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楼下又坐着好多闲聊的人们,感觉莫名的烦躁,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想打招呼。可当我把自行车放好,走进楼道前,还是面带微笑的朝他们叫道:“阿姨,叔叔,奶奶好。”
“哎,芷岁回来了。”他们回应道。
我保持着微笑,却低着头迅速跑进了楼道里,我回过头看他们一眼,他们笑着。可是,他们总是笑着的,每一天都是如此,我没法理解他们,匆匆上了楼。
进了门,我就看到瘫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母亲,我脱掉鞋,叫道:“妈,我饿了。”
“你爸还没下班,等他下班一起吃吧。”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问,“怎么今天回的这么早?”
“这个周末,老师们有什么考试,就早早的放学了。”我穿上拖鞋,脚底因为不透气而湿透的袜子,此时有些黏的粘在拖鞋上。
我放下书包,走向厨房:“我好饿,家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你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我打开了冰箱,里面能立马就吃的,只剩下了一个西红柿。
好想吃零食啊!
我将西红柿拿出来,打开了水龙头,四溅的水花打在了我的手臂上、脸上、身上。我迅速将水龙头关上,然后又慢慢打开,等到合适的水流,才将手里的西红柿慢慢递了进去。
冰凉的水流划过了我的手背,我在适应它。
“哦,对了,生敏来电话了,让你回过去。”
我一边随意的甩干手,一边走到电话旁:“哦。”
我按下号码,耳边清脆的嘟嘟声,一声接着一声,有时候我很喜欢听这种声音,它能让我的心变得很安静。
可是嘟嘟声迅速被切断了,电话那头是刘生敏爽朗的声音:“喂,芷岁?”
“嗯。”我嘴里嚼着西红柿,有些含糊不清。
“回来了?”
“嗯,学校那边怎么样啊?”和刘生敏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我的心情总是不自觉地好起来。
“还就那样呗,大家也刚认识不久而已。”
“这周六日还出去玩呗。”
“嗯......”刘生敏的语气有些低落。
“怎么了,听上去,你并没有很开心啊。”
“不是,最近我妈开始给我报补课班了,这高一才刚开始啊,感觉以后咱两见面的时间也会变少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比刘生敏更不高兴,可还是安慰道:“没关系啊,等你有时间我们再出去玩啊,哪怕只有半个小时呢,我一定要见见你的。”
刘生敏笑了:“怎么,会很想我吗?”
“当然了,每次见你都是在给我充电啊。”
电话那头传来生敏妈妈的声音,刘生敏应声后对我说:“芷岁,我妈叫我了,明天见哦。”
“好,拜拜。”
“爱你啊,木马。”电话那头传来了很大声的亲亲声音。
我笑着回了她一个亲亲:“木马,爱你呀。”
挂掉电话,我看向躺在沙发上的母亲问道:“工作很累吗?”
“那当然了,你去试试就知道了。”说完,她翻过身去,背对着我刷着手机,没有再说话。
我将手里西红柿的残渣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走进了浴室:“我去洗澡了。”
母亲没有回应。
浴室的水忽冷忽热,总会莫名有一股冷水或是热水扑在我的身体上,我花了大量的时间与水温作斗争,真的是好烦躁。
花洒某些部分因为被水垢堵住无法流出水,水管一侧还在滴答滴答漏水,这些都是我不喜欢洗澡的原因。
从浴室出来后,父亲已经回来了,像母亲那样瘫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母亲刚刚好把饭端到了父亲面前,我擦着头发瞟了一眼父亲碗里的饭,像往常一样问:“又是面?”
“有的吃就不错了,”母亲无精打采的说道,“把要洗的衣服递给我,还有你,我去洗一洗。”母亲朝父亲说道。
我朝厨房走去,将自己的饭端了出来,坐在父亲身边和他一起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吃完饭后,母亲也洗完了衣服。
每到周五的这个晚上,我也不想学习,父母也想休息,我们就窝在沙发上一起看一部电影,尤其此时已经步入冬天,几个人抱成团,才会变得暖和一些。
我的身体属于寒凉体质,晚上睡觉的时候,被窝怎么也捂不暖和,我打开房门问母亲:“又没有暖气了?”
