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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国破山河碎

那是一条绵延数万里的高大山脉,远远望去,它就像是一头莽荒古兽匍匐在天地间。

葱郁苍翠的山林是它皮表的碧绿鳞甲,直插云天的山峰像它背后狰狞的骨刺,它巍峨的身躯傲立在辽阔无垠的青州平原上,将青州南北两地横截。

它古老、高大、神秘、庄严,任何人站在它的脚下,不论是远眺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山峦林海,亦或是仰望直插云天的崚嶒雄峰,都会不自觉地感叹生命的渺小,天地的浩瀚。

巨大的河流发源于山脉深处,自南向北流出青州,在青州平原上留下一条蜿蜒的丝带,青翠的植被与山峦倒映在水光镜面间,人们便亲切地将这条河叫做——碧水河。

两千年前,一位强大的君王征服了碧水河流经沿岸的肥沃土地,并将碧水作为国名,希望国家能够像这青碧古河一般,富饶美丽,奔腾不息。

而后,在碧水河上游与山脉接壤的地方,雄伟的碧水皇城拔地而起,既是碧水国的权力中心,又作为阻挡妖魔入侵北部平原最坚固的防线,守护着碧水国数百万国民,让他们得以在肥沃的碧水平原上繁衍生息,安居乐业。

可在国境之北,碧水国与盛煌国的边疆交界一带,战争却从数百年前持续至今,无数战死沙场的士兵的鲜血浸满了土地,将方圆近万米的战场染成暗红!

从高空俯视大地,这片赤色的战场,就如碧水国辽阔疆域上一块醒目的瘀斑!

站在这片赤色的土地上,每当冽风袭来,依稀还能嗅到风中数百年不散的血腥,听到金戈的激掠,听到战马的嘶鸣······

······

“唉,这苦日子何时才能是个头啊,伙计都遣散一大半了,看来我这小店也离关门不远了。”

碧水皇城中,小酒馆的掌柜倚在门前,无奈地摇头感叹。

漫天飞雪簌簌落下,寒风刺骨,冻得他将两手紧紧缩入袖中。

自二十年前那场大败,盛煌国突破赤色战场以来,碧水国一直饱受战争的摧残。

敌军入侵,山河破碎,人民流离失所,战火一次又一次在富饶而宁静的国土上蔓延,将那壮美秀丽的高山大川摧残得寸草不生。

眼看国家的疆域一日日缩减,昔日人们安居乐业的家园沦为不毛之地,越来越多的难民聚集到皇城中,将原本宽敞整洁的大道堵得水泄不通,狼藉混乱。有时,人们甚至会想,这个国家的命运,也会不会和街头饥寒交迫的流民一般,终究会倒在某一个大雨倾盆的夜下?

掌柜呼出一口白气,灰暗的眼神望向远处,望向那座气势恢宏的府邸。

那是碧水国皇都内唯一的异性王府,定安王府。

此时,正值凛冬之际,天空阴沉,雪愈下愈大,为宏伟的定安王府披上一层雪白的银纱,犹如一座白色的仙宫天阙,与这乱世的荒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只见定安王府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里面走出一位披着大红长袍的绝色女子。

女子柳眉如黛,目若秋波,乌黑的长发垂至盈盈一握的柳腰,雪白的肌肤更是使得那漫天飘落的飞雪都黯然失色。而那一袭深红长袍,更是将她的优雅与华贵衬托得淋漓尽致,使她在这白色的世界中显得愈加地明艳动人。

然而,她的眉宇间却结着深深忧愁,似有沉重的心事萦绕心间,如这头顶的浓云一般,久久不散。

女子螓首微抬,精致的玉颜看向阴沉沉的天空,目光凝向剑门关的方向。

赤色战场的防线被盛煌国突破以后,若不是凭借剑门关的险峻地势,恐怕,整个碧水国,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得了盛煌国的血骑大军了吧?

国破山河碎,城摧日影残,笼罩在人们心中的恐惧,又何止这孤寂而漫长的寒冬。

传闻剑门关外每天都会发生残酷的血战,也不知他是否无恙。

只盼——他平安归来······

“郡主,雪地里好像躺了一个人!”

柳暮烟正望着北方的天空出神,她的贴身侍女在她耳边说道。

柳暮烟将目光移向侍女所指的方向,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昏倒在地。

少年嘴唇皲裂,双眼紧闭,眉上结满了白霜,一动不动地躺在雪中。

大雪几乎将他的身体掩埋,只露出一张布满密密麻麻伤口的苍白脸颊,深深浅浅的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被冻得发红、发紫、发白。

“不过是个冻死的难民,你们几个,把他抬到南城外埋了!”

跟在柳暮烟身后的刘管家不以为然,这巨大的皇城内,每天被冻死饿死的难民不计其数,人们早已司空见惯。

“是!”两个下人正要照刘管家所说的去做,却被柳暮烟阻止。

“慢着!”柳暮烟朱唇轻启,声音温婉清亮,有如一股和煦的春风,将周围的寒气清扫殆尽。

她显然是感知到了少年微弱的生命气息,在一众下人的眼光中朝着少年走去。

一旁的刘管家无奈叹气,心中想着,这种难民死就死了,又有谁会去在意?

如今国家动荡不安,外敌侵袭不断,定安王府既要替国主平定内乱,又要为皇室抵御外敌,还剩多少精力去救死扶伤?现在这皇城之内,到处都是被冻得半死不活的难民,若每一个都要去施救,那得消耗王府多少人力财力?

不过想到柳暮烟的身份和地位,刘管家终究还是沉默地退下。

毕竟那风华绝代的背影,可是如今定安王府的主人啊!

只见柳暮烟俯身抬起少年的手腕,想要看看少年的情况。

可不知为何,她整个人竟定在原地,任由白雪飘落在她的肩上,积起一簇簇雪絮,宛如披上了一件白色的披肩。

刘管家诧异,匆匆瞥了一眼地上的少年。

突然,只见他慌忙间一跃而起,身轻如燕,竟一下子跳出了十多米的距离。

刘管家落在少年身侧,一脸凝重地抬起少年另一只手腕,脸上的诧异刹那变为难以置信,激动得仿佛两颗眼珠子都要跳出来!

“小姐,这···这···这少年,他的修为···竟有炼体七重境!”刘管家兴奋地吼道。

“快!将他带回府内,务必要救好他!”

柳暮烟也激动地定在原地,呼吸急促,饱满的胸口不断起伏,兴奋到不能自已,

刘管家毫不含糊,亲自抱起地上的少年,便急匆匆往府内赶去,一路走一路传达命令。

很快,整个定安王府便陷入一片沸腾当中,无数下人开始忙碌起来。

皇城中的所有药师,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受到委托,纷纷火速赶往定安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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