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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一)谁知鲸落

一个王子遇到了一个别国的公主。他们,要去探险。

冒险是每一位贵族男女必须经历的成人礼,历代如此。

听说,在极北的地方,有一座城堡,那里高大华丽如宫殿一般,里面不知道堆满了多少少女的尸骨,或者那些女子尸骨都未曾留存。

不过总有女孩如贻甘糖,奋不顾身。有些是为了豪华的宫殿,有些是为了那容貌惊为天人的堡主。不过,她们殊途同归,从未再出过那宫殿。

灵儿不知听身边的谁说的这事,当即决定要去为民除害,或者也只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这城堡底下究竟有什么样的魔鬼恶兽。

路上,灵儿遇到了一个同伴,他叫景洛,是某国的王子。容貌帅气,眼睛里缀着闪闪发光的黑宝石,一身蓝色的燕尾服,一条金龙静静地趴在那蓝色上,如同被制服了的仙兽。于是,景洛在灵儿眼中的形象也愈发高大了。

鲸跃·灵心

我们同行,一路欢笑,几天后,我们到了城堡的门外。我敲了敲门,不一会探出一个机灵的小脑袋,问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南方某国的公主,这是我的侍从。我们来找堡主商量一些事情。”

那小脑袋消失了,大门紧闭。片刻,管家挥来一个看起来十七八的小子,带我们向前走,左拐右拐。

眼里没有熟悉的人,我有些失去安全感,想回头看一下他的神情,但为了不惹人怀疑,我只能冰冷又高贵地走在前面。最后,我们到了一个看似会客厅的房间。

我们只等了一小会儿,那堡主就来了。

一身黑金色的长衫,脸上带着妖冶的笑容。那眼神中的魅惑,灿烂到我花了眼,差点将他身上的黑色看做大红。

我问堡主,能否派人送我们去雪山之巅上,我们要去取一种灵药。那雪山,山山相连,又高不见顶,是天然的屏障,阻断世间所有人迹。他若是同意了这请求,就必定丧失很大一部分人马。不过以我们的文化习惯,他总要留我们几天的,这几天就足以让我们展开调查了。

堡主说那里十分危险,建议我们还是不要去,又说了几句圆场的话,叫我们留下歇息几天,就离开了。

堡主离开之后很久,我们才发现,门……已经锁了,我们出不去了。

我们慌乱了一会儿,不过惊讶很快转为欣喜。既然堡主将我们锁在这里,那么这里很可能有一些线索,很可能这里就是那些女子都来过的地方。

我低下头,目光一扫,扫到了墙上镶嵌的一个柜门。这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引领着我,去打开了那个柜门。而门后,是一个暗道。

我和景洛一一进了暗道,虽然是暗道,但是并没有灯,而且这暗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倒觉得有些百年前的历史感。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个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突然,我们两个都被吓停了下来。

我们对视了一下,眼中的惊吓溢于言表。又看向前方,又转过头来对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景洛拿着手电筒,照向前方……

那是一个名副其实魔头,身体嵌在石壁里,只露出一个头。

它是黑金色的,黑色的牛角,金色的纹;黑色的圆圆的眼睛闭着,金色的眼线围着眼皮整整缠了一圈;突出的额头,尖厉的牙齿,额头上绑着一个黑金色的带子,嘴张得要露出牙龈,它的几十颗牙参差不齐,一只就足以钉碎骨头。

此时,我眼里只有四个字:凶神恶煞!

我和景洛慢慢侧到魔头一侧,保护好自己。我们低头耳语,一致认为这魔头就是吞了那么多少女的罪魁祸首。但是以我们自己的能力,无法打败这魔头,所以我们准备趁现在,这这魔头睡觉的时候,先逃出去。

只是如果回到城堡,那迟早还要被扔回来,那时可不见得这么幸运,总不是办法。只能另寻路了。

我们二人兵分两路,各自寻找出路。

我拿着手电筒,慢慢向前摸索,身后是黑暗,眼前也是黑暗,不知摸了多久,眼前终于见到了光明。

此刻,我站在半山腰上,眼前是一个山谷,山谷里有一座废弃的府邸。

那府邸的院落已经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只剩了一座大门,门上的牌匾也不知去向,大门外正对着的是一个高台,高台上是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和一只黑金色的棺材。棺材上面没有盖,是裸露的,而棺材里也能看到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我找了条路,走到那里,那金色和玉色甚至要闪了我的眼。

不过我并没有把这些东西带走的想法,我甚至知道,或许很多人都丧命于此。但这些艺术品是真的美丽且丰富,我拿起一个金杯,杯肚子上镶嵌着粉色、蓝色、黑色、绿色、浅绿色的宝石,围成了一圈。杯口有三圈花纹,杯座有三圈花纹,各不相同,相得益彰。杯口内侧有几个小小的印记,或许就是前人的牙印,想到这儿,我便放下了那个金杯。又拿起一个金坠子,其上是锯齿形的宝石镶的图案。

头饰,衣饰,杯具,还有不认得的东西,琳琅满目。我往里找寻,看到了一副画,我就将它拿出来,在这金银珠宝上展开了画卷。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我仔细看,字里行间都写着“因果报应”!

