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得云走后,孙善济与王飞虎、华鸣洲聊没几句,便又把话题扯到了《无名红掌书》一事上来。
孙善济道:“关于《无名红掌书》的来历,不知二位正副会长可曾听说过?”王飞虎道:“我们也是刚好有朋友听到谣言后,过来询问,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否则我们还一直蒙在鼓里。但直到现在,我们仍对那本《无名红掌书》一无所知,说什么那本书在我们手里,这就更奇怪了?”
孙善济道:“呵呵,要说这《无名红掌书》,孙某知道的可能比俩位还多一点!”华鸣洲和王飞虎听了,皆作好奇之色,孙善济又道:“告诉你们也无妨,这本书的来历关系重大,想必你们知道后,也不会随便说出去的。”华鸣洲和王飞虎点头道:“那是自然!”
孙善济便道:“俩位可知《无名红掌书》其实共分四本,那是前朝末年一支盘踞在牛背山的义军首领林如崇兵败身亡时留下的,书里面记载着他们留下的宝藏。听说宝藏里不仅有金银财宝,还有许多武功秘籍,就连各大名门正派绝不外传的独门绝技也有手抄副本,有些甚至是绝世孤本。所以,只要能集齐这四本书,从而破解书中的秘密,获得宝藏,富可敌国、称霸武林便不在话下,甚至可以独霸一方,图谋大业。关于《无名红掌书》一事,之前确实很少有人知道,但这些天来,江湖上突然炒得沸沸扬扬,搞得人尽皆知,不知是哪里漏出了消息。”王飞虎笑道:“看来孙副寨主知道的不少啊,呵呵!”华鸣洲心中暗道:“看来这孙善济与《无名红掌书》颇有渊源!”
孙善济道:“我也是前不久才获知的,而且也是道听途说,听到的不一定全对。听说当年《无名红掌书》制作完成后,义军首领林如崇自己留一本,其他三本分别给了三位得力亲信保管,所以知道详情的人应该非常少,就算是和他们四人非常亲近的人,也可能只知道其中一些不完整的片段。但现在这个秘密却突然流传开来,估计是时间过了这么久,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眼看秘密将逐渐淹没,就想把它流传下去,谁知受密人却未能严守秘密,于是就传播开来。”王飞虎道:“这么说关于《无名红掌书》一事,是确有其事了,我们之前还是半信半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扯到我们头上来?”
孙善济答非所问,说道:“所以我们龙大寨主听说了王会长你们手上有本《无名红掌书》的传言后,才会把你们请上山来,希望能携手合作,共谋大业!”王飞虎道:“别说我们手里没有《无名红掌书》,就算有,那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况且还要集齐四本,我们也没这个能力。再说,就算真的有一本在我们手里,我看还不如把它交给武林盟,大家共同分亨,岂不美哉?就我们广义会来说,势单力薄,也无福独亨宝藏。”
孙善济道:“四本《无名红掌书》一旦流落江湖,你争我抢难免,要是人人都像王会长这么无私就好了。不过,依我看,若是把它们交到武林盟,仍难免有人打它们的主意,而且宝藏中武功秘籍也很难共同分享,到时刘盟主为了平息事端,就会把它们压箱底,甚至把它们销毁,这么一来就可惜了!如今黑石寨人多势众,又有龙大寨主的英明领导,如果能获得那个宝藏,那就如虎添翼了。”王飞虎道:“要集齐四本才有用,那也太难了,现在连个眉目也没,如何找去?”
孙善济道:“所以,只要有其中一本在我们手上,其他三本的主人知道后,自然会主动找上门来。是来偷来抢,我们都不怕,来人最后只能选择合作。”顿了一下,又冷笑道:“就算你们手里有那么一本《无名红掌书》,你们自认为能保得住吗?虽然你们连湖龙帮也敢惹,但那则传言已四散开来,流传颇广,现在你们身上的麻烦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不用说别的,就连各大名门正派,即使不会明争暗抢,也会想办法逼你们把书交出来,不然他们秘而不宣的独门绝技,岂不是有外漏的可能了吗?”王飞虎笑道:“幸好我们真的没有,就算有也不能要,赶快送出去为妙!”