母亲裹着厚厚的睡衣下了床说:“好像是,我们也感觉很冷。”然后,去浴室里拿了一个盆,来到暖气旁打开阀门,放着地暖的水对我说:“你回被窝里躺着吧,一会儿就暖和了。”
于是,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被窝里的寒气让我的头脑极其的清醒,每一天晚上都是如此,我真的极其羡慕那些能够倒头就睡的人们,我从初中开始,就很难体验到那种感觉了。
尽管那样,我还是紧紧闭上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乱哄哄的,到了后半夜,我时常会因为睡不着而感到的气愤。
你要问我脑子里想着什么,也说不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很悲观的想法,那些悲伤有时候会从胃里翻涌而来,堵住我的呼吸道,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就会惊吓的猛吸一口气,然后悲伤就又会跑回胃里,在胃里翻搅,隐隐作痛。
有时候也会幻想明天会有不平凡的事情发生,然后就越想越激动,越想越睡不着。但往往这样的想法很少出现,因为它一出现我就会尽量遏制住它。若是有这样的想法,当第二天醒来以后,看着一切如常,极大的落差感,会毁坏我一天的心情。
我喜欢周六一觉睡到九点的感觉,自然而然的醒来,没有闹铃的打扰,梦也能完完整整的做。
老师说的什么,在六日也要保持往常的作息,这样才不会在周一早晨进入班级的时候打瞌睡。我想都是放屁,要是周六都没有个喘息的机会,我迟早会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的。老师们在周六日的时候一定也是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到太阳晒屁股。
不过一码归一码,我真的没有那些人的毅力,太过于珍惜自己,还想要以这种姿态不被别人忘记,真的是痴心妄想。
我都明白。
醒来以后喝了一杯水,去蹲了厕所,网上说的早上醒来的第一杯水清理肠道,我是真的相信了。
可是,我烦躁的看着堵了的马桶大叫道:“妈,厕所又堵了。”
母亲走了进来,立马捏住鼻子:“臭死了,旁边不是有工具呢,你用那个通就好了。”
“这该死的家中怎么没一样好东西的。”
母亲反而习以为常的笑了:“用的时间长了呗。”
“换一个不就好了?”
“你给出钱换吗?”
每次都这么说,我只能闭上自己的嘴。
“行了,臭死了,你快通吧,弄好以后再让你爸再修一修。”说完,母亲走了出去。
只留下我一人瞪着迟迟下不去的水......
等刘生敏的时候,我总在观察身边的人,他们的穿搭,他们身边的人,他们的神情,观察他们活着的姿态,说实话那些人的姿态并没有什么大不同。
我蜷缩在羽绒服里,一动不动的用眼睛瞟着从我面前走过的每一个人。直到刘生敏从马路的对面张开着双臂跑向我,我才将衣兜里的双手伸了出来拥抱我这个最好的朋友。
“等很久了吗?”她牵过我的手,十指相扣,习惯性的揣进了她衣兜,然后用她温暖的手,将我的手全部包裹住,形成一个大拳头。
我摇了摇头回答:“没有,不过太冷了,我们去哪里坐着吧。”
“哎~~”她拖长了调子,我立马就懂了,“这个时候需要去那个地方。”
“没错,”我抑制不住的咧开了嘴,“再去买点美食。”
偌大的美食厅就寥寥几个人,这么冷的天,大概都躺在家看着电视剧呢。
我挖了一大勺蛋糕塞进嘴里,满足的眯着眼睛:“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食最棒了,感觉被治愈了。”
刘生敏也塞了一口蛋糕问我:“心情不好吗?”
“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我每一天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我长长舒了口闷在身体里的气。
刘生敏被我的神态笑到说:“那你岂不是每天都要吃甜食?”
“我哪有那么多钱去买这,一个礼拜吃一次都快吃不起了好吗?”
“哪有那么夸张啊。”
我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就我那抠门的老妈,一个礼拜吃一次甜品已经很不错了。”
“你慢点吃,不得细细品味嘛,你吃那么快,对得起你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吗。”
“你不懂,大口大口地吃才叫快乐。”我惆怅的看着所剩无几的蛋糕,感叹道,“不过这快乐去的太快了。”
刘生敏嫌弃的看了我一眼:“得了得了,我请你喝奶茶。”
我献媚一笑:“生敏最好了。”
刘生敏笑着将叉子插入蛋糕谁知用力太猛险些将蛋糕打翻,她连忙用手接住结果糊了一手的奶油:“吓死我了,差一点我的蛋糕就不保了。”
我一脸嫌弃的看向她:“哎呦,脏死了。”
她满不在乎的舔着手指上的奶油说:“那有什么,我可不能让我的快乐就这样溜走。”
我笑着不说话。
“你在学校交到什么朋友了吗?”
