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贤王妃的逝去给人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当日的刘妃还是个小丫头。
因是得了王妃的无比宠爱,母亲病逝才特别的准了她的丧假。谁知一别之后,竟成了阴阳两界。刘妃在灵堂直哭得泣不成声。
贤王爷也是悲痛欲绝。王妃生前并没有什么嗜好,也没有特别心爱的东西。这刘妃是她最为宠信的一个小丫头,竟然意外化去一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王爷思及至此,微微叹息了一声:“你是王妃生前最喜欢的丫头,现如今,她已经故去了,若按寻常百姓人家的规矩,你要为母守孝三年。可你当初是卖身王府的,与家人的情义已经了断,这回准许你奔丧,已经是额外的恩典。跟了主子,就不能提你家那些婚丧嫁娶的规矩了。王妃去了,想她生前待你不薄,所幸这三年的孝你也守了吧!等孝满了,你再回王府来!”
刘妃感激涕零,以头触地:“王爷大恩,永世难忘。王妃已去,我愿在这王府为她守孝。您也说了,我既跟了主子,就不该再依着寻常人家的规矩了。”
贤王道:“让你回家去为母亲守孝,也是全王妃一片心意。再说她如今也用不到你了。按她所想,自然希望你脱了奴籍,好好的生活。为母守孝是人之常情,你若有心,在为你母祈福时,也为王妃念叨两声就够了。”
刘妃泣涕不止,待王妃下葬之后,回了乡下为母守孝。三年之后,贤王以礼聘之。从一个小丫头摇身一变为贤王的侧妃,应该说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初时,刘妃还对王爷感激不尽,冷了一二年后,脾气渐长。侍候的人曾听她报怨:“好歹我也是个活人。拿着当成前王妃的遗物了?想起来就过来凭吊一番,想不起来,就别处去风流快活!”
特别是近一二年,那刘妃更是有恃无恐,变本加利。
趁着春凤在听故事,咱们简单介绍了一下贤王。
这会,她惊得一身是汗,直眉瞪眼一声大叫:“啊!……”小红见她汗透衣裙,眼睛瞪得溜圆,强忍着膝盖的疼痛,慢慢站起来,想走过去先晃醒她。
这春凤再次回到偏殿,直接坐到了太后刚才坐的椅子上,一句话也没说,两眼微闭,沉沉睡去。小红不敢打扰,这里是太后别院,连庆太后,都对春凤另眼相看,别人哪里敢挑她的不是呢。许是昨晚没睡好,今天一大早青妃娘娘又让她陪着给太后请安,这一番的折腾,她又困了。她是睡了,我还跪在这里,“哎”小红长叹一声,真是命苦啊,近来三天两关的罚跪。
直到春凤大叫,小红才起了身,还没走到她身边,春凤已经醒了。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小红,结结巴巴地问:“你,小,小红……,刚才你说的青玉是真的吗?”
小红楞了。
半天没说话。
春凤又问:“你说你是玉匠的女儿,真的吗?”
小红更是迷惑不解。
春凤奔到小红面前,鼻子都快碰到对方的鼻子了,她急切地问:“是不是真的?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红楞楞地看着春凤,缓缓的说:“春凤姑娘,你刚才进了这里,就坐在那椅子上了,我,我以为你是闭目养神呢。你,并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我爹是个讨饭的,不是什么玉匠。那年冬天,他冻得快死了,所幸有我在身边依偎着他,天亮有人从我们身边经过,他,他就把我卖了。后来再没见过。再后来,我到了这深宫之中,不知深浅,不会奉迎,处处碰壁。再后来,遇到了青妃娘娘……”
春凤看着小红的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她听不到她到底说的是什么。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袭遍了春凤的全身,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刚才明明和小红对话了,而且明明她自己是玉匠的女儿,明明说这偏殿里藏有一块寒玉……,刚才自己还明明听到了一个关于贤王的故事,是两个下棋的人一边下棋一边聊天时说的。难道,难道?如果一切都是梦!那,小红?
