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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受命

东宫,正殿。

太子坐在雕花蟠螭的公案后面,静静地看着苏尘,突然沉声问道:“你,如何知道会有地震?”

“天人合一,心灵感应!”苏尘早有准备。

“胡说,只是碰巧而已!”

东方云舒呵斥苏尘,他是读书人,当然不相信这些鬼话。

“碰巧?”

苏尘冷笑一声,看也不看东方云舒:“你杀钱克清试试?这只是一次小震,上天警告我们而已,你要是敢动钱克清,哼......”

“文迟!”

太子摆了摆手:“稍安勿躁嘛,多听听也是没有坏处的。”

皇帝自称天命所归、真龙天子,因此,皇家的人,对这一套当然是极其相信的,不仅自己相信,更要让天下百姓一起相信。

“那你说说,钱克清为什么是冤枉的?”东方云舒意识到自己失态,便缓缓问道。

“那你说说,钱克清为什么有罪?”

苏尘反问,从太子的语气,他推断,太子动摇了,因此说话开始有侵略性,毕竟,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嘛。

“苏尘,不要这样讲话,这位,是总相大人。”刘宏图见苏尘咄咄逼人,怕他得罪总相大人,便出来调停。

“苏尘见过总相大人。”

苏尘拱了拱手,十分客气,又面向太子,徐徐道:“太子殿下,各位大人,谁怀疑钱克清有罪,就应该拿出证据,而不是让钱克清反证自己无罪,这,叫疑罪从无。”

“苏尘,现在的问题是,钱大人通敌,证据确凿,已经不是有罪无罪的问题。”张宗久怕苏尘把话说得太满,便提醒苏尘。

张宗久非常好奇,苏尘预测了地震,只是延缓了钱克清的死期,给他争取到一次申辩的机会而已,苏尘,能不能把案子翻过来呢?

如果能翻过来,自己也能扬眉吐气,一血昨日之耻,因此,他有意无意帮着苏尘。

“那,要看什么证据?”

苏尘冷笑一声,不屑道:“上苍发怒,震动寰宇,难道不是钱克清无罪最好的证据?”

“年轻人,不要耍嘴皮子。”

东方云舒淡然一笑,开始扮演和蔼的老人:“左大人,告诉他吧,让他死心。”

“他,不配!”

左英一口回绝:“这是朝廷大臣讨论的问题,他一介布衣,不配知道知道军国秘密?”

苏尘不屑地笑了笑,缓步走到左英面前,忽然伸出双手,左英吓了一跳,无声向后飘出一尺。

苏尘却拱了拱手:“这位大人,贵姓?”

怡灵躲在屏风后面,差点笑出声,赶紧用手捂住嘴。

“你,不配!”左英腮边的肌肉轻轻抽动,阴冷地看着苏尘。

“我,没兴趣。”

苏尘大步离开左英,走回太子身边,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朗声道:“太子殿下,这位大人不愿公开证据,也不愿公开姓名,想必,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噗”

屏风后面的动静。

“啃”

太子咳嗽一声。

苏尘奇怪的看了看屏风,不解道:“殿下,后面有猫?”

“哦!没有,苏尘,你继续。”

“是,殿下,他们见不得人,我当然也没兴趣,要是让我去某些人家里,找出十件八件谋反的证据,应该不是问题,栽赃陷害嘛,有的人很拿手。”

“你......血口喷人。”

王尔渊本来没有资格发言,见苏尘诋毁自己,实在是忍不了了。

左英挥手拦住,轻声道:“让他说!”

苏尘毫不理会,继续道:“不过,殿下请留意,冤杀有功之臣,这是敌人最希望我们做的事情。”

东方云舒捻着胡须,缓缓点了点头。

刘宏图一语不发,眼睛紧紧盯着太子。

张宗久含笑不语,赞赏地看着苏尘。

左英冷冷看着苏尘,眼睛像鹰隼一般犀利。

王尔渊,眼睛杀死苏尘N次。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着太子。

太子面无表情,许久,缓缓问道:“可是真相呢?真相是什么?”

“真相不一定在奉京,或许在千里之外,在姑凉城!”苏尘徐徐到。

太子叹了一口气,缓缓望向西北的方向,深邃的目光越过朗朗的天际,沉声道:“可是姑凉,我们已经丢了。”

东方云舒却爽朗地一笑,安慰太子:“殿下无须忧心,绣刀卫的暗谍遍布天下,左大人,想必你们在姑凉应该还有眼线?”

