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也是和小碧差不多大的丫鬟，还有一个是青年仆役，长得也没什么特色。他们就在这边停留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估计就是来探探苗头，看热闹来得。”张佐焱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丛，“就在那里，根本没有没有靠近。”
“那我们就在树上候着吧。”巽清望着那棵最高的老槐树，淡淡道：“正好孙姐给我带了盒糖饼，也不愁没吃的。”
张佐焱瘪瘪嘴，显然是吃不到葡萄就各种嫌，酸味十足：“孙老头就跟你亲，你嫁到他家得了？！”
巽清哪里是他好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孙姐最喜欢的还不是你那张脸！要不然孙老头每次见到你，怎么会都大棒伺候？他又不是闲得慌。”
本来房小灵以外张佐焱会嘚瑟好一会儿他的花容月貌，谁知他竟是沉默了，显然想起了些很不好的回忆。
“……”张佐焱呆了呆，立即扯开话题，“说起来孙姐是不是比以前瘦多了？”
房小灵这才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个老跟在他们身后的小胖妞，暗自感叹了一下时间果然是把杀猪刀。
“女大十八变喽，她现在也算是个大美人。”巽清难得揶揄道，“怎么？准备回心转意了，不顾你的柳大美人了？”
“去去去，爷是那么花心的男人么？！”张佐焱显然没有自知之明，不过这回他好像是认真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爷还是给得起的。”
“……”巽清一阵语塞，果断已经没有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的兴致了，说起来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接这个毫无营养可言的话茬……真是疯了……
“也不知谁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房小灵凉凉道，很是不屑。
张佐焱打着哈哈道：“那时我还不是年少轻狂么？”
——一个月前你年少轻狂，一个月后你就能成妻管严了？！
“行了，都上来吧。”巽清拍了拍他身边的枝干，示意道，“你们再这么闹下去，会把大鱼吓跑的。”
张佐焱讶异地挑了挑眉：“巽兄，你爬树爬得也忒利索了。”
房小灵瞥了他一眼，就飘了上去，稳稳当当地坐在巽清身边。
张佐焱自是不甘落后，右脚向下施力一点，就掠了上去。枝叶哗啦啦的一阵轻响，他便单脚稳稳当当地立在了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两个，尤其是对房小灵，眼神更是轻蔑。
“佐焱，你的轻功又精进了不少。”巽清倒是毫不吝啬地夸奖他。
张佐焱单手扶着树干，眼睛眯起看向远方，似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房小灵感觉他其实是在笑的，不是那种停留在表面的那种应付式的笑容，而是发自真心的那份爽朗的少年笑意。
等待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尤其是准备了很多但变数也大的等待。迄今为止，他们手上的情报并不多，此次行动更多的是在赌运气。
可他们的心态着实良好，房小灵更是无趣地在那里啃着饼子，悠闲至极。按照巽清的话说就是——不来算他运气好，来了么就……嘿嘿
约莫三炷香的功夫，那据说可以吃上一个月的饼子已经被房小灵消灭了大半。张佐焱从上头一个翻身荡了下来，轻声道：“鱼儿上钩了。”
房小灵舔干净手上的碎屑，好奇道：“哪里？”
“距离这里大概有五丈左右的距离，两人，一人会武还有一人……不明。”张佐焱纠结了会儿用词，才缓声道。
“不明是怎么回事？”巽清有些茫然。
张佐焱抿着唇，难得显出了几分凝重的神色：“我探不到那个人的底，他要么是有什么秘法护身，要么就是他的武学修为在我之上。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是善茬儿。”
“那我先去看看情况吧，吃多了我要消化消化。”房小灵伸了个懒腰，作势就要飘出去。
巽清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闷声道：“你，小心。”
张佐焱龇着牙：“放心吧，这世上又没多少人会有像我们这么诡异的体质的。看不见，就等于不存在，既然是不存在的东西，想必也……”
