中便起了些小骚乱,如“你踩了我的脚了”、“你的刀尖扎到我屁股了”、“你的剑割到我手臂了”等,像是一不小心就磕磕碰碰起来。那名带头人顾此失彼,刚平息了这边,那边又起。
人群中突然有人惨叫了一声,那名带头人追过去时,只见一人趴在地上又叫又骂,正是刚才刀尖不小心捅到别人屁股的那个人。那人屁股上血流如注,原来,他的屁股被人横着划了个长长的大口子,两瓣变成了四瓣。那名带头人见状,便命人给那人止血疗伤。
那人也说不出是谁干的,但口气明显指向刚才被他不小心刀尖扎到屁股那个人,其他人想当然,难免也发出同样的疑问。和屁股被划成四瓣的那人关系较好的几名同伴,拉着那名带头人,非要他主持公道,而屁股被刀尖扎到的那人则一味否认及分辩,并拉旁人给他作证。一时双方争执不下,摩拳擦掌,那名带头人只好苦苦相劝,最后保证日后一定会查出是谁干的,并一定会上报孙善济并请他出来主持公道,双方才肯暂且罢休。
小叶子想:“同样的手法做多了,难免会让人起疑,再说练武之人大多夜能视物,内功越高眼睛就越明亮,很容易被他们发现。”于是他便找原先屁股被刀尖扎到的那人下手,只要把起因做合理了,后面发生的连锁反应人们便不会怀疑。
等人群渐渐散开后,小叶子走到屁股被刀尖扎到的那人身边,小声骂道:“我的朋友只不过不小心扎到了你的屁股,为这点小伤,你竟然叫人把他的屁股分成四瓣?”那人刚欲再辩白,小叶子不容分说又来了一句:“此仇不报更待何时?”便一掌把那人拍飞。
终于,小叶子连伤了几人后,那名带头人便开始起疑了,命所有人一一前去报口令。小叶子本想再捣乱一下才走,可又觉得这几十号人大多是泛泛之辈,不值得在此久耗,不妨留给华鸣洲等人来收拾,于是就先溜了。
小叶子就这样如法炮制一番,把孙善济手下另几个埋伏点搅得鸡犬不宁,然后又折路返回与华鸣洲等人会合。
……
眼见天已蒙蒙亮,算行程已离湘黔交界不远了,此时华鸣洲却忧心仲仲起来,他觉得:“这一路走来孙善济埋伏的人马虽不少,但尽是些虾兵蟹将,轻而易举就被打发了,而孙善济本人直到现在还未露面,恐其是把最厉害的阵法布置在后头。”
正当华鸣洲疑惑不解时,四周突然号角齐响,呼声震天,接着埋伏的人马纷纷现身,只见四周旌旗林立,漫山遍野尽是人影在晃动,一中年男子站在高处,羽扇纶巾,一副指挥千军万马气定神闲的样子,正是孙善济。
华鸣洲等人见状,不由叫苦不迭,这回他们已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怕是插翅难飞了!他们虽已预料到孙善济会在此方向上拦截他们,但他们还是轻敌了,他们以为只要往密林里钻,行踪不定,孙善济就很难能围住他们,岂知孙善济早就布好了大口袋阵在等着他们,他们之前遇见的那些虾兵蟹将,只不过是孙善济布下的疑兵,用来迷惑他们的。
原来,孙善济算准了,不管下不下诱饵,华鸣洲都会起疑,所以他干脆把一百多号武功较差的人马分成几组都布置在了半路上,既不像诱饵,但又拦不住华鸣洲等人,料想华鸣洲等人不会跟这一百多号人纠缠不清,所以这一百多号人武功虽差,却相对安全,只会消耗他们的精力,等华鸣洲起疑时为时已晚。而且这一百多号人就像是个机关消息,只要华鸣洲等人触碰了这个消息,他的口袋阵便开始慢慢收紧。而组成口袋阵的各路人马,皆是他亲自挑选的精兵强将,并且全都由他的亲信担任领队,所以这次他志在必得。至于让吕力雄坐镇辰州,一是为了防止华鸣洲等人往北窜,逼他们钻入口袋阵,二是等华鸣洲等人钻入口袋阵后,其正好带人堵住袋口。