左英脸色微微一红,显得有点狼狈:“总相大人,有倒是有,不过,不过,全部联系不上了。”

“哦,原来是这样,唉,每年那么多俸禄,可惜了......”东方云舒叹了口气。

左英气得差点吐血,城市都让人占领了,你让我怎么联络?该死的东方老儿,居然在太子面前挑我的事儿。

可是没有办法,东方云舒,是朝中不多的几个,不怕绣刀卫的人,原因很简单,人家是总相,一品。

自己只是四品,虽然权力很大,但像苏尘说的,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左英咳嗽一声,便要向太子解释。

太子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却转向几位大臣:“众位大人,这位苏尘,说得有些道理,谁愿意去姑凉走一趟?”

东方云舒气定神闲捋着胡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我老头子去,再说,我是总相,朝廷怎么可能离得开我。

刘宏图看着张宗久,我是兵部尚书,***,还是你去吧。

张宗久看着左英,这种事情,应该是绣刀卫的差使。

左英看着殿顶的藻井,仿佛上面的图案,极有研究价值。

王尔渊轻轻后退一步,躲进左英的背影里。

太子的脸慢慢沉下来,眼中无比失望。

......

“太子哥哥,就让苏尘去吧。”

怡灵从屏风后面跑出来,这么好的差事,她生怕别人抢走了,便迫不及待跑了出来,仿佛怕煮熟的鸭子飞掉,又加了一句:“我跟他一起去。”

“胡闹!出去!”

太子重重呵斥一声。

众人松了一口气,便议论纷纷:

“哎呀,好主意,公主真是冰雪聪明,怎么想到的呢?”

“倒是不错,他能预测地震,做这件事,最合适不过了。”

“匪军如此凶残,正需要苏尘这样的人。”

......

太子征询地看着苏尘。

苏尘拱手,徐徐道:“苏尘,义不容辞!”

又走到怡灵面前,弯腰,拱手:“谢公主殿下举荐,公主殿下就不要冒险了,此去九死一生,苏尘不敢连累公主殿下,愿意一人担之!”

怡灵脸色苍白,忽然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便怔怔地看着太子。

太子渐渐露出欣慰的笑容,朗声道:“好!左英,你派人保护苏尘。”

“是,殿下!”

左英很清楚,保护是名义,防着他逃跑才是真正的意思。

“还有,钱克清与蒋奉安转移到刑部监狱,绣刀卫不再审理此案!”

太子连连下令,快步走到苏尘面前,赞赏到:“国家危难之时,你能挺身而出,本宫不甚欣慰,本宫给你一个月时间,要不是查不出真相,你,还有钱克清......”

太子停住,给苏尘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

苏尘心中很清楚,要是查不出真相,那就“咔嚓”一声,三次!

从东宫出来,苏尘感觉天有点发灰,心里更灰。

钱克清的绞索解开了,却套在了自己脖子上,期限,一个月。

凶手,朝廷。

帮凶,怡灵!

“苏尘,你,唉!”

张宗久从苏尘旁边经过,叹了一口气,又无声走开了。

东方云舒、刘宏图远远的,与苏尘拉开了距离。

“刘大人。”

东方云舒踱着步子,缓缓道:“为何不劝劝太子殿下?他一个百姓,查这么大的案子,前线那帮将士,会听他的?”

“是啊,总相大人,不过,他有如此牺牲精神,还是令人佩服的,不过不要紧,只要前方能稳住阵脚,死几个人......唉,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东方云舒奇怪地看了一眼刘宏图,这家伙这么蠢,我为什么提拔他做兵部尚书?

仿佛怕刘宏图的愚蠢感染自己,东方云舒加快了脚步。

左英走出东宫,便扭头吩咐王尔渊:“派两个人,现在就盯着他!”

“是!大人,要不要......”

“你敢!”

左英呵斥一句:“他虽然狂妄自大,不过勇气可嘉,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查明真相?他明日出发,你带两个人跟他去。”

“大人,在下明白!”

“不,你什么都不明白!”

左英冷笑一声,警告道:“你,务必保证他的安全,他即使该死,也是太子的事!”

“是,大人。”

王尔渊阴笑一声,太子想通过苏尘,证明绣刀卫是错的,继而削弱绣刀卫的权力,那好,我们就留着这个活宝,给太子吃个苍蝇。

这,才是几位大臣不愿意接这个差事,太子万不得已选择苏尘的真正原因。

左大人,下的是一盘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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