我摇了摇头:“目前没有,我总感觉和同龄人的思想有了差距,我关注的话题他们不会关注,他们关注的话题我不会关注。是不是我太无聊了?”
刘生敏看了我一眼说:“你要肯定你自己是唯一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特别的,你就是不是世界主角并不意味着你不特别呀。”
“谢谢你的安慰。”我做出委屈的表情。
“也许,你的确和周围的人关注的点不一样,换个群体交流交流。”
我摇了摇头,泄气地咬着蛋糕叉说:“算了吧,说实话,再去融入一个群体,了解别人,磨合,挺麻烦的,而且谁会有那个耐心等你了解人家,然后再了解你。”
刘生敏抓住我的手说:“那怎么办,咱两没考到一个学校里,没有我你怎么办。”
“没事,我不会让自己变得特殊的。”我抬头问她,“你呢?”
“我还好,正在融入一个团体,正在了解,磨合。”
看着她担忧的表情,我立马给她一个微笑:“没事,我只是还有些和他们不熟,慢慢相处也许就能融入进去了,而且我每周六不是能见到你嘛。”
刘生敏点了点头又问道:“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
“疯了吧,能好好的度过一个高中我就烧高香了,况且我连我们班男生名字都叫不全呢。”
刘生敏笑笑不说话,我意识到她有些不对劲:“难道你有喜欢的了?”
她腼腆的一笑:“也不是,班里有一个长得很帅的男生,刚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无语的看着她,这家伙从小就对爱情充满了幻想,渴望有一场甜甜的恋爱:“哎,你清醒点,别总是对爱情想入非非好吗,都是狗屁。”
刘生敏啧了一声,放下了她的叉子,看那神情我就知道,她又开始了:“你看看你,一点都不懂爱情......”
刘生敏爱情的萌芽,是小时候看日本爱情动画片时播下的种子,所以她这套爱情观,从与我见面起的第一次就这样讲了,至始至终没有变过。
可说句实话我也并不是不对爱情有憧憬,只是一直没敢像她这样大胆的说出来罢了。
周一的清晨又是思想斗争的一个战场,当闹铃响起的时候,我会变得很烦躁。不情不愿地起了床,寒气又钻进了温暖的被窝,再看看脚下还有那么多衣服要穿,我就会变得更加烦躁,这也是我不喜欢冬天的原因之一。
母亲和父亲还在睡觉,我梳洗后,自己坐在餐桌前吃起了饭,早晨的灯光,总是亮的我适应不了,在好长一段时间里,使我挣不开眼睛。
天还是黑的,冬天的太阳总是升起的很迟,我打开车灯,准备骑车离开,脚一踩,发觉不对劲。我穿着臃肿的羽绒服,背着沉重的书包,蹲下去的时候险些头栽地上。我慌忙调整身姿,用车灯照亮车底。
“我靠!”车链又松了,再看看表,再不修好马上就要迟到了!烦死了,真想转身回家,躺在被窝里睡觉,不去学校了。
可这种想法只能在我修车链的时候,表现在我紧缩的眉头里。
迟到了,迟到了,我奔跑进教学楼里。所幸,班主任并没有来,估计也睡过头了吧。我急忙坐到座位上,周围的人看了我一眼,同桌凑过来问道:“睡过头了?”
我摇了摇头说:“车坏了。”
然后就没有了话,各自学各自的去了。下了早自习,周围的都去吃早饭,而我因为在家吃过了,就在桌子上补起了觉。
我趴下的时候,视线与正在看着我的李月迢撞在了一起,对视了一会儿,我便坐了起来换了个方向继续趴下。
那天过后,李月迢并没有被我“威胁”到,她依旧每天跟在我的身后,坐在我旁边的桌子吃饭,持续了一个星期,我想这个礼拜,她依旧会如此。
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了争吵声,还有同学们惊呼的声音。我坐了起来,迷糊的看着周围,所有的座位都空着。
“放手!”李月迢的声音让我瞬间清醒,我转过头去,看到了围在后门的人群,于是我急忙起身,挤进人群的最前面,看到了一个中年妇女紧紧的拽着李月迢的头发,却没有人上前阻止。
那个中年妇女死死的抓着李月迢的头发,往后拽,通红的眼睛里,写满了仇恨,她嘴里一直喊着:“是你杀了我儿子,是你杀了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