孙善济喊话道:“广义会王会长、华副会长等人听着,现在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一切还好说,否则……”华鸣洲回道:“否则怎样?”孙善济道:“否则就要你们给吕副寨主偿命!”华鸣洲道:“要我们放下武器不可能,不如大家坐下来谈谈。”孙善济冷哼道:“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说着手一挥,命手下发起进攻。吕力雄虽和他脾性迥异,但俩人却有着二十多年的交情,所以当他收到吕力雄伤在王飞虎拳下不治身亡的消息后,就起了杀心,因此此次他便决定不再手下留情,能全部拿下固然最好,否则,只需留下王飞虎或华鸣洲半条命用来追问《无名红掌书》一事就够了。
双方一时刀光剑影,华鸣洲等人被层层叠叠围住,根本不可能突出重围,而且孙善济的亲信个个如狼似虎,出手凶狠,华鸣洲等人很快就险象丛生了!小叶子的剑法虽无敌,但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了,他也不过是多放倒几人而已,一时也对整个形势难有所改变。
鸣洲心中一急,逼退面前的两人,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高举着大声喊道:“住手,否则我就毁了这本书!”
孙善济见状,忙命手下住手。华鸣洲道:“只要你放了我们,书就是你的。否则,我掌力一吐,这书立刻就成碎片。”孙善济稍作考虑,问道:“那我怎么知道这书是真是假?”华鸣洲道:“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只有见过真书的人才能判断,或是找到其他三本,互相印证一下。”孙善济道:“所以说,你自己也不知道这本书是真是假?”华鸣洲:“那是当然,江湖上绝不会超过十人能判断此书的真假,若我向你保证这本书是真的,那肯定是我在说谎。”孙善济笑道:“很好,你很聪明!那你说说,这本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不过,你可别跟我说你是从湖龙帮那里夺来的。”
华鸣洲暗付道:“若把这本书的来历编得合情合理,孙善济反而会起疑,但若是说得过于光怪陆离,他肯定也不相信。”当他想到可以拿上天门之事来圆谎时,还未编排出来,孙善济就先截道:“不必说了,你想要怎样?”华鸣洲道:“放了我们,书便归你。”孙善济道:“不行,人和书都留下,我保证不伤你们一根毫毛。”华鸣洲道:“那我和书留下,让他们先走。”孙善济道:“这也不行。”华鸣洲道:“让他们先走,否则我立即毁了这本书。”
孙善济用手捋一下胡须,方笑道:“呵呵,现在我赌这本书是假的!”华鸣洲听了,心中直骂孙善济老狐狸,他知道刚才情急之下自己没能立即说出手中的书是从哪里得来的,就那么一瞬间的语塞,被孙善济看出了破绽。他一边暗暗自责:“都怪自己之前一直只想着如何推说自己手上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无名红掌书》,却没想到万一哪天需要骗别人说自己手上确实有那么一本书时该如何圆谎,没事先编好其来历,真是百密一疏!”但事已至此,他只好嘴硬道:“你就不怕这本书是真的?”
