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客栈内是人满为患,很多外地来的江湖剑客都没有地方落脚了。
南腔北调,一片喧嚣。
听着掌柜的一声声的拒客,八娘眸中暗喜,好在一早就有贵人相助订下了这客栈,天下有这等白吃白住的好事,还真愿意把这当家长住下去。
承安扫了一眼这些吃饭的打尖住店的人群,显然江湖客居多,鱼龙混杂各门各派的都有,难道最近江湖上有什么事情发生,那倒是有热闹可以玩一玩。
“那不是墨山派吗?“钟直一脸的钦慕,正欲上前拜见,就有两人快他一步见礼。
“东苍门弟子华清,华阳久仰墨山派盛名,今日有幸得见,荣幸之至。”那两人身着青布衫,言辞恳切,垂首抱拳而立,似待回答。
“东苍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你们来此也是想参加屠恶大会,夺得天下至宝青霜剑?还是来凑凑热闹。”说话的人神情桀骜,眼色鄙夷,看都不屑多看一眼,好像脏了他的眼睛似的。
“大师兄,这样说太伤人了。”那名桀骜男子身侧的一位男子对着刚才说话的男子提醒道,又礼貌地转头又对着两位东苍派的弟子有礼道:“两位太客气了,家师曾说东苍派的天苍子的剑法古朴浑圆,自成一派,以守见长,也是武学正宗,他日发扬光大,必然能列入名门大派的。”
华清华阳难看的脸色才慢慢缓释,华清抬头道:“谬赞了,敢问阁下可是墨山掌门墨羽仙前辈的嫡传弟子墨云?”
“正是在下,这位大师兄墨风,三师弟墨雷,四师弟墨电。”
墨云他指着几位同门师兄弟一一介绍,被介绍之人除了墨风,其余人等皆点头示意。
“你是大师兄还是我是大师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卖好。区区一个东苍派,也值得我们墨山派如此,自降门楣,丢了墨山的脸。”墨风鼻哼一声,脸色显然有几分薄怒。
华阳到底是年幼几岁,不知道克制情绪,本派受此羞辱,气愤不过,额头青筋暴起。
“大哥,墨山派欺人太甚。号称天下剑宗之首,我看不过如此,狂我之前还心生羡慕。我看若不是玄尘门退隐江湖,近年又销声匿迹,哪里轮得到墨山派在这里妄自称大。”
“华阳”,华清沉斥一声,接着道:“师弟口不择言,冲撞了各位还个请各位海涵不与之计较。今日我们师兄弟初见各位,倒是觉得各位与江湖传闻相符,诚不欺人!”
华清语言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哦,有哪些关于我们的传闻,说来听听。”此话倒是成功的引起了墨风的注意,他不禁抬首问道,还以为是什么溢美之词。
“江湖传闻风云雷电武功高强,剑术上造诣更高,尤其是四位布的剑阵天下无敌。三弟子四弟子勤奋又加,虚心向学。二弟子墨云有大家风范,胸怀宽广,交友广泛。大弟子墨风造诣最高,自视极高,眼高于顶,睚眦必究.......”听到前面的夸赞墨风还洋洋得意,到后面听得他嘴角抽搐,就连一旁的墨云也脸色微变。
本来他与大师兄的关系就很微妙,大师兄一直忌惮着他,把他当作未来章通往掌门之路的劲敌,这一番话,说的是江湖传闻,实际上是暗讽了他们又成功的挑拨了他们的关系,看来此人倒是个厉害人物。
“啪”的一声,握在墨风手中的酒杯碎裂成细小碎片,尽数朝华清华阳两人逼去。说时迟那时快,两人连忙抽剑于胸前防御,两柄剑舞得是密不透风,碎片一一被剑气挡在外面,已然没有了攻击力,被震成了粉末,纷纷散落地面,如粗面粉一般无异。
承安,钟直以及其他的墨家弟子以及围观的众人都暗赞一声好功夫。
