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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给我一个理由忘记

袁雉好久没有去孤儿院看看了,她只是有些不敢,不敢面对那里,多少年,她的内心挣扎着,她怕看见自己最害怕看见的回忆,那是属于十七岁的一场噩梦,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是时候放下了。

袁雉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去看一看,那里毕竟是她生活过的地方,还好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孤儿院被翻修了一遍,院子更大了些,宿舍楼更气派了些,树木荫蔽,还增添了许多孩子们喜欢的娱乐设施,袁雉在院外愣了好久,深吸了一口气才进去。

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让她奇怪的是,从前会在这里玩耍的孩子,今天却一个都没有,袁雉左看看,右看看,竟看见大厅里面,赫然出现了两个花圈,上面大大的“奠”字让袁雉有些眩晕,她的脑海里满是疑问,是谁去世了呢。

大厅里走出来一个女人,看着正在发呆的袁雉,关切地问道:

“这位姑娘,你是来干什么的呢?”

“我来看看,请问,是谁去世了?”

女人没有说话,而是把袁雉推到大厅里。

林院长的照片竟挂在正中央,一脸慈祥反倒让袁雉心生厌恶,不过他竟去世了,不知为什么,袁雉的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伤感和可惜。

所有的感情都堆积在一起,不能说出来,无法言喻。

一个人的好与坏,在心里对峙着。

女人走过去把门关好,说道:

“林院长三天前在家里自杀了,据说是因为贪污畏罪自杀的,我是新来的院长,我姓张。”

张院长看着袁雉不解的眼神,小声接着说道,好像这是一个秘密一般。

“听说这次,是有人查出了林院长贪污腐败的证据,我听着好像是原什么公司的大老板,那个人从外市来了不到半个月,林院长就莫名去世了,说来也挺奇怪的,别人都这样议论,只是没有证据。”

“唉,林院长的儿子还在美国,林院长就 ......”

袁雉的长指甲嵌入皮肉不觉疼,她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赶紧离开,袁雉知道,这件事和未以一定有关系,是未以,一定是他!

所有的厌恶缓缓袭来,身体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

“袁雉,别傻了,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了吗!?”

“当然没忘。”

袁雉自言自语道。

未以,是为了我吗,是为了我吗?

值得你去伤害一个人的性命吗?

你何时变得这般冷漠。

袁雉一怒之下来到未以的公司,来来往往的人,神色匆忙,她刚想转动轮椅冲上电梯,接待小姐就拦住她,问道:

“小姐,请问您找谁,没有预约不可以进去的 ...”

“钟未以。”

她吐出这三个字,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小姐,小姐您别进去,小姐 ....”

可惜已经晚了,袁雉快速上了电梯,接待小姐无奈,只好跑向远处的另一台电梯,高度越来越近了,袁雉的怒气也越来越大,俗话说,越冷静的人,越容易被冲昏头脑,袁雉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袁雉走到门前,门被自动打开,她驱动轮椅进去,坐在对面的未以正在神色专注地批阅文件,看见袁雉的脸色,不禁笑了,接待小姐随即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老板对不起,我没拦住这位小姐,她就 .....”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以后这位小姐来,不需要预约。”

可怜的接待小姐,还没停下来喝杯水,就马不停蹄地跑了下去,真是又敬业又可悲。

未以看着袁雉愤怒的眼睛,丝毫不受影响地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发丝,被袁雉抬手推开,她厌恶地看着一边,问道:

“是你杀死了林院长?”

“别说杀,多难听,他是自杀。”

未以处事冷静,袁雉是知道的,她不想反驳,而是接着说道:

“和你脱不了干系。”

“是”

他言简意赅。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林院长哪里得罪你了,再怎样也是我的事。”

“是我多管闲事。”

“对,就是你多管闲事,以后我的任何事情,都与你无关。”

“你可以忘记当初他和他儿子是怎样对你,可是我忘不了,我没你那样的菩萨心肠,我就是狠毒,一切伤害你的人我都要治他于死地。”

袁雉闭上眼睛,表示她不想再听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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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都说一眼万年,时光荏苒,袁雉不知不觉,已在孤儿院里度过了好些年,一转眼,她就十七岁了。

袁雉长相柔美,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亭亭玉立,像莲花一样怒放着,即使穿上最朴素的衣服,也掩盖不了她的光彩,除了性格有些孤僻以外,她是完美的。

告别未以已经很长时间了,袁雉渐渐适应了独行的生活,不过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小圈子,俗话说,伤痛不过百日长,不过她和未以的关系依旧像从前那般好,每一次相见,袁雉都会准备好长时间。

只是她不曾发觉未以的改变,也不曾发觉内心深处的点点,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浓烈,袁雉曾用一个晚上,好好想过她的未来,也许会很美好吧,只要一长大,就可以和未以永远在一起了。

袁雉终于确定了,那是爱。

每次一想到这样字眼,袁雉总会傻傻地笑着,一个女孩子对于爱情最美好的渴求,在这个年纪不过是,认为可以地久天长,海枯石烂,比琼瑶还唯美,可以永世相随,因为她们不知道,不知道爱情最真实的模样。

