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初九,是幽冥界鬼帝北太帝君一万岁的寿诞。
这位创建阴曹地府鬼司的北太帝君乃北极中天上神紫微神君下界。少年英雄临危受命,手持神龙青蛟剑,横跨神禽玄鸟背,带领着鬼将军神荼、郁垒以及十殿阎罗平息了祸乱三界的魔尊神灵魔王。创立了主管世间万物生灵和鬼怪魑魅的九道善恶轮回。稳坐幽冥界镇三界鬼魂,方得三界安宁。
四公主灵玥半月前就在王母娘娘金殿上吵着要去送寿礼,漂亮的裙子早就备好了。她对母后直言非北太帝君不嫁。
谁知王母娘娘偏偏让寒烟去送寿礼,惹得灵玥公主在玉阶上哭了半日。
寒烟也十分不解王母娘娘为何非让自己去送寿礼。虽说北太帝君被誉为三界美男子,可寒烟生来就对男人不犯花痴,自己那几位师兄可个个都生了一副好面皮,而且个个对她关爱备至,可她从来都没动过红鸾星。甚至对男女情爱一事一窍不通。
师父说捡到她的时候她曾是被情伤透了的,日日把自己灌得烂醉,一直求着师父帮她忘却往事断情绝爱。被她缠了半年的师父实在看不下去她终日买醉伤心欲绝的样子,只好给她洗去了记忆。从此她便是这三界最肆意的神仙,再无忧愁。
关于这位北太帝君,寒烟看过神籍记载,廖廖数笔,生于大荒混沌,降于创世青莲,无甚出奇。无一笔记载英雄韶华顷负,血染战袍,剑啸长空踏白骨建王者之路的艰辛。
流传更多的则是这位帝君孤灯独眠一万年来的坎坷因缘。
据说他是一万年来
月老和王母娘娘都牵不上红线的天煞孤星。
传闻七千年前太阳神女羲和追了帝君一千年未得回应心灰意冷后嫁给了帝俊。后来东海龙王的二公主蕊姬拉了一车珍珠候在紫微宫三个月求嫁,结果帝君连宫门都没出,只让神荼传了个本君乃天煞孤星几字后紧闭了宫门。
蕊姬公主悻悻而归,不到数月竟一病不起魂归离恨天丢了性命。三千年后又一个青丘的狐妖看上了帝君,她竟不知死活地给帝君使用了她们狐族的媚术,结果被帝君大怒后毙命!自此再也无女子来骚扰。帝君天煞孤星之说也就传了出去。
更多仙娥则认为是帝君他老人家神威不可冒犯,不是一般女子敢觊觎霄想的?
寒烟被派去送寿礼的消息一传开,便被一群宵想帝君的仙娥挤破了宫门。求寒烟带一幅帝君的画像回来。
好不容易等仙娥们散去寒烟才长舒了一口气,她十分好奇的问戴夕,
“你说那北太帝君就算再好看他也不能当酒喝当饭吃?为一张画像她们就发疯发狂?真是搞不懂。”
“那是你没见过帝君仙姿!”
黛汐白了她一眼。
寒烟苦笑着摇头走开,躺榻上睡觉去了。
幽冥界紫微宫的龙啸大殿上,北太帝君身着明黄色九龙腾云龙袍端坐龙椅上,帝君一双星眸边在人群中扫寻着边与陆续落座的众仙君大说着客套话。当他一眼扫见走进门口一身红衣须发如雪的月老时,寒星般的眸子立刻给月老递过一个只有他二人才懂的眼神。
”众位仙友先慢饮几杯,本君先失陪一下。“帝君随后下龙椅走出龙啸殿来到西侧的偏殿。月老已侯在早就设好的桌案边坐着喝茶。
“老朽祝紫微神君万年大寿福寿齐天。”月老起身行着供手礼。
“这些虚礼就免了吧,托你找的人可有眉目了?”北太帝君双手托住月老双臂,急切的寻问正事。
“老朽查阅了所有的因缘簿,可就是找不到您要找的人,都找了八千八百年了,老朽怀疑您凡间的妻子可能是一方神女下凡。要是凡人这八千八百年都多少个轮回转世了?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您不是也说生死簿上也寻不到吗?这位神女定是被你伤透了心躲起来孤身伤情去了,若是再结了因缘,那因缘簿上肯定会显示她的名字。”月老捋着胡须边说边叹息。
“哎……王母娘娘最近又要给您说媒,要老朽给您一次性拴上九根加固红绳老朽这实在不好再推脱呀。”
“倘若实在没有拖词,你就跟那些女子说本君有男人不可言说的隐疾。”
“啊?”