孙善济道:“王会长此言差矣!此番江湖传言绝不会是空穴来风,就算你们手上真的没有《无名红掌书》,但此事也一定与你们有重大关系,我们正好可借此找出那本书的下落。”华鸣洲一旁抢道:“孙副寨主大费口舌说了这么多,我看也是白说了。要说确实有这么一个宝藏,那又如何?我看那支所谓的牛背山义军,当时跟啸聚山林的匪寇差不多,在各路义军中势力中也不是最大的,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就算数量不少,但也绝说不上富可敌国,而且其中一大部分可能被用作军费开支或供主要将领享用了。再者,就算宝藏中还有武功秘籍,我看也是当时参加了牛背山义军的江湖中人,抄写了一些武功秘籍用来训练士兵,或出于个人兴趣爱好,趁乱搜括了一些武功秘籍占为己有而已,但要说得到那些武功秘籍就能称霸江湖,我看也是不大可能。江湖传言常有夸大之嫌,或无中生有,实在不可信!”
孙善济道:“就算江湖传言不实,但我看你们广义会和我们黑石寨现在已经在同一条船上了,因此只有双方联手,把四本《无名红掌书》弄到手,才能真相大白于天下。”华鸣洲笑道:“看来孙副会长是想把我们留在山上了?”孙善济正色道:“如今黑石寨已经把你们身上的麻烦分担了一半过来,再说你们下山也不安全,还是留在山上共同应对麻烦比较好。黑石寨你们也看过了,留在山上定可保你们安然无虞!”
这时,吕力雄突然闯了进来,向王飞虎和华鸣洲抱拳道:“我们兄弟等上山多年,闭目塞听,久不曾与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切磋,兄弟们早就手痒痒了,如今正好你们上山一会,众人均想讨教一番!”江湖上比武切磋,以武会友,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这跟文人以诗词会友一样,算不上无礼的要求,况且在人家的地盘上,客随主便,实在难以拒绝。
华鸣洲想:“与孙善济话意已尽,再谈下去只会越谈越尴尬,不如先暂告一段落。”于是就回道:“听说黑石寨高手云集,我等正有心向你们请教呢!”其实华鸣洲心里明白,吕力雄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他们等人的武功底细罢了!
……
外面旗台下,早就聚集了一大堆人,见孙善济、吕力雄领着华鸣洲和王飞虎过来了,知道好戏即将上场,就都拍起手来。华鸣洲见赵青心和李泰李达兄弟、小叶子、陈莹已在现场,想必他们是被吕力雄先派人请来的,只是他和王飞虎还未到来,于是他们就都在等着。
吕力雄先上台抱拳道:“难得广义会王会长带着一帮兄弟姐妹上山来做客,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以武会友,也好让黑石寨的兄弟们开开眼界!”华鸣洲也上台抱拳道:“今天吕副寨主盛情邀请,大家兴致不错,我们广义会只好献丑了!”
场下的人听了,一片欢呼鼓掌。等华鸣洲和吕力雄退下台来,就有一人急着性子跳了上去,抱拳道:“在下山西太原傅向林,先表演一套掌法给大家起个兴。”那人说罢,便在台上舞了一套掌法,表演完毕后,向华鸣洲等人行了个请字诀:“请教了!”
李达见状,便飞身上台。他精于双短剑,见对方不使用武器,就以掌为剑,以示尊重,同时又可不露武功家底。
傅向林的掌法还算不赖,刚才表演时看似普通,一旦交起手来,却威力大增,招数老到辛辣。原来,他上山入伙不久,自恃武功高强,却没有得到龙大寨主的多大重视,于是他就想趁今天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只要能和李达打成平手,也算是大大露脸了。
双方过了一百招,胜负未分,但李达已明显占了优势,傅向林已中了他几掌,而傅向林却是掌掌落空。傅向林中掌之处皆在肩上和臂上,虽非要害之处,但李达以掌为剑,内力所至,被切中之处,疼痛难免。
李达突然叫了声“小心了!”格开傅向林的来掌,右手掌在他脖子上轻轻一切。傅向林心中一惊,他知道李达的手掌虽非利刃,但只要用足力气,便可把他的喉骨切碎。傅向林左胳膊肘子一抬,格开李达的右手掌。
李达右手掌压下傅向林的左臂,使傅向林脖子又露了出空档来,他的左手掌又切在了傅向林的脖子上。傅向林大惊,连连变招,但却始终无法摆脱被切脖之厄,李达手上的臂力和速度在他之上,招数也比他的精妙,轻而易举地便可压住他的手臂,切他的脖子。
傅向林此时已明白,若不是李达手下留情,自己早就没命了。于是他双手用力一推,抽身而退,抱拳道:“在下学艺不精,认输了!”说着惭愧下台而去。
台下虽大多是黑石寨的人,但还是一片喝彩叫好,不吝掌声。李达还想再比一场,就仍站在台上。
这时又有一人上台,自报家门,洪声道:“河北邯郸王保成,平日练的是‘大力开碑掌’,请多指教!”
