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露于野,尸体曝于路。一场瘟疫席卷了整个中原大地。一位白须老者柱着一根木棍,裹着一件墨色的袍子在尸体间缓缓地穿行着。放眼望去男女老少的陈尸街头,蛆虫遍地。老者伫立了半刻,尸体腐烂发出难闻的气息,他皱了皱眉又向前迈动步子。这时他感到一个软软的东西被他踩到了,他忙收回脚向脚下望去,一支流着黄色脓水的手臂被他踩断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他挥了挥长袖不再理会照直向前走去。好不容易穿过街道,尸体才变得少起来。没了尸臭他长吁了一口气。
“呜呜——娘!呜呜——”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街头老槐树下传来。他面部肌肉微微一颤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或许是欣喜或许是惊讶。他沿着声音靠近那老槐树。只见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男孩跪在一个妇人前。他的脸上手臂上全是脓疮,黄脓不断的往外渗着,黑黝黝的小手紧紧的握着那妇人的衣襟。
“孩子,你娘已经死了。”老者淡淡道。
“呜呜 ——你又是谁啊?不是都死光了么?呜呜——”他一边哭一边问道。
老者神情微微一颤。“我叫虚言子,你又叫什么名字?”
“苏雪墨”回答老者后又哭了起来。老者闭目似乎在思考什么。太阳越来越大,空气中的炎热气息又浓烈了几分,忽然苏衔的哭声戛然而止,竟是昏了过去。老者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他扶住。“孩子,醒醒!”他没有反应。
老者左手把住苏雪墨的脉搏,老者却是一脸的震惊。片刻镇定后老者发现苏雪墨气息微弱,如不医治只怕熬不过今日了。老者右手发出一道白光注入苏雪墨体内。顷刻之间苏雪墨大汗淋漓,老者调养好他的气息抱起苏雪墨飞向天空,
站在云层上俯视地上的尸体。他从长袖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他抛出瓷瓶一道光掌将瓷瓶打碎化为灰烬,瓶中的白色粘稠液滴化为白雾。那白雾于云层相遇变成雨滴落了下去。雨滴所到之处尸体慢慢干枯接着化为灰烬,不一会儿满地的尸体全消失不见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不过却是没有人烟了。如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还误以为这是空城呢。
老者凝望了片刻眉头紧锁,接着抱着孩子消失在天际。天空中传来了阵阵闷雷声,仿佛想要将这大地洗涤。
竹屋在下着瓢泼大雨,屋内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孩童。这便是那日老者所救下的孩子苏雪墨了,而床旁老者静静的坐着脸上的表情如止水一般。在竹屋正中间有一清澈见底的池子,没有华丽的装饰池底只有阴阳的图案。
“吱呀——”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十来岁的粉衣女孩,虽然年纪不大眉目间却散发着脱尘的气息。隐约能感觉得到她将来冷艳脱俗的容颜。她将门轻轻关上,手上还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中摆满了大小不一五颜六色的瓶子。
“师傅,你要的药我给你找来了。”
老者慢慢起身回道“放桌子上吧。”
粉衣女孩放下药后向床榻走去。看着昏迷的苏雪墨问道“师傅,他怎么了?”
“他染上瘟疫了。”虚言子平静道。
小女孩一惊,脸上瞬间苍白。“师傅那——那还有救吗?”
虚言子一边埋头捣着药一边回道“谁能说得定呢?我们只能尽自己全力救他了,至于能不能挨过来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不过全村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想必上天是眷顾他的。”
“悦儿你先出去,我要尽早将他放入乾清池中,晚了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诗悦回望了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苏雪墨,脸上写满了担忧之色。她起身将门轻轻带上。
虚言子把各种药倒入池子中,一池清水瞬间变成了乳白色,池子上还弥漫着白烟。他将苏雪墨放入水中,本来昏睡的苏雪墨放入池子中瞬间惊醒。他忍不住大叫“啊——”苏雪墨只感觉浑身如火一样在燃烧,又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叮咬自己。这滋味换做一般常人恐怕也难以忍受,跟何况是体质虚弱的孩童。苏雪墨想要跳出来却被虚言子按入水中。苏雪墨满脸通红,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你忍着点,这种感觉过一阵子就没有了。”苏雪墨咬咬牙点了点头,这会儿只怕是他想走出来也没力气了,不过约一盏茶的时间这中感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确实一种清凉舒适的感觉。
大雨依旧下着,泛起的雨雾飘荡在地上。诗悦坐在桌旁挑着灯花。竹屋内的药味随风飘到诗悦房里,诗悦静坐窗前净望着雨中的远山。此刻她会在想什么?世间安静得只有这满天的雨声。
第二天,敲了敲门却不见任何动静。说不定他还没醒了怎么可能出来开门呢?诗悦自己心里想到于是便推门而进。
只见床上空空如也,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影。诗悦大惊心中疑惑道“人呢?”
