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此场景不由脊背一凉,于是提心在口,忐上忑下的转过身去。
眼前的场景着实叫我有些怛然失色,惶惶不安。
只见一个瘦弱的老头手中提着一个用白纱布层层包裹的灯笼神情木讷的朝我们一行人缓步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身着鲜艳的小厮奴婢,那小厮和奴婢面无血色,明明惨白如雪的脸颊上却涂着艳丽的腮红,显得极为突兀。
我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是结舌杜口的看着朝我们走来的那个瘦老头和跟在他身后两个小厮奴婢。
小鬼捅了捅我,我回了回神后侧头看着小鬼朝他低声说道“:兄弟,我见此场景着实不妙,却是小心些才好,若是一会遇到不测之事,却想法先行脱身。 ”
小鬼点了点头之后看着前来的那瘦老头在我耳边说道“:哥哥,这老头身后的两个小厮却怎跟刚从棺材铺子里面装裱出来的纸人一般? ”
我听了小鬼的话语之后再次上下打量着那两个小厮,细细观察之下却真好似是刚刚从棺材铺子里面装裱出来的陪葬纸人一般。
艾伯特此时已然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他轻轻的移动步伐走到了我的身边,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来的瘦老头在我耳边轻轻问道“:白先生,这…… 这却是何意? ”
我看着艾伯特脸无人色的神情不由想笑,他那先前威风凌凌的模样已然不在,现在的他却如同受到了惊吓的一条老狗一般,我先前却还以为这群洋人能有多大的本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顿时心中生满鄙夷之情。
原本以为他们能进入我中原大地为非作歹是有多么大的手段,今日一见艾伯特这懦弱的模样,却也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之徒罢了,若不是当今的朝廷慵懒腐败,岂能容这些小厮蛮夷在我华天厚土之地嗷嗷狂吠?
若我战国七雄尚在,汉唐荣光悠存,这等蛮夷却只能俯首称臣,对我华夏之邦奉若神明。 却不曾想今日被他们骑在头上这般奴役,如此想来可真是叫人心寒不已。
想到此处,我无奈的讥笑了一声之后朝艾伯特说道“:洋大人,若当时听我建议,我等却早离开这是非之地,此刻却怎会有这般忧心? ”
我话语刚落,小鬼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则转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我面前的枯瘦老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前这老头距我还有一段距离之时我却还心生恐惧,但现在看着站在我眼前的这个枯瘦老头我倒也没了惧意,长呼了一口气之后上下打量着这老头的模样。
现在已然是光绪四年,剃发易服却不知道推行了几个朝代,但是站在我面前的这个老头却还穿着唐宋民间流行的圆领长袍,头上戴着一顶已然有些许破旧的乌角巾。
他的面容却好似枯瘦了百年的老木,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眼窝深陷,目光呆滞且浑浊,若不是近距离细看的话,我总会以为他是个瞎子。
我见他没有言语,于是拱手试探性的行礼道“:在下不才,此荒山之处,却不知老先生有何指教? ”
这瘦老头没有回复我的话语,只是从喉咙中很含糊的支应了几声,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已然破旧不堪的红皮请帖递给了我。
我见状,先是看了看身旁的小鬼,然后双手有些微颤的从那瘦老头的手中接过了请帖。
等我打开请帖之后却发现那请贴上竟然没有写一个字,我还不等向那瘦老头询问,那瘦老头便缓慢的转过了身,他的嘴角却渐渐的朝上咧了起来,然后有些叫人毛骨悚然的点了点头后从喉咙中发出了一阵凄惨的笑声。
那笑声久久回荡在山涧之中,听此笑声我不由跼蹐不安。
等那瘦老头转过身后,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跟在那瘦老头身后的两个小厮双目无神空洞地盯着我们一行人,将腰直直的弯了下去后朝我们做出了一个请的手试。
黑娃等人见此场景早就被吓的魂不守舍,胁肩累足了。 此时个个大气不敢出,股战而栗的看着缓步朝山涧中走去的那瘦老头。
倒是我身边的陕北汉子秦三有些胆大,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冷汗后朝我说道“:白大哥,这却是鸿门宴呐,凶险异常啊。 ”
我听了秦三的话语之后不由佩服他异于常人的胆量于是对他说道“:秦大哥,一会却要小心才好。 若是一会遇到突发之情形,我兄弟二人可就顾不得别人了。 ”
艾伯特听了我的话语之后五色无主的对我说道“:白先生,我看咱们还是不要跟着他去了罢。 咱们却还是早想方法脱身为妙啊,先前你说的却也对,我等此番却是为了楼兰古城,何必在此间浪费时日呢? 倒不如早些脱身的好。 ”
我听了艾伯特的话语之后无奈的苦笑了数声,然后晃了晃手中的请帖朝艾伯特说道“:洋大人,在下却也想走啊,我本就不想带着这群兄弟冒险送命,但是现在人家都将请帖放在我等手上了,却怎能这般的好走啊。 ”
我不是没有想过脱身,但是刚刚那瘦老头将请帖交到我手中的一刹那我便知道走不了了。
父亲在世时曾跟我讲过阴府发帖的江湖秘闻,若我料想的不错的话,那瘦老头却不是阳间生人,看其相貌衣着却不知已然亡命多少年头了,也不知道在何等机缘巧合之下竟然没有身腐,却在此处为非作歹,也不知道有多少生人死在了他的巫蛊之下。
在那瘦老头将阴宅请帖递给我的时候,我便已然打量了四方,在我们的身后有些悉悉索索的响动,却不知道有什么埋伏,若是我等此刻逃离的话,却不知道会遇到何等麻烦。
“白大哥,我们…… 我们怎么办啊。 ”黑娃带着哭腔股战而栗的朝我问道。
我长舒了一口气后朝黑娃等人说道“:诸位若是相信白某人的话便跟着白某人走,此刻我等却没有退路了。 若是朝前走的话却还有一丝活路,若是此刻逃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
听了我的话语之后众人一阵骚动,站在黑娃旁边的一个壮年丧魂落魄的朝我嘟囔道“:朝前走? 却不是朝死人堆堆里去? 我们又不相熟,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