大力开碑掌掌力刚猛,属于外练硬气功,练达一掌可拍断五寸厚以上石碑方算功成,此等掌力,若是一掌拍在普通人的血肉之躯上,必是一片血肉模糊,只有内力深厚或练过护体神功的人方可承受得住。
这王保成的掌法确实比刚才的傅向林强许多,其掌力威猛,招数严谨。李达知道深知大力开碑掌的厉害,运气遍布周身要害,招数上则以轻巧灵活应对。于是,双方你来我往拆了一百多招,李达心中直呼过瘾。
王保成本来上台前有把握稍胜一筹,但没想到还是打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他想:“自己的大力开碑掌比较耗力,久战下去必然吃亏,不如先主动认输,好让旁人看来双方只是打成了平手,因此会认为是我并不是真的打输了,而是大方谦让,如此一来反而挣得面子。”于是,他使出一招“愚公开山”,双掌左右连劈,逼开李达,想就此认输。
李达见王保成这一招威势不小,就连连左退右闪,然后突然一个回身,口中叫了声“接掌!”便双掌齐出。这种硬碰硬的打法,正中王保成下怀,他也叫了声“来得好!”便举掌对接。
这样一来,胜负立判,王保成掌力虽大,但李达内力更胜。俩人对了一掌后,李达只觉得手掌疼痛非常,手腕如折,肩臂麻木,他急忙运气试了一下,好在真气畅通无阻,并未受伤。而王保成却觉得胸口血气胀闷淤积,一时呼吸不畅,他掌上的刚劲虽强于李达,但内力却稍有不及,所以这一掌看似不分上下,但其实他已经输了,因为若要再战,李达的手掌虽疼痛,但却可以立刻再出手,而他非得要调息一会儿,才能提得上力气。
王保成也只能趁此认输,于是抱拳道:“在下输了,李达兄弟武功高强,令人佩服!”李达回礼道:“多谢承让!”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双方打成了平手,但只要细心观察就会发现,王保成此时说话的声音已大不如之前洪亮了,似乎不敢大声说话。
李达仍站在台上,他还想打第三场。
这时又一个人飞身上台,其身形矫健,抱拳道:“河南沧州董卫平,家传‘三十六路切脉手’,请多指教!”
董卫平在李达连败二人后再上来挑战,已占了便宜,因此,若不能在一百招内获胜,就是赢了也算不上光彩,由此可见,若不是有十足把握,他也不会上来自讨没趣。
李达想:“昨晚龙得云迎接我们上山时,董卫平也位列其中,想必是武功高强之人。”此时他已连战两人,而且他惯用的是双短剑,化剑为掌大是吃亏,这一点只有自己人知道。但对方见他以掌法连胜两人,不明就里,还以为他是以掌法见长。
三十六路切脉手也是武林绝学之一,交手时以掌沿斩切对手的经脉,轻则阻止经脉运行,重则使经脉受损,与点穴手法既有相似之处,但又大不相同,表面看不出杀伤力所在,实则可制敌毙敌于无形之中。
双方交手后,只见董卫平掌法轻快,掌掌如刀,劈风斩浪,娴熟无比。李达走的也是轻快的路子,但相较之下,有点相形见绌。
五十招过后,董卫平开始步步紧逼,李达则边打边退,慢慢地被逼到了台边。眼见就要被逼下台去了,李达突然一蹲身袭击董卫平的腰眼,董卫平收腹弯腰,一掌向李达的左肩斩落。谁知李达这一招乃是虚招,他突然顺势倒地,滑到董卫平的左侧,一手点向董卫平小腿上的“承山穴”。李达这一变招太过于突然,虽姿态不雅,但很是刁钻,这一招正是他和兄长李泰自创的出奇制胜之法。
承山穴虽不是人体要穴,但若是被点中,不仅会又酸又麻,而且痛感十分强烈,可使小腿行动不便。董卫平急忙变换脚步闪过,但他刚才一掌落空,身形微俯,尚未能及时收回身势,李达在地上滑行时,又一个“朝天蹬”,踢向他的胸口。李达这一招仍十分刁钻滑溜,董卫平没能把他拦住,李达就借机一跃,又回到了擂台中央。
接下来的对招中,李达只能尽量避免近身纠缠,当董卫平又逼得紧时,他就用奇异的招数应对,虽能偶尔反击一两招,但却无法出奇制胜,只能躲避或滞缓董卫平的攻势。此时李达认为已没必要再比下去,于是便拱手认输,双方谦逊一番,董卫平也跟着下台来。