月老目瞪口呆的望着帝君远去的背影连连摇头叹息,为了拒婚,帝君这次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
帝君转眼间寒眸黯淡无光,一仰脖灌下一杯凉茶,良久才轻声道:“那就劳烦你继续想办法推辞掉吧。”
“老朽都到处散播你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了,可还是有许多仙姬争先恐后的上赶着要嫁给您。老朽实在是没有借口推辞了。”月老捋着胡须叹息了半天方道:“帝君为了她放弃神君之位甘愿来这地府寻她,都八千八百年了,改轮回的都轮回几千回了,她迟迟不肯来忘川河投胎,可见她是存心躲着不肯来见你呀?”
“她果真是恨透了我……”帝君扶额低叹一声掉下了一串清泪……
“今日终于能一睹这位帝君风采了。”寒烟边走边观赏着紫微宫的景色。
原以为谈言色变寒毛倒竖的幽冥界会是四处阴气氤氲,遍地鬼火幽明的昏暗地府。谁知映入眼帘的是比瑶池宫的还要美的行宫。瑞霭纷纭,祥光缭绕中的殿宇齐整辉煌,处处琉璃檐下彩帛繒綺飘飘荡荡,廊前榭下神木苍翠,仙草萋萋。更没想到的是门闼侍卫个个金甲银盔身形强壮威武凛凛,完全不是想象中的青面獠牙。
寒烟本以为能一睹帝君风采,回到瑶池宫能坐在仙娥堆里好好吹嘘一番,好在众仙娥面前宣扬宣扬神武帝君的真容。
谁知帝君的威望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光是太上老君、南极仙翁、四海龙王南海关音等各三界神尊神佛就坐满了太阴大殿。轮到她这般无名小卒的坐席,别说是睹帝君真容,就连帝君锦袍的花色都难瞧清楚。
寒烟在心里失望的叹了口气,献上贺礼拎着酒壶就着一盘仙果闷头喝了起来。酒香扑鼻,
是修觉山修己仙姑酿的百花蜜,绵甜醇厚,略微有点辛辣,正适合酒量浅的女子品茗。
半壶酒下肚,案上一盘亮晶晶莹剔透的珍珠果引起了她的注意,貌似数百场的蟠桃宴上也未曾见过似珍珠般的仙果,她捻住一颗送进嘴里咂吧咂吧嘴,咬破一颗果子甘甜的果汁满喉留香,竟比琼浆玉液还要回味无穷。
珍珠果就酒,一壶下肚,寒烟微醺。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喧天的鼓乐筝苼吵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乘着酒劲没上来提早赶回瑶池宫才好。记得上个月奉王母娘娘之命去修觉山修己仙姑处取酒,贪杯喝醉后躺在砗磲树下睡了三天三夜,还把修己仙姑宝贝的一树砗磲喂给了一只乌鸦,第二天哪只乌鸦便多长出了一足,变成了一只到处采花的三足金乌鸟,到处祸害长的漂亮的鸟。后来三界便时不时会多出各种各样的三足鸟。大抵都是三足金乌采花生下的私生子。寒烟可谓是无心之下害了三界群鸟中母鸟的贞操。
寒烟因此也被修己仙果留在修觉山挑粪浇了一个多月的菜园子。
以至于,她还在到处寻找那只三足淫鸟,一个月没敢再贪杯。
“幽冥界内禁卫森严,也无鸟类,喝多了不会闯什么祸吧。”寒烟心里想着。于是自我安慰的暢饮起来。
席间尚在推杯换盏,寒烟已经喝了多半壶,眼皮沉的抬不起来,顿感微醺。心里盘算着乘酒劲没上来近快回瑶池。
寒烟一出大殿,正赶上御膳房上菜,长长的传膳队伍一手托食案一手拎酒壶,脚下行步如飞,依然菜不颠汤不洒。一看就知是传膳几年的熟手。不然会被突然摇摇晃晃迎面而来寒烟撞飞佳肴珍烩。
寒烟左躲右闪走下玉阶,晃得上了酒劲。头晕眼花,脚下发飘,身体似风中落叶飘飘然不由自主。浑浑噩噩也辨认不出出宫的路。来来回回穿流不息的人群晃得她眼中全是乱晃的人影。她心中暗呼要醉,可不能在紫微宫出羊相,懵懵懂懂中挑了条人少的岔道尽直走去。
