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第一时间没有进来,而二十三号也没有在第二时间去叫他。
片刻过后,体育室门口才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某看上去很小心地站在那。
“有事吗?”二十三号先开了口,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某犹豫不决地站在门旁,双眼看着地面,或是自己的双手。
“呃……没事。”连语气也很小心,他似乎没有做好准备,或者没有下定决心。
“……”她疑惑地看了看某,这个男生明显是有话要说的。
嘛,随他便吧,二十三号伸手甩了一下长发,并扎成马尾,转身踩在跑步机上。
随着指尖轻轻按下,跑步机“滋滋”地动了起来,她也顺势迈开步子慢跑。
“那个……!”身后响起说话声,“我明天也来!”
“嗯,行呀。”二十三号维持着跑步的姿势回答,并没有回头。
话音已落,急促的脚步声由近至远,体育室里仅剩一人。
她瞥了一眼跑步机上的数值:8千米每小时。
……
大概半小时之后吧,指尖再次轻按,跑步机停止了运行。
她用病服袖子擦擦脸上滑落的汗珠,离开活动室。接着从护理台拿到换洗的病号服,二十三回到自己的病房,从头到脚都洗了个遍。
“今天有兴趣运动一会儿了吗?”护理台的护士微笑着,把手里的超小功率的吹风机递给二十三号。
“嗯,刚好有时间。”她给吹风机插上电,开始吹干自己的头发。
“感觉怎么样?”护士看着她,手头并没有做其他工作。
“感觉……”二十三号略微思考,眼神不自觉地往上游,“还不错。”
待到吹干头发,归还了吹风机,她就再次回到自己的病房里,然后直接躺在病床上。
“呼——!”二十三号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舒展自己劳累过后的身体,比平常更加让人放松。也许运动后的休息才是真谛吧。
翻个身,衣服和床单的摩擦发出沙沙声……
“……!!!”吓得她差点就跳起来了。
床头那个惊悚的娃娃依然放在那里,而这次,二十三号忽然感觉它,格外的,恐怖。
“……”她想到了一些事情,于是从床上起来,走出病房门,然后……一个拐弯,就进入了九号病房。
安娜和某都在自己的病床上,某显然对于二十三号的突然前来有些惊慌,而安娜则是一如往常地安静地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那个娃娃。
两只眼睛专心致志地盯着那个娃娃,二十三号仍然不明白这么做的含义。
或者说,她现在知道的事情很少,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很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有用。
“真……讨厌。”她不自觉地说了几个字出来,接着转身离开了九号病房。她突然想去找那个女生。
某目送着她的离开。
他回过身来,先是向下望了望他们爬上来的地方,接着眼神又在此处和二十三号之间游离。
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这已经让人感到有些奇怪,而二十三号的状态也越来越差。
作为此次行动第三分队的队长——五号,也就是他,需要作出合理的反应。
但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从里面出现一个身影。
似乎其他队员都为此松了一口气,而他只是瞥了一眼门内的七号:“只有你一个?”
“快点进来吧。”七号微微招手,已经准备离开了。
大约停顿了两秒,才有其他队员陆续跟在后面。“八号在哪。”而五号却纹丝未动,语气几乎是质问。话音刚落,周围的脚步声立刻停了下来。
“他在半路接到临时命令,被要求回去。”七号不暇思索地回答,甚至转过头,双眼直视着他,语速极快且清晰。
“……”五号和他对视了三秒,“行动取消,和队长报告一下,我们回去。”语气同样迅速,同时他已经伸手去拉蹲在地上的二十三号了。
“队长没有发送讯息,说明行动到目前为止没有异常。”七号说话间,周围的队员全部看向两人,但仍然保持沉默。
“我需要为队员的安全考虑。”五号强忍着怒意,他脾气确实不好,但即使是他,也知道此时此刻情况的复杂和重要。
“队长没有下达命令,行动继……”
“我以攻坚组组长的身份命令你,行动终止。”从急促地打断七号的话语上能看出来,五号已经有些爆发出来。
“你……!”七号在黑暗中瞪大眼睛,似乎想要进一步争辩。
“队长,我记得您已经三十五岁了。”他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但正是因为如此,五号心中的怒火却已散尽。
“不出意外,您今年就会退休,为荣耀献出了自己的青春年华。难道就不想,最后再荣耀一次吗?”七号的语气非常……沉重。
五号沉默不语。
“又耽误两分钟,快走吧。”七号转身进入了黑暗的走廊中。
周围沉默的队员心照不宣,互相对视了一眼,跟在七号身后。
……当二十三号的状态变差时,那就说明她非常地感觉到不安和焦虑。换句话说,连精神状态不佳的二十三号都能感觉到不对劲,那么那些状态正常的队员们,又怎么会感觉不到行动的异常呢?
也许所有人,都被说动了。都只是想给这位德高望重的攻坚组组长,一份退休礼物。
握着二十三号的手不由地紧了一些,五号走在队伍最末尾。
……有谁的嘴角满意地上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