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多谢您今日能来。”
在接到侍女的通报,知道羽菲到来后,一袭雅致衣容的伶雅便从一群达官富人中走了过来,对着如约而来的羽菲微笑着。
“伶夫人,客气了。”
对着向自己展露善良的伶雅,羽菲脑中却是想起了临出倚舞楼时,欧梅对她的那翻话。
对伶雅,自她执意要嫁入文府,羽菲便已心生芥蒂,只是在伶雅没与自己的利益起冲突,并不伤害自己身边人的此时,她也不会对伶雅出手。
只是,这样的相安无事,真的能一直延续下去吗?
“五爷,还请这边请,宴会马上就开始了。”
对着羽菲那不咸不淡的态度,伶雅仍是保持着身为尚书妾室的风度,有礼地将羽菲给请到了贵宾坐,而此时伶雅的这翻举动,则是令已到的不少官员们侧目。
这个来自红坊,出自倚舞楼的,名为伶雅的女子,她虽是被文尚书纳为妾室。
但就她入府以来的日子,与所受文尚书的偏爱来看,明眼人皆知她只在名分上没办法逾越文素素的生母,其它方面只怕是已与当家主母无异了。
而如此受宠的伶雅,此时的这翻举动,无疑代表的是文尚书的态度。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文尚书果然不因文小姐右手之事而迁怒于苏羽菲,更不因当日浮云县军饷之事而对她怀恨在心。
在这风尖浪头时,更是一马当先地表示出对苏羽菲的信任,将只从狱中出来五天而已的她,给请到自家女儿的生辰宴会上。
这文尚书不愧为两朝臣子,行事之出人意料,超出了常理。
“五爷。”
就在伶雅将羽菲给带到贵宾席后,本应就此离去的她,却驻足了片刻,在低唤了羽菲一声引起她的注意后,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在看到伶雅的样子,羽菲在扫了四周打量的眼神后,方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终于掀起了嘴角,露出个浅笑,替伶雅下了决定。
“伶雅,不要做会令你自己后悔的事。”
“五爷,还请好自为之!”
听着羽菲如同在倚舞楼里般地,对着自己露出那样的浅笑,伶雅全身一震,咬了咬牙,最后只生硬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便匆匆离开。
那样子与之前从容不迫的举止,反差真是太多,引得更多打量的眼神,向着羽菲所在的贵宾席位而来。
“小姐,你为什么不让伶雅把话说出来?”
明知来此宴会无好事的音儿,在见伶雅匆忙离去后,才借着为羽菲斟茶的举动,贴近到她的耳朵边,轻声地问出心底的疑问。
“音儿,就算当日她愿意嫁来这里,从来也没想过要对我出手,可就在她五日前,去倚舞楼请我来这个生辰宴时,她就已经不是站在我这边的人了。”
所以此时此刻,无论伶雅说出什么,都已于事无补。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再去听伶雅要说什么。
伶雅,虽然此时看来你是想好心提示我,可在你帮着文尚书时,我们之间的情分就已然被斩断。
伶雅,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而我苏羽菲,也不会再信背弃过的人!
“今日小女生辰,谢谢众位的前来,文某在此先干为敬!”
就在羽菲坐好后没多久,其他前来的达官贵人们,也陆陆续续地走到了自己人席位上,而后文尚书也出现了。
随着文尚书的举杯共饮,众人则是说出不少祝语,只是在这席间,却是没有见主角——文素素的身影。
就在众人怀疑文素素为何不出现时,就有一个官员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文尚书,这可是文小姐的生辰啊,文小姐人呢?”
“哎,说到这就还容各位见谅,小女自受伤后便不大爱见客,此时正在府里的水榭处。”
说完,文尚书脸上的笑容已是减去不少,可以想见为了这个爱女,这阵子他愁意不断。
“所以,如果各位大人不见怪的话,能否请各家小姐,去水榭处,与小女过这个生辰,文某感激不尽。”
就在众人还没开口安慰文尚书时,他已抚着稀疏的长须,在主位上又提出了个与众不同的要求,一时间,宴会里竟是鸦雀无声。
“这本就是文小姐生辰之宴,如果此举能令文小姐再露笑颜,相信各位大人必答应,是吧?”
坐在位置上,一直垂首沉默不言的羽菲,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潇清。
他们想做什么?
当羽菲正沉思时,不少官员已纷纷附和,待字闺中的女眷们更是已起身,由伶雅安排着,向水榭处而去。
而与此同时,处处针对羽菲的潇清,更是不甘寂寞地以着怪异的口吻道:“苏姑娘,伶夫人在等您呢!”