孙善济道:“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你们根本连书都没见过,那些都是江湖谣言吗?”华鸣道:“你这么说,那只有玉石俱焚了!”孙善济冷笑着,并不理会他的装腔作势,又命令手下发起进攻。
华鸣洲见骗不过孙善济,掌上一发力,那本书立刻化成碎片,手一扬,碎片便满天飞舞。孙善济虽说书是假的,但其手下仍有人忍不住争着去捡碎纸片,华鸣洲趁此立即带着赵青心等人,往背对着孙善济的方向突围。
可是在重重包围中,想要突围出去谈何容易?华鸣洲等人还未冲出去多远,孙善济令旗一挥,立刻有大队人马绕过来围堵,他布的是“盘蛇阵”,是以多困少的阵法,仗着人马众多,围成几圈把华鸣洲等人困在阵内,只要华鸣洲等人一动,“蛇身”也跟着盘旋转动,始终牢牢地把华鸣洲等人困在阵形中央。
华鸣洲等人在包围圈中苦苦坚持,随时都可能有人倒下。这时,南面外围突然一阵骚乱,只见一僧一道一书生横冲直撞,跟孙善济手下的人厮杀了起来,僧人使的是一口大戒刀,道士使的是一把拂尘,书生使的是一柄长剑,三人武功颇高。孙善济手下的人见来者不善,便纷纷避让,其几名得力亲信急忙上前稳住阵脚。
孙善济没想到这一僧一道一书生会前来搅场,其实这三人他也认识。这三人便是被江湖中人称为“南岭三疯”的三位怪人,平时也就隐居在南岭地区,与梅山毗邻,彼此打过照面,只是双方并无交往而已。
原来,这南岭三疯原本有四人,也叫“南岭四疯”,只不过后来少一个人,因此四疯便变成了三疯,少了的那人并非别人,乃是现任的丐帮帮主许笑寒。南岭四疯以许笑寒为兄长,这许笑寒本是南岭地区一名武林世家子弟,本也不叫“许笑寒”,只是在他年少时,一次走在街上被一游方相命术士拉住,说他有清寒之相,怎么看都入乞丐形格,不过,细看之下,其骨格挺拔,气宇昂扬,身上衣衫虽单薄,但在寒风中丝毫未有畏冷之象,便断定他日后必是乞丐中的王者。回家后,他对镜自顾半天,越看越觉自己的形象果如那术士所说的那样,不由哑然失笑,嘲讽自己虽出身武林世家,还真是一副贫寒相,于是他干脆把自己改名为“笑寒”,自称“笑寒苦丐”,加上他本就富有惜贫怜弱之心,后来竟假戏真做,不顾家人反对,决意投入行乞行当。加入丐帮后,他又因建功立业一步步成长为了丐帮帮主。其实,他本是武林世家子弟,家道殷实,但家风一贯勤俭朴素,故身上有股清寒之气,又因有武功在身,自然不惧风寒,气势也与众不同,因此,与其说是被那术士说中了,倒不如说是那术士的疯话,在不知不觉地诱导着他的人生走向。
而其他三人本都是与许笑寒一起长大的玩伴,四人亲如兄弟,生性顽皮又都天生有些痴癫。那三人见许笑寒抛家舍业,当了乞丐,不由也痴性大发,老二生得肥肥胖胖,脸大鼻圆、眼小眉弯,整天酒肉穿肠过,十足的福态,但他却偏偏自认为有佛缘,未入佛门受戒,也不念佛经,只不过剃了个光头整了身袈裟,就把自己当和尚,因整天有事没事都像捡到了金元宝似的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就自称“得乐和尚”,老三老四的情况也差不多,老三闲来无事爱生愁,便自称“闲愁道士”,老四曾给人当过书童,有点书卷气,但终究不是读书的料,便自称“自哀书生”。
南岭三疯武功虽高,但孙善济手下的人马实在太多了,他们也很快便被围困住,根本没办法替华鸣洲等人解围。
孙善济在高处喊道:“南岭的三位兄长久违了!今天敝人奉龙大寨主之命,带着一帮兄弟在此活动,想把广义会的人请回黑石寨,你们无缘无故地来横插一杠子,又是为何?”得乐和尚回道:“没有为何,只不过我们闲来无聊,见不得有人恃强凌弱,所以就爱抱打不平来着。”孙善济听了,知道多说无用,手上令旗一挥,外围立即有两队人马包抄过去,分别卷住南岭三疯和华鸣洲等人。
南岭三疯见救人不得自己反被困住,得乐和尚道:“好久没痛痛快快地厮杀一场了,今天可要尽兴了!”闲愁道士道:“就怕他们坚持不了多久,那我们就白来一趟了!”自哀书生道:“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们自己想突围都没那么容易!”得乐和尚道:“没事,老大很快就会赶来的。”闲愁道士道:“就怕老大路上有牵绊,耽误了时间。”自哀书生道:“就算老大能及时赶到,他又会带多少人来?”