她忙跑向师傅的房间,“师傅,你昨天救的那个人不见了!”
虚言子静静回道“不必担心,他早就醒了。这会儿估计是在外面。”
“可是,师傅他伤那么重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你不是说他可能得躺个十天半月的吗?”诗悦满脸的疑惑和惊讶。
“也许是我看错了,但是他确实不能以常人眼光去看待。在瘟疫中唯独只有他活了下来。况且我还发现他先天缺少命魄和天冲这一魂一魄却能活到今日,可见他不是寻常人了”
虽然她不太懂得虚言子说什么,却也能明白苏雪墨的与众不同,而且重要的是苏雪墨没有了性命之忧。
“悦儿做点吃的吧,这几日下来没有吃一丁点东西估计他应该是饿坏了。”虚言子交代道。
一个多个时辰过去了,苏雪墨与虚言子坐在桌前。桌上已经摆上了许多的菜。
虚言子喝着茶朝厨房里喊道,“悦儿,这么多菜够吃了。别忙活了快来吃饭吧。”
“师傅,马上就好了。”诗悦端着一盘热腾腾的水煮鱼从厨房里走出来。
盛好饭正准备吃饭这时传来“咕——咕咕 ——”的响声。虚言子微微一笑手一挥道“吃饭。”便拿起筷子给苏雪墨夹菜。诗悦也咯咯一笑,只留下苏雪墨尴尬在那里。
苏雪墨狼吞虎咽起来,诗悦被他吃饭的样子吓到了。她呆呆的看着他。苏雪墨欲夹菜发现诗悦正愣愣的看着自己,伸出的筷子又收了回去。
“没事,没事你只管吃。”诗悦笑着忙说到。苏雪墨最终还是没有伸出筷子只顾着埋头扒饭,诗悦将菜夹到他碗里他才转过身去继续吃起来。
饭桌上诗悦问道“师傅,以后他就留在鹊谷了吗”
“嗯,以后他就是你小师弟了,你不是老唠叨一个人待在谷中闷死了吗?正好以后你就不闷啦。”吃完饭他放下碗筷起身离去。
“小师弟,我叫诗悦以后就是你师姐了。小师弟你叫什么名字啊?”诗悦满心欢喜的说到。
“回悦儿师姐我叫苏雪墨。”苏雪墨乖乖的喊到,诗悦更开心了。饭后诗悦在收拾碗筷苏雪墨也过去帮忙。
“我自己来,你还是歇着。大病初愈还没完全好呢。”苏雪墨只好在一旁看着诗悦。
不久屋外传来喊声“雪墨你过来。”苏雪墨便向屋外走去。
虚言子将苏雪墨又带到了那个屋子,屋里乾清池水还泛着白气,水面上满是水泡。虚言子背着双手静立在水池旁。
“以后一个月里你每天得在这水池中泡上一个时辰,不管有多难受你都要忍着,不能半途而废你可明白?”苏雪墨想起之前的那一幕幕咬咬牙点头答应了。
“一个时辰后你便进入池中,现在你先独自歇息一下。”
“是”
虚言子交代完便出了门。诗悦忙完了厨房的一切出来正遇上虚言子。
“师傅”诗悦叫到。
虚言子嗯了一声,诗悦便要往苏雪墨房中去。“别去打扰他了,让他歇歇吧,马上我要去忘川半办点事。期间你照顾好他,带他熟悉一下鹊谷。如有急事用传灵符通知我”
“师傅,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小师弟的。”诗悦向虚言子保证道。
翌日清晨虚言子向诗悦交代了一番以后,便御剑而去。
在空中行了约一日,在天空上可以看见一个明显的城镇。他停落在在城门前,收起脚下的仙剑。
城门上挂着显眼的两个大字“洛城”。虚言子朝城中走去,一路上街道两旁全是商铺。街道上叫卖声此起彼伏,真是热闹非凡。
不过这坐落在中原腹部的古城确实是有着绝对的地理优势。在洛城西面是青华山,笔直的山峰正面有如被利斧劈断后留下的绝壁,在青华山的背侧是绵延几百里的原始森林,而它成了洛城和那百里大山的天然屏障,东面则是一片平原,自古以来那儿都是洛城的粮食来源之地。北面是无尽的沼泽,从来没有人去过沼泽的尽头。若水河从青华山的背侧绕了一个弯流入沼泽,接着从北向南蜿蜒穿过洛城,自然的将洛城分成了东西两个部分。南面是有着最繁华海港的溟海。
一路上虚言子只顾着埋头前进,街道上的一切似乎没能进入他得耳中。