那画上画的是数不清的女子,她们外貌不同,姿态不同,但是相同的是她们胸前的衣服下都有暗色的一块,好像在诉说她们的心,黑暗又干枯。

这是一篇展不完的画卷……

我绕着高台走到对面,看到了景洛。我们只是相视一笑,便说完了世间所有的话。

我们一起走进了大门,门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块石板连起来的一片空地,石板上是一个个图画,只是我们都看不懂。

空地上似乎有一本翻开的书。那书只翻到一半,也只写到了一半。我俯下身想要去拿那本书,但那书竟然自动跳到了第一页。我看着这书的序言,读下去,明白了一切。

这就叫因果报应!

之前的魔头叫恶煞,它本是这府邸主人请来保护这府邸安宁的,这里的主人那时也是那恶煞的主人。这府邸的主人死后,恶煞保护着整座雪山,不让任何人靠近。

但是这灵秀之地,十分滋养人。那堡主就看中了这地方,在这里盖了那座城堡。

果然这恶煞发现了,于是它挖出了一条隧道,去到了堡主那里,日日吞食堡主的侍从。

后来堡主发现了,但他奈何不了那恶煞,只好从各地找人来供恶煞享用。

后来,堡主发现这样显得过分奇怪,而且那之后城堡里再也没有人愿意来做侍从。于是他就改了规矩,只搜罗少女来给恶煞吃。从那以后,恶煞似乎慢慢习惯了这一过程,于是开始散发祥瑞之气,护上了这座城堡,也正因为如此,堡主的气色百年来都如弱冠少年一般。也是从那之后,府邸就彻底荒废了。

这百年来,也有不少人趁恶煞睡觉,逃过一劫,但是也都因为贪图财宝而找不到出去的路,死在了这里。

那画上画的,就是这些年来死于贪图金银财宝的人。

这一刻,我似乎知道了,堡主为何不让我们去雪山之巅,一则危险,二则这里有他的秘密。

那画上写满的字,确实就是因果报应,那些歪扭的看不懂的字写的是:“你想要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那就只能付出十百倍的代价。”那些自投罗网的是如此,那些爱财如命的也是如此。

果然,最后一页,写着血红的两个字:报应!

我,终于还是走掉了,终于还是回到了我自己的城堡。

或许,直到我加冕的那天,子民们都还在惊叹我竟离开了那个魔鬼似的洞窟。但我知道,此刻,我的心坚如寒冰,褪去了天真。

我想,景洛在他的王国里,应该也是一样吧。

鲸落·洛心

可能,她的到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什么叫做惊心动魄吧。

去那里冒险的缘由,不过是朋友的姐姐曾经遭到那堡主的残害,所以,我踏上了旅途。也正是途中,我认识了她……

唇绽樱颗,榴齿含香。只一瞬间,便足以万劫不复。她勾起嘴唇,露出的纯真,让人想要造上一个金屋,只把她藏起来。

一路上我们自然少不了欢声笑语,甚至我都将近眼花缭乱。

你见过万花筒吗?

就是那样,神魂颠倒。

或许这就是人生的真谛,一个沉迷在爱情里的我,却发现她好像一直在拒绝这份感情。每当我想要同她找一些话题来掩盖我不为人知的行径时,她总会无声的拒绝:“是不是该走了呀,咱们上路吧。”巧合么?我不敢想。

我们提前说好了,两个王子公主或许动机太过于明显,于是我装扮作她的侍从。进门之后,我走在她的后面,满眼是她,却突突地抑制不住心跳。

天知道我此刻多么希望她回头看我一眼,我的眼睛一直偷偷地盯着她,期待她会往后转过来偷偷地看我一眼……但她没有。

我的心甚至感受到了猫抓的痕迹。

到了会客厅,有人端上水来,我深深地喝了一碗茶,才从情绪中渐渐缓过来。

我数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这是在堡主那里,又不那么方便。

直到,我们进了地道。

我拿出准备好的手电筒,递给她。

我没看清她惊讶的样子,但我看到了她眼中的属于我的光亮。这一刻,我似乎找回了自己。我鼓起勇气牵着她的手,微凉,恰恰好可以稍稍降下我心中的滚烫。

我看到那魔头的时候,多么想拥她入怀。我害怕她被吓到的样子,我的心不知道要滴多少血。但是她没有惧怕,反而悄悄靠近那魔头。

每走一步,我的心都在扑扑通通的跳。既庆幸她没有害怕,也遗憾她没有害怕。听人说,女孩子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给最亲近的人,所以,她心里的人……或许不是我吧。

我们就像普通朋友,或者合作伙伴,有信任,有友情,却没有我因她而愈发渴望的爱情。

我们明明兵分两路,却奇迹般的再次遇见。

我只看到了她,从金光闪闪的艺术品中走来,带着脱于俗气的美丽。她把我叫过去,同我一个一个探讨那花纹的美丽。同我说那些器物的用途和来历。

我喜欢听。喜欢听她说。我喜欢她认真的样子。我喜欢她笑的样子。我喜欢她扑闪扑闪的眼神。我喜欢她高贵到不可攀登的样子。有她的地方,我将无所畏惧。

……

我看到了那本书。我看完了。也或许,完,不算完。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人心并不难料,或许从始至终,难的是我们。我们努力把皮囊伪装成不同的样子,把血肉上刻入不同的纹理,可最后,剥开一切,所有人的心,是一样的。

若你了解,你就能理解,或许你也会这么做。

我在书里,她也在书里,我们……在人生的边缘驰骋。

后来,我们分别回到了各自的家,也不会再有联系。但是她于我而言,如同锦缎覆盖的夜明珠,就算落满了灰尘,你也能看到夜晚的她,泛着光,划着一笔又一笔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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