南岭三疯正自个儿说着,东面突然有一支十多人的队伍杀入阵中,这十多人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为首的正是丐帮帮主许笑寒。紧接着,北面又有一支四五十人的队伍也杀了进来,这一支人马个个都是朝气勃发的青年人,为首的正是杨远风。
许笑寒对杨远风喊道:“杨老弟、曹姑娘,你们也赶到了!”杨远风回道:“幸好有曹姑娘带路,否则这一场热闹晚辈就要错过了,还是许帮主您先到一步了!”
虽然有不少人估计上次华鸣洲等人突围后,无论怎么绕弯子,最终都会向西而去。但那些爱凑热闹的人觉得这一带尽是崇山峻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有诸多不便,也就算了。而有意染指《无名红掌书》的那一小部分人觉得华鸣洲等人在广袤无垠崇山峻岭里潜行,要找到他们如同大海捞针,所以也都暂时放弃了,况且这些人虽估计对了,但也不是很确定,怕是白跑一趟,所以皆想等等看再说。因此,这回除了南岭三疯,就只有许笑寨和杨远风带人赶来。
孙善济见许笑寨和杨远风也突然带人杀到,一下子直是心凉透底,如掉冰窟!
如今丐帮虽日渐式微,但仍不失为江湖上的一大帮派。况且,许多原来的丐帮弟子,虽后来世道好了成家立业脱离了丐帮,但他们仍然自认为还是丐帮的一分子,丐帮需要时他们依然会挺身而出,所以如今的丐帮还是令人惹不起的,惹了一样后患无穷!而南岭与梅山也算是近邻,南岭三疯除了武功高,行事疯癫,与许笑寨本是从小尿到一壶里去的兄弟,若只有南岭三疯来搅场,他孙善济还不放在眼里,但许笑寒一来,对南岭三疯自然也是不惹为妙!
至于杨远风所带领的那一群年轻人,自然都是各大名门正派的青年才俊,更是得罪不起!况且武林盟主刘代天认杨远风作老弟,很多事就直接由他代劳,无疑等于授予他武林盟主令牌,其他各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等也因此要把杨远风视为平辈了。而曹云烟是水云派的弟子,水云派位于黔东北的梵净山,距湘西梅山地区并不算远,也算半个邻居。水云派掌门张明玉不仅自身武功极高,招收弟子也非常严格,所以人数虽不多,但个个都是武功与才貌俱佳,也是得罪不起。
孙善济知道,若是公开围追华鸣洲等人,这些人肯定会当面帮他们的,但这次的时间和地点都是常人难以意料的,所以他没想到许笑寒、南岭三疯和杨远风等还是能及时赶来。
孙善济手下的人马虽多出对方数倍,但其手下知道对方来的都是些棘手人物,因此大多不愿与之盲目拼命,况且对方的人都是精兵强将,真正厮杀起来,谁走在前头还不一定。正所谓“兵者,势也!”孙善济手下的人马一无心交战,便纷纷退却,一时间兵败如山倒。孙善济见状,只好高呼双方停手。
孙善济道:“今日这事,是我们黑石寨跟广义会之间的恩怨,各位为何非要多管闲事?”杨远风道:“据我所知,广义会行的乃是侠义之道,不知跟黑石寨有何过节?”孙善济道:“江湖上有不少人误会我们黑石寨是为了《无名红掌书》才请王会长等人上山的,其实我们起初也是因为敬仰广义会行侠仗义,想跟王会长结交的,只是后来发生了点不愉快的误会。更没想到的是,就在昨天下午,王会长竟然把我们的吕副寨主给打死了,所以我们这是要找他们给吕副寨主报仇!”
王飞虎道:“是你们吕副寨主非要跟我比武的,拳脚无眼,吕副寨主自己不小心送了性命,这怎么能算是一笔仇恨呢?”孙善济道:“这些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还是请许帮主、南岭的三位兄弟及杨少侠等人随同你们一起到黑石寨上慢慢分解。”杨远风道:“其中误会,还是请刘盟主出来主持公道比较适合。”孙善济冷笑道:“有谁不知道刘盟主认了你杨少侠作老弟,你想偏袒他们那还不容易,再说他们也曾是刘盟主的座上宾呢!”