这么一句话下来,就算羽菲想不去,也是不可能了。于是在众人审视的眼光下,羽菲带着音儿点头致意地也离了席。
文府的水榭处,离文素素所居住的厢房不远,很多与她交好的女眷们早已领着自己的侍女们,先行而去了。而那些不知如何去的官家小姐们,伶雅也打发了其他侍女带她们前去。
所以当羽菲出了宴会厅时,只看见伶雅在门外等着她。
“伶夫人,劳烦了。”
“五爷,请。”
对着羽菲摆摆手,伶雅先行,带着羽菲一路顺畅地往水榭而去,只是越靠近湖中间的那个有着亮光的亭子时,羽菲眉宇越是高耸。
如果她看的没错的话,那个被白色纱帐环绕着,若隐若现的亭子里,此时只有两个身影。而照这情形看来,那两个身影,无疑是文素素和贾晨露。
就在羽菲随着伶雅进入这间亭子时,那个只与羽菲有过几次照面,两人都未有过深入接触的各有千秋的女子,终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相见了。
“苏姑娘,请坐。”
“多谢文小姐。”
既然她们想着法子将自己给带来这里,那么羽菲便随遇而安地坐了下来,无视着从右手边贾晨露那里射来的灼热眼神,羽菲开门见山道。
“不知文小姐,将苏某请来,所谓何事?”
“苏姑娘,当日庆功宴上,关于贾妹妹之所以会失手伤了我这件事,不知你怎么看?”
羽菲接过文素素递过来的茶,未饮神色自若地将它放在桌上,听着她轻声细语提出的问题。
抬起头,羽菲打量起了这个削肩细腰,俊眼修眉,顾盼神飞,长挑身材的美人,看着她那清若秋水的眼瞳,感受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淡雅的自然之美。
“文小姐高估苏某了,当日之事,苏某也很惶恐。”
羽菲虽然嘴巴上说着惶恐,但表情和神态却仍是那般云淡风轻,仿佛回答这话的人不是她般。
而本就看她不顺眼,当她是眼中钉、肉中刺的贾晨露,在听到羽菲这翻话后,终于再也忍耐不下地拍桌而起,怒道。
“苏羽菲你这个贱、人,当日要不是你使诈,用了武乐攻击我,我怎么可能失手将长剑飞向文姐姐,文姐姐又怎么可能伤了右手!”
“不许伤害我家小姐!”
就在贾晨露暴怒站起,向着羽菲而来,一直守在羽菲身边,也感觉到此时紧张气氛的音儿,也动作迅速地站到了羽菲的右侧,试图挡着贾晨露。
“啊!”
只是自小习武的贾晨露,又如何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音儿能阻挡的了的呢,只见贾晨露手奋力一挥,就将音儿给震得飞向了亭子的圆柱。
“音儿!”
同一时间从椅子上站起来,已经将手伸向绣袋,准备拿出火凤琴对付贾晨露的羽菲,没想到方站起,就觉得阵阵晕眩。
怎么会?
自进了文府,她从未饮过任何东西,就连碰也只有方才的茶杯,为何经过特殊训练,并注射过迷药这类疫苗的自己,此时却是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像是中了迷药一样?
“小姐!”
“苏羽菲你这个贱、人竟然敢陷害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正当羽菲脑子迷糊地想着自己为何会中了迷药时,从耳边不真切地传来了贾晨露尖锐愤恨的声音,和音儿恐慌的嘶哑声。
随后,羽菲感到自己右肩一阵剧痛,垂首,羽菲看见了此生她最为厌恶的艳丽红色,最为作恶的血腥味,正不断地顺着插在自己右肩的匕首里流出。
看着那源源不断从自己身体里流出的,最为厌弃的鲜血,羽菲的眼底染上了一层暗红,右手竟是感觉阵阵热意,一阵赤褐色的光芒,渐渐在湖中央的亭子里亮起。
“苏羽菲,你这个妖怪,去死吧!”
羽菲甩了甩晕胀的脑子,向着发出惧意的声源看去,只见一双带着恐惧的丹凤眼,映入眼底,而那张脸庞则是扭曲地不断变幻着。
恍惚间,羽菲好似看到了这张脸带着血意,啃食着血肉之躯……
异类!
“砰!”
“咚!咚!”
几声巨大的响声后,自进了亭子后就默默站在文素素身后的伶雅,大睁的眼睛终于眨了眨,才缓过神,咚一声腿软地跌坐在地上,惊恐地低喃自语着。
“苏羽菲她是,她是妖怪!”
而与此同时,急急从地上奔来察看羽菲伤势的音儿,和被羽菲打落湖里尚不知生死的贾晨露,皆没看到那个从事发起,就一直没起过身,仍是坐在原位的文素素,此时脸上却是泛起一个诡异至极的满意笑容。
苏羽菲,你还真是不断给我制造惊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