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之前苍轩炎烨让无回楼的杀手传回无回楼的话起到了震慑的作用,也或许是无回楼里没有其他杀手在听闻了无九的死亡后,再无人敢应承下这个任务。
为此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苍轩炎烨和羽菲他们一路倒是畅通无阻了,而在今晚,在苍轩炎烨他们赶路之下,错过了到城池打尖的时辰。
不过幸好他们在之前有看到一个村落,于是在确定前方无客栈可以住宿后,风威伦在请示了苍轩炎烨后,带着他们一群人又调头向着之前那个看似荒芜,没有任何人烟的村落而去了。
本来风威伦他们也不会坚持要到有片瓦的地方露宿,只是这几日天气多变,就算在行进间,天空中偶尔都会飘起点点雨滴,对着那山雨欲来的架势,他们随时都做好在雨中赶路的准备。
为此如果晚上露宿时,除非必要,否则风威伦他们都会挑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就算他们这些大男人不怕,但受了伤的云亦尘,和身体看着就单薄的羽菲,可受不起这样的风雨之势。
在苍轩炎烨他们到达这个确实无人的小村庄后,天空下起了雨,绵绵细雨,淅淅沥沥的敲打在屋外落破的石墙和茂密的杂草上,之前被他们行走的路上也变得泥泞。
如此细雨,如果之前苍轩炎烨他们还在赶路,也不得不停下避雨,幸而风威伦早有了打算,他们及时赶到此处,有了个虽残破、遍布灰尘,却是有顶棚遮蔽的地方。
清扫居所之地,猎食、生活这种琐事,苍轩炎烨会,羽菲也略懂,但此时却完全轮不到他们出手,于是在屋内避雨的两个人,就那样无声地站着,看着屋内屋外的人忙忙碌碌。
细雨之下红衣如风,雨水打在屋外的树叶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屋内此时和外面就犹如是两个世界,羽菲淡淡的声音在风里飘荡。
“他们身上的毒,可有办法解?”
羽菲口中的“他们”,自然指代的是风威伦和云亦尘,他们此去血医谷的目的就是解了云亦尘身上的毒,可近日来,云亦尘身体的变化,不由令羽菲忧心了。
云亦尘身上肌肤的颜色虽未变化,但他却开始发烧了,且状况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云亦尘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可不好的时候,却是高烧不退,人有时候还很迷糊,口中会一直说着胡话。
“这得看他们的造化。”
苍轩炎烨和羽菲并肩看着屋外的细雨,听着屋外的雨声,在回答完着羽菲问话的同时,自然而然地拂去落在她颊边的一滴雨水,那滴雨水从苍轩炎烨的角度看去,就似一滴泪般,在那张娇小、淡漠的脸上呈现出奇异的诱惑力,分外吸引苍轩炎烨的目光。
在苍轩炎烨的手碰触到自己脸颊时,羽菲也不知是被雨水冻的,还是被苍轩炎烨那凉意给冷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下。
“王爷,后山有些古怪。”
去屋外找食物,和确定周围安全的风威伦,一进屋便看见站在残破的原是窗户处的苍轩炎烨和羽菲。
此时的苍轩炎烨周身的寒意少了许多,从远处望去风威伦居然觉得他好像还笑了,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风威伦真会揉揉自己的眼睛,看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看错了。
“菲儿,你呆在这里。”
吩咐看保护羽菲和云亦尘的护卫,苍轩炎烨和神情有些古怪的风威伦打着伞,消失在了羽菲的眼前。
因着羽菲怕黑的缘由,这间只四十多坪的屋子里,四处都点燃了烛火,而在羽菲休息的地方,还摆放着几个夜明珠,在她自己的手里,也是时时刻刻拿着一个夜明珠以作照明之用,可以说,在这屋内凡是羽菲所到之处,无一黑暗的死角。
靠在一个松软的草垛子上的云亦尘,无力地瘫在地上,看着由远及近的羽菲,对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苏姑娘,让你费心了。”
羽菲自然而然的在云亦尘身边坐下,对他的抱歉,不予接受地直言道,“你会中毒,终究还是为了我和烨,是我们欠你的,何来费心之说。”
如果不是为了觉醒她身上的力量,封印西武国圣山之上的暗龙力量,云亦尘不会陪他们一起去寒山,更不会留下和蒋如牧一起去善后。如果真要说是谁欠了谁,这又怎么说得清。
羽菲,你和王爷,已经关系好到可以自称“我们”的地步了吗?
