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的昏黄,枯藤缠绕的老槐树上,蹲着一群乌鸦,它们一边发出凄厉的哀鸣,一边拿着黑色的小眼睛,犀利的注视着左边这个,整个人横挂在树梢上,神情满是痛苦,身上穿着件鹅黄色羽绒服的女人。
路溪桥一动不能动,她的身体早已被这个挂麻袋的姿势,折磨的痛苦不堪,旁边这一群黑乌鸦还阴测测的盯着她,就像盯着一块肥美的狗肉。她心下即害怕,又心酸,最后这些情绪,还是抵不过被一群乌鸦看上的愤怒,她恶狠狠的回瞪过去厉声说道:“看我干什么!看地上那群人啊,他们不比我美味的多。傻x鸟!!”
树下此时正站着一个,手持长串银色铃铛的男人,他好似有所耳闻一样,抬起头,朝槐树顶上望了一眼。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安静的从袖口中取出了一袋干粮,一口一口的咀嚼起来。
好似根本就没有发现,在他的头顶上方,正踩着一群,会随时在树枝上自由大小便的乌鸦,和一个被巨大树枝,即将吊挂成歪脖子的姑娘。
国骂中的路溪桥,在树下之人抬起头的一瞬间,目光清晰的捕捉到了他的长相,那是一个身材偏瘦,体态欣长背影挺拔的男子,他的眉眼清俊疏朗,宛如幽谷里的一汪清泉,整个人的气质,和空谷幽兰一样,令人一见之,便一时半会儿忘不了,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长衫。
靠坐在树下的青衣男子,吃完了干粮,又取出一个陈旧水壶,‘咕嘟嘟’一饮而尽。中途,还抬起头又往树顶看了几次。
路溪桥看见他几次三番的往她这个方向看,而且目光每次都能精准的落在她的身上,心里不由一阵狂喜,[诶?他是不是发现我了?他能看见现在的我吗?!]说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路溪桥抬起左手,再一次狠狠地朝自己脸上扇过去。
然而,这一巴掌,依然是和前几次一样,带着力气的手掌,轻轻松松就穿过了她的脸颊,没有任何痛感,路溪桥瘪了瘪嘴,差点儿没哭出来,她知道!她就知道大力不会出奇迹的,活人又怎么能看见死人呢…!
李袅简单的吃完一顿午饭,两手交叉斜抱着,静静的倚在树干上闭目养神。其实,他早在第一次往树上查看的时候,就发现了,在这颗槐树顶上,倒挂着一个姑娘。并且还是一个很美丽的姑娘。
很明显的是,这姑娘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活人了,但与他现在所驱赶着的‘夜归人’之间,又略有不同,她似乎,一点也不畏惧午间强盛的阳光,茂密树荫里透出来的光芒,笼罩住了她的全身。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让这个姑娘,不但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反而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神圣不可触摸的朦胧感。
如果路溪桥此刻,能听到李袅的心中所感,她一定会翻个白眼,无情的吐槽他[废话,我挂在树顶上这么——高,离你距离有这么——远!当然看起来很朦胧感了!]
李袅安静思索着,思考良久,也弄不清楚这姑娘,到底是如何形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她的身体应该是确定死亡了,但是,不知道为何,她的灵魂却很坚韧,并没有随着身体的消亡而完全消失,只剩一屡很脆弱的魂魄,孤零零挂在枝头上。
过了一会儿,李袅睁开眼,看了看西边的日头,掐算了一下时间,已近末时,他该赶路了,晚了这一批‘夜归人’就不能在明夜子时回到莲下村,进行安葬。李袅仰起脖颈,打算对树梢上挂着的的姑娘,说些什么,想了一下,又作罢。
[她的身体,如果不再这么僵硬躺平,愿意再动弹一下的话,应该就能发现自己已经可以活动了,毕竟,她和他一起呆在这个地方这么长时间,这个姑娘的魂魄,应该是会被他身上的‘土壤’,滋养的再稍微坚固一些了]
路溪桥百无聊赖趴地在槐树上,双手虚托着腮,(毕竟她现在真没啥重量)两腿向后翘起,交错着前后摇晃。她亮晶晶的目光,随着李袅站直身体,缓缓走向了,树荫下笔直站立的一排人。
这些站立中的人群,服装统一,身体皆是被一块黑布麻衣紧紧裹住,头顶戴着草帽,面上还覆盖着一块黑布遮住了全脸,路溪桥看着他们在骄阳似火下,这裹得密不透风的样子,只觉得自己也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但见青衣男子,手持银色摇铃,缓步走到在队伍中第一个人的身前,熟练的举起手中摇铃,从空气上方,斜斜画了一个半弧‘铃铃铃’的晃动了三下,领头的黑衣人接收到李袅的指令,僵硬的抬起两手手臂,直直的朝前方伸去,站在他身后的尸群队伍见状,立刻整齐划一的有样学样举起手臂。李袅用低沉的嗓音,轻轻念了几句符咒,然后,便转身朝着夕阳西下的方向走去,身后的尸群队伍,一跳一跳的跟了上去。
路溪桥看着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激动地大口喘着气,[太神奇了这!这这这好像就是传说中的赶尸人耶...]眼见他们一行人即将走远,路溪桥脑袋一热,就想跟上去,毕竟,那个穿青色衣服的男人有可能,能看得见她,这样想着,她的身体居然真的就飘了起来。
[咦?我可以动了?!]路溪桥不敢相信,稍微使劲儿,尝试着往前飘了一段儿,这一动之下,她的身体就像被风吹了似的,呼啦啦一下飘出了老远[哈哈哈哈,我真的可以动了!本小主会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