墨风突然发难,却没有讨到半分便宜,还成为了众人笑柄,此举又更加落实了睚眦必究的“美名”,怎么不恼怒。都怪自己太过轻敌,可是不反击搬回这局就对不起他天赋异禀,造诣极高的盛名,以后在师弟和掌门面前的形象也会一落千丈,贻笑大方。
其实他哪里知道,东苍派的在剑法精妙上确实比不上各家所长,却以剑气见长,他们一派的宏图就是希望哪天可以发展成为气宗,与墨山派的剑宗齐名。只是门派人才凋零,一直停滞不前。
这一次阳清两兄弟,已经把内力悉数灌注剑身,以气运剑,用天罡霸气震碎了瓷片,于此才避开了这一截。一鼓作气,就是为了讨回师门的面子,让眼高于顶的人也知道东苍派也不弱的。
要是再来,就必然是再而衰三而竭了。他俩心中只盼这招起到震慑力,好就此收场。
而墨风此人心高气傲,争强好胜,此举只会激怒他。
“墨风要好好讨教几招了。”说罢,携剑飞落身侧,“看招。”
他自负极高,之前又瞧不起他们,自然不会拔剑。未曾出窍的剑舞得如雷霆震怒,蛟龙出水,周围都是凛冽得剑气,大家都自觉的退步周边,恐遭池鱼之殃。
阳清二人长剑已在身前,两两配合,左右两剑各划三个圆圈,三个光圈便如是有形之物,剑气在周围扩散凝结来抵抗这精妙的剑法。
这几个剑气化成的光圈形成的屏障虽然暂时护住了他们,但墨风的剑法不是盖的,长剑伸出,从光圈左侧斜削过去,兄弟两猝不及防,又腾空顶头一劈,剑气光圈笃然裂开一缝,光圈一缩,渐渐摇曳不定。
两兄弟暗叫不好,只得把生平的功力全然压上。
尖峰时刻,容不得过多思考,撤与不撤都定然受伤,现在既然双方已经拼上了,此时再撤已经晚矣!
墨风手腕一抖,未出窍的剑套注入内力,剑气外露,无刃似有刃,倏进倏退,时快时慢,好似在写着一副漂亮狂傲的行书,片刻之间,他便一连攻了十八招。
这数十招剑法每一招均有杀着,每一招均有变化,聚而为一,端的是繁复无比。
阳清两兄弟胸口发痛,喉头腥甜,满眼都是铺天盖地的剑影袭来,心叹倘若能死在这等精妙如斯的剑法中也算无憾了。
兄弟对视一眼,心意相通,闭目最后一击。
“墨山派端的是名门正派,还真是锱铢必究。三言两语不合,就伤他人性命。传出去,大家只会为东苍派感叹,鄙夷墨山派吧。”说话的正是承安,在钟直观战毫无察觉之际,她拔了钟直的青铜剑一跃而出了。
闻言大家都把视线投到她身上,不解她语。
众人只道比试几招,墨风并未拔剑,而且对方是以一敌二,已经占尽了便宜。
哪里知道真正的高手,可以以指化剑,摘叶即可伤人,所以不明形式的众人,并不明白承安的话意,倒是一旁的云,雷,电三兄弟了然于心。
如若承安不出手,他们最后关头也会挽救那两人的性命的。
墨云深知大师兄不出口气是不会罢休的,他们也无意惹恼师兄,也不想给门派惹出仇杀,只要最后关头护住一命,既保全墨山派的美名,又可以在江湖竖立威信。
怎料,半路倒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个丑颜女娃,希望不要让他们失望才好,他们也想见识墨风隐藏的实力,看看到底到了怎样的地步了。
只见她如燕子一般轻灵的身形一动,盈盈飘然至墨风眼前,墨风一看是女子,轻敌之心更甚,心料是哪个想博名声的出来想卖弄一下罢了。
她纤足微顿,青光一闪,身子滴溜溜的转了半个圈子,长剑随身转动,看似柔美飘逸的一招,却是暗含汹涌波涛的一招。
此女子的招式虽看上去弱柳扶风,似轻拈落雪,但却招招凌厉,攻守兼备,一亮招出剑就知道绝非泛泛之辈了,当下打起十分精神接招应付。
打斗中承安那把笨拙的剑尖上突然生出寸余吞吐不定的青芒,看众中有十余人齐声惊呼:“剑芒,剑芒!”