敛眉,云亦尘在烛火下青得有些惨白的脸色,在听到羽菲话里的“我们”后,黑色的眸底划过一抹愁闷。
明明知道不是自己可以觊觎的,却为何总不死心,在听闻他们的亲密,和亲眼见到他们的举止后,心底又总是会如此哀伤,云亦尘你究竟在做什么?
“亦尘?”
羽菲往火堆里又加入一根干柴,在见云亦尘不语,脸色不定时,她以为对方又毒发了,叫唤着云亦尘的声音,都不由变了调。
在心底斥责着自己的云亦尘,在感受到羽菲的关心后,收了收心,将话题一转,不再纠结于究竟是谁亏欠了谁上面,只是闭了闭眼,叹息着道。
“苏姑娘,我没事,只是,今晚我们不该在此休息的。”
只怪当时云亦尘发着烧,不知风威伦下的决定,也未注意到他们所进入的会是这个村子,否则就算是风餐露宿,被苍轩炎烨所斥责,云亦尘都会极力反对到这里休息一晚。
虽然云亦尘的烧大约是在一刻钟前退下,意识也是在那时候恢复的,可当时他醒来时,对着风威伦和蒋如牧所说的话,对听觉极佳的羽菲而言,自然没有错过。
“为什么?”
这只是一个荒芜人烟的落败的村子,早就无人居住了,而风威伦之前也派人来巡视过,这里确实没有任何的陷阱,那么为何云亦尘在清醒后会那么大力的反对?
“苏姑娘,你可曾听闻过,在三年前,炎王阁的五炎偕同王爷,一夜之间斩杀了某个村庄里的三十六名的百姓,无论是身强体壮的青年,还是没有反抗能力的老弱妇孺,且他们皆是身首异处!”
屋外的细雨仍是噼里啪啦地下着,雨水滴落在屋檐的声音,躲藏在林间的虫鸣声,这些羽菲都还能听得见,可为何离得她如此近的云亦尘的声音,她却觉得离得是如此的远,远到她都不确定刚才那翻带着三十六条性命的话,是不是从他的口中传出……
“苏姑娘,那些百姓,他们不是‘人’,或许在之前是,可在变成那样后,他们确实不能称之为人了!”
云亦尘黑色的眸子没有集聚地望向外面的绵绵细雨,似乎透过这场雨遥想起了过去,回忆起了那场仿若人间地狱的场景。
为何方才他没有清醒过来!
早知自家主子是怎样的人,他的人,他的心,他的血液似乎都是冷的,是冰凝结而成的,但面对着被鬼阎用着自己的血,进行了实验,让那些村民变成人不人的怪物的他,真的能无动于衷吗?
如果真的能无动于衷,为什么在听到炎二传来的消息后,带着炎王阁的绝顶杀手五炎和死士们倾巢而出,那么不计后果,在见到那些“村民”后,眼神如此血腥,面孔如此狰狞,那时候的苍轩炎烨,才是真正的炎王!来自地狱!
是否在那时,极力压抑着过去,不想回首不堪过去的苍轩炎烨,在那些“村民”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日在牢狱里的挣扎!如果他没有奋力抗争,最终的结局,是否会比这些所谓的“村民”还不如!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又或许她该问,那些被云亦尘所说的不能称之为人的村民们,在他们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明身上披着苍轩炎烨强制让她穿的外袍,明明屋内是如此的明亮,明明她离火堆旁是如此的近。
可为何羽菲却觉得自己浑身发冷,是那种由里及外,从骨髓里冷到血液,全身都遍布着要结霜的寒意!
“那晚,王爷带着五炎他们,只是消灭了一些不该留在于世的‘东西’,鬼阎用着王爷的血,尝试着做出长生不老之药,将那些村民用来试药,可结果。”
云亦尘闭眼,脑海里浮现着当日的火光和惨叫声,一声无奈的叹息从他的嘴角溢处。
这声叹息及云亦尘的消沉,同时也令羽菲想到了那日可能发生的惨景,天下哪里来的长生不老之药,苍轩炎烨的天血能解百毒已是逆天,鬼阎却还异想天开地想要研制出长生不老之药,这根本就是做梦!
而当年,为了鬼阎的这个不可能的梦,付出了巨大代价,和承受莫名痛苦的,似乎除了苍轩炎烨外,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被害者,例如这个村落的村民……
“为了湮灭鬼阎当年的罪孽,屠杀这些无辜村民的罪行,就这样生生扣在了烨的身上!压在了炎王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