接着,一位身穿苗服的青年男子跃上台来,众人一看,此人正是龙近溪,只见他手持苗人日常用的砍刀,向华鸣洲等人抱拳道:“此地为我们苗人世代聚居的地方,自然得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苗人的刀法,以尽地主之谊。虽然我们的刀法不如你们行走江湖的刀法厉害,但也可抗敌拒匪,驱赶豺狼虎豹,不足之处,还请多指教!”华鸣洲道:“好说!”便飞身上台。
双方互相行了个请字式,然后动起手来。只见龙近溪的刀法简单实用,刀风彪悍,虽变化不多,但却有一股不惧凶险、勇往直前的气概,不以奇巧取胜。
五六十招过后,华鸣洲对龙近溪的刀法已了然于胸,但他见龙近溪劲头正足,况且他也被龙近溪这种勇往直前气势所折服,所以不忍心就这么快出手打败龙近溪,再说,龙近溪为黑石寨副寨主,得让他面子上过得去。况且,自从上黑石寨后,龙近溪对华鸣洲等人一直没给过好脸色,华鸣洲反而喜欢他这种率真的个性。
但再过五十多招,华鸣洲还未以技服人,龙近溪却自行先认输了,下台而去。
华鸣洲想:“对方人多势众,又是卧虎藏龙,先由武功较弱的打前场,再让武功高强的打后场,而己方人少,若全都轮番上场,武功路数可就全露底了。那孙善济在黑石寨中虽位列第四,但实则除了龙得云本人外,凡涉及江湖之事,皆由他拿主意,龙望山和龙近溪只不过因为是龙得云的兄弟,才排在他之前。因此,不如我直接找孙善济比一场,比武之事便可终结。”于是他就抱拳对孙善济道:“孙副寨主,不如我们来比一场,如何?”
孙善济略微点头,看似身形未动,人却已轻飘飘地落在了台上,脚下尘土不扬,就这份飘逸洒脱的轻功而言,已足以震慑全场!
孙善济道:“不知华副会长想怎样一个比法?”华鸣洲见他未带武器,也就不拔刀,道:“阁下身为副寨主,气度不凡,拳打脚踢未免不雅,我看还是文比好!”孙善济行了个“请”字礼,便摆了个架式,从容而立,意思是任华鸣洲想怎样个比法都可以。
华鸣洲上前,与孙善济手一搭,便顿觉浑身如在芒刺之中,心中不由暗道:“这孙善济内力如此强大怪异,看来真的得小心应对!”
华鸣洲说过要文比,所以俩人一搭上手,就互相推盘起来,一时双方你来我往。孙善济内力强大怪异,手若千斤,好在华鸣洲内力深厚绵长,要取胜虽很难,但只要不出差错,也不至于很快败落。
盘了近百手,双方各有进退。华鸣洲感到孙善济手上的劲力仍未消减,脸色依然从容,于是他想:“要么干脆认输算了!”而此时,孙善济心中也是暗暗佩服,他感觉华鸣洲手上的力道虽不算很强,但也绝对不弱,而且后劲无穷,任他手法连变,却始终无法完全控制主动权,也就是说,他与华鸣洲一时还难分胜负。
孙善济见华鸣洲一分神,就双手一收一发,用力把华鸣洲推了出去。推盘手讲究的是发力收力、借力卸力,若是对方推来,一般的应对手法是盘开对方手臂,使对方的劲力落空,或引导其走偏,也可借势牵引对方的劲力再作出反击。当然,若是一方手法不太高明,或劲力差距太大,那只有总被推出去的份。
推盘手所用的劲力并非是蛮力,而是内外结合,刚柔相济,刚而缓,柔而强。所以孙善济这一推看似不快,但后劲十足,若是普通人被这么一推,虽会觉得劲力不大,但受力后,三丈之内绝对站不住,若想强行站住便会摔倒在地,并有身受内伤之险。而对于华鸣洲来说,孙善济这一推只要把他推出三步之外,脚步不稳,便是胜负已定,若只把他推出三步之内,脚步不乱,则仍是胜负未定。
但孙善济这一推感觉像是推在了棉絮上,大部分劲力顿时消失于无形,可华鸣洲确确实实被他推个正着,他这一推并没有落空,只是有点白费劲的感觉。而华鸣洲在被推开的瞬间,双手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搭,仿佛有一股粘性,又抵消了几分被推出之势。
华鸣洲刚好只退了三步,不多也不少,稳稳地站住,然后抱拳道:“孙副寨主手法高明,敝人输了!”虽说是华鸣洲自己认输的,但未免过于谦逊,孙善济知他其实是不愿意再比下去,也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