他甩了甩衣袖径直向东城走去,洛城的东城多半聚集的是天下的奇人异士,和江湖侠客。而西城居住的则是达官贵人,那里是洛城的政治中心,两城的人素来不大相互走动,除非有什么要紧之事才相互来往。
他在街道上东拐西拐,不知不觉从街道两旁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热闹。不久他进入到一个叫异易街的街道,街道两侧也有不少是商贩却没有了之前的人多了。不过他们和普通的商贩不同,他们买的是一些奇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买法器的,也有买灵兽的。总之你见过的没见过的这里都有买的。
他进入了后街的一个名叫借客的小商埠,这小商埠并不热闹,而商埠显得格外古朴。
虚言子跨进商埠这时一个小孩童迎了上来。
“虚言真人!您快到楼上坐,我这就去叫师傅。”
“有劳了。”虚言子回道。
不久一个满头白发,白须如树根面容干枯的老者走了出来。脸庞满是喜悦之情使得这面容有了几分血色
“虚言兄这是什么风把你给我吹到我这儿来了?”
“子涯兄那里的话,我这没事还不能来你这儿喝喝茶了?”说完两人响起爽朗的笑声,边说边向楼上走去。
虽然是后街但这楼阁上却能将整个大街尽收眼底,两人在楼上喝着茶,窗外各种叫卖声时不时的传来。
“十年不见虚言兄风采不减当年啊,我这等你来喝这杯茶等了十年了”那老者向虚言子笑着说道。
虚言子回笑道。“子涯兄这话真是折煞老朽了,到是你得越来越精神抖擞了”
“哈哈,还是虚言兄会开玩笑。”子涯真人说到。
“怎么突然想起到我这儿来玩来了?不会是又有什么事吧”
“不瞒你说,我来你这儿确实有事相求。”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啊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大忙人每次来我这儿那次不是找我帮忙的,说吧想要我帮你什么忙?”子涯真人问道。
“借两样东西就行了。”
“什么东西?”
“招魂幡,聚灵珠。”虚言子说到,子涯真人正在喝茶听到这话他没差一点将茶水喷了出来,脸上霎那间沉重了下来。
“你要这些干什么?”子涯真人疑惑问道。
“你见过先天少一魂一魄得人吗?”
“这——”子涯真人结舌道。
“近日在苏家村瘟疫中我救下一孩童,整个村子就他一人活了下来。而且在我给他把脉时发现这孩子居然只有两魂六魄!”
“这先天却魂少魄之人我也确实见过,不过却都是直接夭折了的。能活到这年级的我活到这把年纪还真没见过,你找我借这两样东西莫非是……”
“不错…我知道你有这些东西不然我也不会向你要”虚言子还没等子涯真人说完就回答道。
“东西我是有。只是这两样东西你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借给你只怕会害了你。这虚言兄还得慎重对待。”
“我知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子涯真人没在说什么,他只道虚言子只要做出了决定就不会改变。他拿出一个檀木盒子递给了虚言子。
两三日之后子涯真人和虚言子两人喝的正酣畅淋漓。这时一道金色的卷轴飘在空中,虚言子一道青光打在卷轴上,卷轴在空中化作一段文字。
“怎么了?”子涯真人问道。
“出了点事,这酒只有留着改日再喝了。”虚言子拱手道。
“那就改日再饮个痛快,你也赶快回去,晚了只怕会误了大事。”
虚言子拿着盒子辞别子涯真人后便飞向天空,
这时屋里出来子涯真人的声音“虚言兄,你自己多多保重了!”
虚言子明白子涯真人的意思,头也不回回道“多谢子涯兄好意,虚言在此谢过了。”
子涯真人望着这一桌还没喝完的酒,脸上满是惆怅之情。朝窗外看去,只有悠悠白云飘荡在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