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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故人何处

“不要!”天影灵猛地冲出来,展开双臂,挡在了阎无月面前,却紧紧闭着眼,身体发抖,看得出她的害怕。“小灵,你躲开,这不关你的事。”阎无月揽住她的肩,轻轻地对她说,“不要,”天影灵转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这个人,好凶,他要打你,我不让的。”

“够了……”岚翼再也没有勇气待下去,眼前的两人看起来是那么亲密,而自己,却像是个插足的人,那么凄凉,那么孤独。这世界上,究竟有什么,比心爱的人忘记自己更难过的呢?岚翼默默的转身,一步一步的走着,不想回头,不敢回头,那一对佳人,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是那么般配……自己,却是个局外人了……

“小月,他,走了。”天影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是终于送走了一个瘟神,开心的挽住阎无月的胳膊,“走吧,吃饭!”阎无月点点头,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虽然看不见背影了,“可……对不起……我承认,我是自私的人,我自私的想要把她留在我的身边,哪怕,片刻也好……”

阎无月不禁回想起那日……

不周山巅一战后,天影灵以身镇住了妖魔,却也从此消失。阎无月自觉生活失去了意义,便整日呆在鬼界,赏花饮酒,只想着借酒浇愁,盼在梦里能见她一面,心中更是悔恨万分,只怨自己当日为何不同她一起,也好过现在行尸走肉般的日子。“一生只爱那一个女子,她却已是大哥的妻子,若是可以,下一次,我一定要先遇见你,天影灵。”阎无月折一只桃花,轻轻嗅着,往日开怀的少年,如今却是愁绪万分,漂亮的眉间,也有了化不开的忧伤……

“大人……”白发女子缓缓而来,看见阎无月略显孤单的背影,心头不禁也涌上悲戚,想起天影灵,不由得深深一叹,又想起自己来的缘由,忙道:“大人,那神农鼎如今在何处?”“嗯?”阎无月转过身,望着孟婆,疑惑道:“那自然是在天界了,不过,问这个做什么?”

“近日瞧着大人这般,我心里也是心疼影灵的,便去了藏书阁,细细翻阅了古籍,终于找出了可解之法……”孟婆顿了顿,眼前的少年,眼睛中忽然发出光芒,像是垂死之人忽然看到了希望。

“孟婆!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有办法能救她?”阎无月急急地朝她走来,脚下却被绊了一下,孟婆忙扶住他,瞧着昔日就算再大的事,都不会如此慌乱的阎无月,长叹一声:“……当日子玉杀害了几乎全族,那些人当然变成了冤魂,便悉数附身于神农鼎中,神农鼎才沾了一丝邪气……影灵碰到它时,冤魂的怨气太重,便夺取了她的一魂一魄……

不管是人还是神,少了一魂一魄,自然是活不长久,可是,却也正因为神农鼎是上古神物,所以影灵,只需经历两世凡人,便可重新回来……”“但……”阎无月忽又忧心忡忡,“在不周山时,她,已经以身同无名天神同归于尽了……”

“大人,你真的认为,从此天下太平了么?”孟婆神色严峻,阎无月愣了愣,心中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似乎看似结束的一切,才刚刚开始……“无名只是共工的一个小喽啰而已,当日雷神将身死,而大人又断了一臂,动用了女娲石的力量,才勉强把他打败……影灵在那时,看似陨殁,实则已下凡投生去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拼尽全力打败的,只是一个小兵?真正的共工,还不曾现身?”阎无月震惊万分,却已信了这件事情,不由得苦笑:“如今残兵败将,却又如何再去打败,不知比无名强多少倍的共工……”“大人万不可这样,只要寻回影灵,真正的与娲灵合二为一,打败他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现在共工,怕是还在苦寒之地静待机会呢。”孟婆宽慰他道。

阎无月不言语,看着桃花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道:“……你说得对,现在,是时候找到影灵了……”“大人,能如此便好。”孟婆略微沉吟,“影灵这第一世,是一个痴儿,在东方一个名叫即墨的地方,只是,她怕是活不长久……大人找到她后,只需照顾她便好,万不可施法助她延命,静待着第二世到来……”

“……这样么?也罢,能见到她,已经天恩了……谢谢你……”阎无月提步便要出发,忽听得身后的女子传来声音:“大人,不告诉风神将么?”阎无月倏地抬起眼睛,声音僵硬道:“可是……你却是先告诉了我吧……”“是啊,我只是想看看,大人究竟会怎么选择,现在,我知道了……”孟婆缓缓道,“大人,我只会告诉你一个人这一切,至于到底怎么做,还请大人自己决定,只是,希望大人,不要后悔才好……”

“我不会后悔,不论结果如何。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随心而动,若到将来,会有何变故,也只是有遗憾而已……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说完,阎无月便闪身出了鬼界,直直的朝即墨方向飞去。

一林桃花忽然像哭了似的,刹那间满天飞扬,似乎在为远去的人送行,孟婆拈起一片,轻轻嗅了嗅,黯然道:“只愿,还有再见之日……”

熙攘的集市,阎无月紧张的四处张望,急切的想要找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却苦苦无果。周围的人身着古装,却看不出是什么朝代,想必影灵是回到了过去的时候,“这却叫我去哪里寻她……”阎无月看着偌大的街市,不禁有些犯愁。

“哼,你这个臭丫头,居然敢偷我的包子!你说,你要怎么赔我!弄脏了我的包子,还敢哭!真是晦气……”不远处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群人,却还能依稀听出声音,可见此人是有多暴躁,阎无月皱了皱眉,正想转身离开,却又听见一个甚为微弱的声音,狠狠地撞进他的心里,“我……不是……我……”

阎无月猛然回头,一瞬间便移到了那处。只见包子摊的主人盛气凌人的叉着腰,地下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子蹲坐着,剧烈的颤抖着,看出是有多么害怕,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却无人来帮她。摊主骂骂咧咧的,一下子揪起她的长发,狠狠道:“偷了我的包子,不赔可不行,快说,怎么办!”

女孩子只是嘤嘤哭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阎无月却像被雷劈了一般,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千年的时光,我一人度过,你可知,那其中滋味?只愿这一次,与子看尽长安花。“一个包子而已,你却想怎样!”长袖一挥,下一秒,天影灵已稳稳的落在阎无月的怀中。熟悉的眉眼,柔顺的长发,就算已是污迹斑斑,身上的白衣也已黯淡无光,可是,“真好,真好……我终于,找到你了。”

少年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地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旁若无人的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天影灵呆呆的看着他,眼中的迷茫已退去大半,虽然表达不出,可是心里,却蓦地浮出异样的感觉,仿佛是很久之前,就认识了这个如神一般的人吧。

“臭小子!哪里冒出来的?找事啊!”摊主怒气冲冲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阎无月猛地转头,冷冷的睥睨着他,广袖一挥,整个包子摊连带摊主已飞了出去,而后狠狠的砸在地上,包子滚落了一地,摊主已再没了之前的横气,**着站不起来。“真是讨厌得很,居然,敢来打扰我……“又温柔的凝视着天影灵,轻声道,“这里好闹,小灵,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天影灵呆呆的点了点头,阎无月轻笑,不顾众人,飞身带她离开,留下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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