春凤被自己的想法吓呆了。
若是小红会施术?天啊,青妃娘娘现在没有她简直是一个时辰都过不去了。
小红在这个时候笑了,笑得如花般灿烂。那条弯眉似乎是在一点一点地蠕动,眼睛里迸射出如宝石一般的光华,鼻子随着呼吸一会扩张一会缩小,那小巧的嘴,正一点一点的变大。才一会功夫,那张嘴已经有她的一张脸那么大了。
春凤也笑了。她巧笑嫣然地拉着小红走出了偏殿。
小红说:“春凤姑娘,好歹咱们也算是姐妹一场,如今又都是青妃娘娘身边离不开的人。你、我,应该互相关照才是。别象我一样小心眼儿才好。我以后多向妹妹讨教,想妹妹多年跟着太后,必是见多识广的,还指望着妹妹多多的提携!”
春凤恍惚间听她在奉承自己。再一扭脸看去,小红的那张脸与平时并无两样,五官虽不漂亮,但是自然透出的那一股天真无邪确实是无人能及。
春凤心理想着事情,嘴上勉强应付道:“小红姐姐也是一样,日后有机会要多多的教导妹妹才是。太后让我问清楚姐姐你的真心想法,她老人家才好决断。现在你、我姐妹二人,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小红开怀大知:“我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主子好过一天,小红过好一天罢了。指望着青妃娘娘常得帝宠,与万岁恩爱不衰,永浴爱河。以后的小王子事事顺遂,将来做一世的太平天子。”
春凤啐了一口:“都是些拜年的话,又不是让你表忠心。若我拿了这些回太后去,非得掌嘴不可,一听就知道是口不应心的。”
小红憨厚地笑了笑:“真的,我真是这样想的。当年我爹卖我时,我还希望他老人家能长长远远地活着,拿着卖我的钱,好好过生活。”
春凤觉得自己比刚才又清醒了一些。脑袋被微风一吹,也不那么难受了。四周的景物,逐渐有些模糊起来。她扶着小红,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怎么越来越看不清楚了呢?她问小红:“可是天黑了?”
小红笑道:“大太阳底下你说胡话,天还大亮着呢!你想想,陪着青妃娘娘来给太后请安是早上,现在还没传午膳呢,天怎么会黑了呢?”
春凤感觉到一阵天眩地转,再也无法支应,轰然倒地人事不知。
朝堂上,群臣再次围攻皇帝。
一蟒袍玉带的长须官员挺身而立,目露凶光,掷地有声道:“先帝从没说过老臣贪生怕死,如今哈尔奇的一个小小部落叛乱,何足挂齿?只是近日太后五十五的生辰就要到了,里里外外应该歌舞升平,一派太平盛世的常景。若在平常,不用万岁发话,臣等定当身先士卒,血战沙场。那一般宵小之众,定然是被朝廷出兵剿灭了的。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
另一紫袍人得意洋洋,摇头晃脑地说:“先帝在日,威名四方。周边小国,岁岁来朝。哈尔奇部,内讧生乱,多给时日,两败俱伤,威国天朝,收渔人利。不伤筋骨,不伤百姓,天下太平,歌之舞之……”他那劲头还想一路说下去呢,众臣之中有人等不及了,将他一提,放回原位,自己抢步上前来说道:“万岁,一个小小的哈尔奇,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太后的生辰重要。毕意咱威国以孝为先。况且,尊太后之时,万岁曾经对天发过誓言的。虽不是生身之母,胜似亲生。您的孝道自是与百官不同。能尊继母,您是千古第一人!万世的声名,不能毁在哈尔奇上。您问一百个臣子,会有九十九个赞成为太后贺寿!至少是先为太后贺寿。寿诞辰之后再议派兵不迟。”
皇帝正想说话,又有一人出班言道:“万岁容禀,凡事分轻重缓急,虽说再过七个月就到太后五十五岁的生辰,一应事物现在准备已经快来不及了,可哈尔奇今天算是小事,事态的发展不可预料,也不由我们控制,小火不灭,起大火,真能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我们再出兵剿灭,只怕要十倍于现在派的兵力。于国于家都不利啊!”
皇实听了愁眉一展,总算有人想的和朕一样了。正想打量一下这人是谁就听“啪”的一声响亮,那人已被人打了一记耳光。
皇帝刚想说:“金殿之上,谁敢放肆?”低头看到打人的那个一头白发,一脸的怒容,心一虚,便没敢再作声。
听那老者怒道:“小畜生,满嘴胡言,当今万岁,就是被你们这帮人教唆坏了。百善孝为先,何况天子侍奉的并非生母,这孝义感天动地。……”话没说完,一人急急跑上金殿奏道:“启禀万岁,有数万之众把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