少顷,寒烟便晃晃悠悠的上了九曲游廊,游廊雕金画栋各外气派,雕花檐上的两排灯笼做的流光溢彩,精美绝伦,灯笼下坠着的珠璎在微风中碰撞发出叮叮咚咚响声犹为悦耳。
游廊下一片碧水粉荷不见边际。
寒烟边走边冲游廊上十丈一个的侍卫一路笑着打着呼。她见侍卫门战的笔直一脸严肃也不理她,晃了一阵甚觉无聊,平日里颇为矜持的寒烟一喝醉就特别爱撩神君,特别是模样长得俊俏的年轻神君,她比刻活像一个女采花大盗,逮着个神君私寝她就闯。瑶池宫知道她酒后会乱性的
神君们一闻见她身上有酒味马上风速逃离,两扇房插上拴还要搬桌椅顶结实。
神君们不怕失身,就怕寒烟把脸当成蟠桃啃着吃。多俊的脸也会被她破了相。
“这个蟠桃又红又大又水灵,肯定甜!”这不,寒烟捧着个侍卫的俊脸一阵揉搓,要不是踮起脚也没够着,早就啃几口了。
紫微宫里的侍卫纪律严明,一惯不苟言笑,紫微宫因着帝君不近女色,全是青一色纯男子,哪里见过寒烟这般放浪不羁的女子,又碍着她是来贺寿的宾客,他们即不能打也不能骂,只能逃之夭夭。
“切,一群胆小鬼!还是鬼帝宫里的真鬼,就这点胆。”
寒烟嘲讽着冲一哄而散的侍卫喊完话,靠着栏杆发出一串银玲般的笑声。直笑得流出了眼泪。她摸去眼泪,感觉眼睛还是有点花。低下头见荷花池中的一条金锦鲤探出头撅着圆圆的嘴嘲她咕嘟咕嘟吹泡泡。
“呀,这油桃怎么掉水里了?”
寒烟一手扶廊柱,右腿踩上栏杆探身向水中捞那只油桃一般大的金锦鲤。她弯腰伸着胳膊在半空捞了几下,奈何游廊太高没够着水面。
金锦鲤以为是有人来投喂,张着嘴等了半天不见鱼食,摇摇尾巴失望的钻进水去。
一只红锦鲤领着一大群各种各样的锦鲤围了过来也以为有人来投食。红锦鲤也把红艳艳的头伸出水面吹泡泡。
平日帝君闲吃完午饭就会来廊上洒鱼食,今日寿诞脱不开身没来。锦鲤们也是饿了,见有人来,自然都游了过来。
“咦,油桃怎么变红了?”
池水青澈见底,五颜六色的锦鲤晃的寒烟眼花缭乱。
“啊呀……”噗通一声响,水花四溅,荷叶颠簸荷花摇曳,锦鲤四散奔逃。寒烟眼一花手一松掉进了池中。
看着摇头摆尾,闪闪发光的绚丽多彩美丽的锦鲤,寒烟顿时玩心大起,追着一大群锦鲤一阵乱抓,结果锦鲤身子太滑,抓到手中迅速滑脱。
寒烟越是抓不住鱼越是叫劲,索性扯下披帛挥着水把锦鲤往石缝中赶。然后用披帛兜住出口,胳膊伸进石缝再往外赶锦鲤,果然兜住了一大兜锦鲤。她绕紧披帛游到廊上往廊上一甩披帛,披帛里兜着的锦鲤劈哩叭啦掉落游廊木板上,活蹦乱跳一会后一命呜呼了。
寒烟第一次抓鱼玩,借着酒劲一兜一兜往廊上倒鱼。没多大功夫,廊上遍地躺着鳞光闪闪各色各样的死锦鲤。
水中的锦鲤从一群群渐渐变成了一条条,寒烟追着抓了一阵子为数不多的锦鲤,发觉越少越难逮。一时便没了兴致。随便抓住一根栏杆爬上了游廊。
清风徐来,阵阵浓香扑鼻,浓烈但不呛鼻,十分好闻。于是她又嗅着花香寻花而行。
侍卫们远远望着游廊等了好半天发现寒烟没了影子,才走上游廊继续当值。发现一堆堆死鱼顿时慌成了一团。
侍卫们都清楚锦鲤是帝君亲自养了一百多年的爱宠。莫明其妙的死了一大堆,感觉事情不妙,急忙派一人去太阴殿禀报。其余人围着水池找了半晌也没发现异常,怀疑水底有妖物做怪,忙找来鱼网竹竿打捞起来。
结果只捞到了一条淡紫色的披帛。
“这不是刚才哪个仙娥的披帛吗?”
“坏事了,莫不是那个仙娥落水也被妖物吃了?”
“赶紧去通报帝君,那个仙娥好像是王母娘娘的宠婢。”
众侍卫七嘴八舌议论着,更加慌乱了,一边又派人拿着披帛去禀报帝君,一边临时砍来竹子做竹筏好到水中心找人。会水的几个侍卫跳进水池寻找寒烟。别出当值的侍卫也闻讯赶来寻找。
突临灭顶之灾的锦鲤撇在廊上连个收尸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