房小灵反手握了握巽清温热的手，便松了开去。他们仅仅只看到了一个虚影一晃而过，而原来在枝杈上娇俏的女子却是再也不见。
“妖物啊……”张佐焱不由叹道，“在某些方面还真是方便。”
“你羡慕啊~”巽清笑眯眯地看着张佐焱，却是让他没来由的浑身一哆嗦，“那你干脆去陪她好了。”
“……”张佐焱识相地闭上了嘴巴，桃花眼眯着看向来人的方向，俊脸绷着，倒是有点儿像是干正事的。
巽清笼着袖子，嘴唇抿得死紧，朦胧的眼眸里看不清神色，一向柔和的脸上此时也是一片肃穆。
从现在开始，不容许出一分差错。
五丈开外。
确实有两人，一人是婢子打扮，年纪和小碧差不了几许；另一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冷厉的寒眸。
房小灵看见那个蒙面人，心尖儿不由一颤。她自然认得他，那个在茶馆附近刺杀巽清的人——莫君擎。
——看来是同一伙人，王座两仪司么？
凑近一看，那小丫鬟的脸色足足吓了房小灵一跳。倒不是说她长得丑，而是她此时正怒发冲冠，面目扭曲，那副凶恶的样子比之别人砍了她八十老母外带欠钱不还还过犹不及。
那刺客对她来说那么重要么？房小灵如是想着，可片刻后她发现自己才是错得最离谱的那个，而且这小丫鬟其实她也见过，只是……某些事情她还需要自己慢慢消化。
“莫君擎，老子这身什么时候才能脱下来？！！”小丫鬟在低声咆哮，情绪不稳还在其次，她已经烦躁到了极致。
房小灵皱了皱眉，她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而且这声音不似一个女子能发出来的。虽说人在发怒的时候，声音是会变调，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莫君擎一把按下了他的头，轻声道：“你是想让我们暴露的更快么？”
“妈的！”小丫鬟一把拍开了他的手，恨声道：“谁让你给我化得这个鬼妆的，恶心死了。”
“出任务你就忍忍吧。”莫君擎淡淡道，“更何况上次的任务是你搞砸的，这回你吃点苦点也是应该。”
“……”小丫鬟长呼了口气，总算是忍住了把身上衣服撕掉的冲动。
房小灵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人的骨架似乎于一般的小姑娘来说太大了些，即便是练武之人，这肩宽也是改变不了的。
——莫非她是男子？这便也能解释得通这小姑娘为何这般暴怒了，只是……房小灵低低地笑了，这帮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等等，为什么我需要换装而你不需要？”小丫鬟很快就觉得不对味起来，问道。
莫君擎根本就不想理他，直到被他闹腾得不耐烦了，才吭声：“你的轻功太垃圾了。”
“……”小丫鬟切切实实地被踩着了痛脚，可事实如此，也只得生生忍下这口气，登时脸颊就憋得通红。“莫君擎，你好样的！！”
“恩，我知道。”莫君擎微微颔了颔首，应下了。
小丫鬟狠狠剜了他一眼，便扭过头去一阵咬牙切齿。
房小灵毫不怀疑若是现在他们在某处荒郊野外，定会狠狠干上一架。她不由得对那小丫鬟有些同情了，她此刻若还不知道她是谁，这千百年就真的白活了。
那一日的刺杀二人组，现在根本就是原班人马出动。
只是……房小灵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连气息波动都忘了掩盖了。
“谁？”
一柄匕首破空而来，尖锐的呼啸声一晃而过，正好擦着房小灵的脸飞了过去。虽说人类的武器对妖物是没有作用的，可也硬生生吓掉了房小灵的半条命。
匕首最后还是插在了树上，入木三分，尾尖儿还在嗡嗡直颤。房小灵搓了搓手，决定还是离他们远些的好，她还不想成为第一只被生生吓死的妖物。
“没人啊，你在搞什么？”小丫鬟张望了一会儿，除了草木发出的沙沙声以外，根本没什么特别的，“你神经过敏了吧。”
莫君擎皱着眉，定定地看向房小灵那个方位，直看得房小灵心虚不已。他低沉的嗓音阵阵盘旋在房小灵的耳畔，宛若地狱来的呼唤，“刚才我们应该被发现了。”
“巽府居然也有武功在你之上的？”小丫鬟有些不屑，“你太紧张了。”
莫君擎并没有说话，只是一闪身便来到树前，拔下了那柄匕首，对着那小丫鬟道：“子瑜，你闻闻。”
房小灵托着腮，突然想起刚刚貌似吃糖饼吃多了，会有一股桂花味儿也不奇怪，不过这丫的姓莫的是狗鼻子么？！
小丫鬟凑过来接过匕首，顺手把玩着。匕首刃处依旧涂着绿莹莹的剧毒，这味儿也不是近距离好闻的，他保险起见还是离了三尺有余，可除了‘沉香’的酸涩味儿，他也不是很肯定那股子淡淡的甜香是不是它发出来的，毕竟现在这个时节野花已经开了遍地。
不过比起这个，他更相信多年搭档的判断。“是名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