也许爱情最美的,是那人的笑颜,亦或是一刹那的心跳悸动,再或者就是故事里总会写的:“为你可以付出生命”,可真正付出生命的又有哪些,这或许就是现实吧。

都说山盟海誓,海枯石烂,不过是掩饰七年之痒的美好借口,可还是有那么多人甘于飞蛾扑火,等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多少人又会自嘲当初的盲目,可是一旦放弃了心爱之人,就再也不会遇到更爱的人,这永远是一个定理。

而袁雉不过是,在未以来的时候,跑好远去买他爱吃的蜂蜜面包,偶尔和他讨论一下人生,当她悄悄伸出手,覆上未以的手背时,也会羞红了脸,不过每次都是被未以紧紧握住,眼神里多有了些暧昧的情绪。

随着年龄的增长,未以出落得越来越挺拔,他本就长相英俊,好看的脸庞,长长的像扇子似的眼睫,额前的刘海快到眼睛,一笑嘴边就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只是袁雉从未发觉,那笑容之后的苦涩。

约了朋友到树下看书,只是朋友忽然爽约,袁雉只好自己待在榕树下,轻轻翻开书页,清风吹着她的裙子,棉布打在腿上,说不出的清凉,远处一个少年,双手插在口袋里,酷酷地向她走来,有一种桀骜不驯的英气,他走到袁雉面前,咬咬唇说道:

“袁雉,我,我喜欢你,和我,嗯,交往好吗?”

毕竟第一次被人表白,还是有些意外,袁雉的大脑里飞快闪出很多东西,她顿了顿,望着男孩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对不起,林沐,我不能答应你,我想,我们都还太小 .....”

可林沐是一个急性子,他不等袁雉说完,就感觉有些无地自容,恼怒与羞愧悬在头顶,他伸手指着袁雉,有些愤怒地说道:

“行,袁雉,你可别后悔!”

袁雉虽然对人谦和,但也绝不是吃软饭的,她站起来把林沐的手推开,瞪着他怒道:

“绝不后悔。”

袁雉大步离开,她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是林院长的独子,也是林院长的心头肉,林院长老来得子,本就不容易,如今的林院长已过半百,提起林沐也是一脸的失落,大概他今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把林沐培养好吧。

此后,袁雉和林沐总是针锋相对,可总有些人添油加醋,这件事就传到了林院长的耳朵里,护子心切的林院长偏袒林沐,便也看袁雉越来越不顺眼,袁雉不会在意这些,因为她从不在意。

可是一切都变了。

袁雉正在图书馆看书,一排排书架,她仔细地寻找着,发现一本很好的小说,正翻开第一页,忽然山崩地裂,大地剧烈抖动,书架成排倒落,袁雉的脑海里瞬间想到的,地震了!所有人都捂住头,想要跑出去,袁雉也不例外,可是眼前一片狼藉,哪里还有出口呢!

大门不知被谁撞开,所有人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原来是林院长带人冲进来了,可惜袁雉被堵在了书架后,她还没反应过来,林院长就已经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快速离开了,临走前,还带有一抹微笑。

她尖叫一声,被房屋的横梁砸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袁雉醒来的时候,只有白茫茫的天花板,她动了动,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已经支配不了双腿,忽如其来的伤痛像是决堤一般涌上心头,她不断捶打着双腿,不断地哭着,可心里想的,却都是,未以还会不会喜欢她?还会不会接受已经不完美的她?她还能不能和未以般配呢?恐怕是不能了,再也不能了 .....

当护士推来轮椅时,袁雉并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在别人的搀扶下坐到上面,她仔细抚摸着,大概此生,只能与它相伴了吧。

她不敢见未以,未以也没来过。

可是袁雉不知道,地震那天,未以不顾一切地冲进孤儿院,看见高大的楼房瞬间倒塌,心也随着那些残垣碎成千片,当他看见林院长出来,嘴角的诡异笑容在见到他忽然收起的神色,充满了慌张,他什么都明白了。

未以抓住林院长的衣领,却被几个老师反摁住,林院长伸手拍拍他的脸,笑道:

“她总会付出代价,而对于你,是活该!”

不等未以说话,那些人就推推搡搡地将未以拒之门外,未以深吸一口气,他只感觉头部剧烈疼痛,眼前全是不堪入目的画面,他发誓,一定要让伤害袁雉的人血债血偿!

“袁雉,你真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意,我想你明白的。”

未以摸摸袁雉的脸颊,突然俯下身,不等袁雉反应过来,双手巧妙地将袁雉的手摁在的轮椅的扶手上,吻上袁雉的唇,他不顾袁雉的反抗,舌尖强硬地溜进袁雉的牙关,仔细舔舐着每一处,口中松木的气息愈演愈烈,互相交织缠绵。

袁雉睁开眼,未以的长睫快要触碰到她的眼睑,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未以也没强求,轻轻放开她,袁雉有些恼怒地伸手想要打他,被未以一把抓住手,拦腰抱起,正走进来的阿路,像是得到命令一般推着袁雉的轮椅跟在后面。

未以用额头轻轻抵着袁雉的前额,眼神冷漠绝然,在众人目光下走出公司,径直来到车库,将袁雉仔细地放在后座,伸手把安全带系好,阿路将轮椅折叠后放进后备厢,整套动作十分熟练,没有一点犹豫,像极了未以的性格,极端,任性。

“你要带我去哪?”

袁雉冷冷地问道,想要解开安全带,未以长腿一跨坐在袁雉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阿路开车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回家。”

未以抿抿唇,不咸不淡地丢出两个字,眼神里尽是袁雉看不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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