杨远风听孙善济话里有刺,不爽道:“他们前几天不也是你们的座上宾吗?我现在不管你们之间的是非曲直,我只知道广义会之前行的是侠义之事,而黑石寨本未涉足江湖,只是近几年来云集了大批江湖人物,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中有多少是侠义之士,又有哪些侠义之举?”孙善济道:“好大的口气!我们黑石寨只要不入邪门歪道,其他事还轮不到你杨少侠来过问。”
许笑寒道:“我看今天双方暂且罢手,是非曲直一时也扯不清,就等日后再慢慢分解。”孙善济道:“说得轻巧,那我们吕副寨主的仇何时能得报?我回去又如何向龙大寨主交代?”许笑寒道:“那你想怎样?”孙善济道:“让广义会的人或者至少是王会长、华副会长其中一人跟我们回黑石寨,我们保证不动他们分毫,等是非曲直弄清楚了再谈报仇之事。许帮主、南岭的三位兄弟及杨少侠等人若不放心,可派几个人跟他们到我们黑石寨上。”华鸣洲听了,冷笑道:“你们黑石寨很大吗,到时还能容纳得下多少人?”
此时的孙善济已逐渐意识到:“华鸣洲表面上虽只是副会长,位于王飞虎之下,其实他才是广义会的灵魂人物、真正的主心骨!”他见华鸣洲话中有话,似乎另有深意,不由暗付道:“起初应该就是华鸣洲有意让黑石寨趟浑水的,现在就算真的让他们再回黑石寨也未必是好事,也许黑石寨会被他进一步拉入深渊之中!关于他们手里有一本《无名红掌书》的那一流言,说不定就是他自己炮制出来的,好借此兴风作浪,其实他们根本连半本都没有!”又想,“目前形势已成僵局,为吕力雄报仇雪恨之事,只能日后再图了!”于是他道:“你们执意不回黑石寨也罢,只是你要肯发誓你们手上从来就没有《无名红掌书》,并且会想办法替黑石寨解释清楚之前请你们上山一事并非是为了那本书,其他账可日后再算。”华鸣洲笑道:“我们手里真的没有什么《无名红掌书》,就算有,刚才也被我按成碎片了。”
对于孙善济来说,从全局看今天的僵局就是败局,所以他的谈判策略是步步为营,不至于使自己无路可退。因此,他的口气先硬后软,经一番唇枪舌剑,谈到最后,与华鸣洲及许笑寒、南岭三疯、杨远风等人还是客客气气的,把眼前的僵局转化成和局。只是对于吕力雄丧命在王飞虎拳下之事,他只肯暂时搁置,始终不肯和解,言罢便偃旗息鼓先行走了。
孙善济走后,华鸣洲等人纷纷向许笑寒、南岭三疯和杨远风等人致谢,这回若不是这些人及时赶到解围,他们就真的只能束手就擒了。其实,能判断出华鸣洲等人可能会向西走并不难,难的是要算准时间和地点,这一带上百里尽是山岭连绵、森林茂密,稍有偏差便会错过,因此说许笑寒、南岭三疯和杨远风等人来得及时,倒不如说是来得巧!
华鸣洲想:“那孙善济不仅有将帅之才,深谙排兵布阵之道,而且对《无名红掌书》的来历知道得不少,又急于得到《无名红掌书》,看来他和二十多年前林如崇领导的牛背山义军颇有渊源,甚至可能曾是其中的一员,且居重要将领之位,此人不除,早晚是祸患!但现在凭一己之力根本没办法除掉孙善济,若是把此事上报,万一惊动朝廷,怕是到时候会殃及池鱼,连黑石寨的原始寨民也要跟着遭殃了!因此,除掉孙善济之事,只能日后再图了。好在自己此行的目的已基本达到,但愿龙得云能就此清醒过来,龙望山和龙近溪在他耳边多聒噪几句他也能听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