数招扫过,墨风深感威胁,又见剑芒,这一惊非同小可。
这可是内力极高的人才能使出的,就是他也拼尽全力只能逼出淡淡的火星光芒。
墨风当下便也不再保留,“嗖”的一声剑身出窍,嗡嗡作响。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刃锋利无比刃如秋霜,周围的燥热的空气都好像都寒冷了一些。
“真是把旷世好剑,这可是墨山派有名的秋寒剑,墨山历代掌门也曾用过此件,只怕与那屠恶大会上的青霜下不相上下。”看者中有人认得此剑,惊呼道。
“照你这样说,墨风岂不是被定位下一任掌门的接班人。”人群中有人啧啧称羡。
“那倒未必吧,掌门人的信物不是这柄剑。掌门用过不代表他就是未来掌门呀。”众人窃窃私语。
“好剑,好“贱”,承安话语一拖,把“贱”字拖得老长,秀眉一横,即刻几招快剑齐发,上劈下扫左刺右突,剑在她的手中仿若有灵性一般,飘逸优美,好似翩翩起舞一般。
那墨风不愧是资质上乘,剑法深得墨山派的精髓,左右闪躲堪堪擦肩擦身而过,形式却相当窘迫,这是下山历练以来第一次碰到如此强劲的敌人,而且还是个丑丫头片子。心想必须速战速决,自己的内力正在慢慢的消耗,而看对方却气定神闲,吐纳呼吸均匀,不知道修习的何种内功,竟然几十招过后不疲不休。
目前自己在内力上已经讨不到便宜,剑术上也是旗鼓相当,并且已经渐渐弱势,唯一的就是自己手中一把旷世好剑。
那种普通弟子才用的青铜剑根本没法比拟,若不是持剑者的修为极高,这种剑早就是废品了。
他闪躲之际,迅速直刺一剑,承安柔身仰头后倾,青丝尽数垂落于地,一脚轻抬,看似极轻,却是下身之时足尖直踢墨风的手腕,想逼迫他弃剑。
墨风不得已后退一步避开此招。避招片刻之时,承安已经回身迎面刺来。
他看准时机,下意识灌注全身内力地提剑直面抵挡,只闻得呛啷一声,猝然听得剑锋相击,锋相交,龙吟铮铮。
接着又是呛啷一声,原来对峙之际,承安手中的青铜剑已经断裂开来,由于彭拜的内力没有了着力点,反噬回来,而对方的剑气又扑面而来,被逼的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哈哈哈.......,真是不打不相识,两位的剑术切磋真是叹为观止。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身怀如此绝技,佩服佩服。姑娘的良兵断了,而我们墨山派不但精于剑术,打造的兵器也不凡,改日赔姑娘一把,以当歉意。今天我们何不言和作罢,他日共赴屠恶大会,一较高下,看谁先赢得青霜剑,如何?”墨云上前充当和事老,三言两语就把这场争端给化了。
有时候言语的力量远胜于武力,这不几句话就挑起了事端,几句话又平息了事端。
切磋,真是说得好听,还不断提起断剑之事,心中打得是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
一是好保全门派名声,二是往脸上贴金。说剑术不错,打造兵器更不错,好处真让你占尽了,若不是仗着有一把利刃在手,早就败阵了。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只怕众人都承它墨山派的好。
本来看墨云这人慈眉善目,五官端正,加之之前说话行事与墨风不同,还心生好感。这话一说,可见他的心思缜密,只怕是个长袖善舞之人。
那个墨风剑术造诣都不差,傲气十足,论内里心思只怕不及这位师弟三分之一,不然也不会开口就挑起事端,我看这掌门候选人早晚得易主。
承安心中暗自思量一番,嘲讽道:“墨山派的人剑术人品都已经领教过了,我看兵器吗,只怕也和剑术人品一样,金属其外。屠恶大会上见就见,正好我断了一把剑,就去那里讨一把那什么青霜剑玩玩。”承安话语说得极其轻巧,好似去树上摘颗果子般的简单。
“安娘,想不到你如此厉害。墨山派打造的剑刃真的是江湖各派重金难求的,他们很有诚意,表示了歉意。我看也没有剑傍身,不如见好就收。”钟直看她说话如常,心知并没有受伤,便开始劝她接受对方的示好。
承安怒瞪了他一眼,这哪里是示好。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占便宜,真是气死了,要是有内伤,当场就得被他气得吐血。到时候没栽在别人手里,要折在自己人手中了。
“姑娘说得对,他们就是名过其实,想必没什么好东西。我们兄弟二人的贱命承蒙姑娘解困相救,万分感激。他日姑娘有求,我们定然誓死相报。”说话的阳清,他低头捡起地上的残刃恭敬的递交给承安。
承安也不说话,伸手接过,气呼呼的拉起钟直的手掌往那一拍,眼珠一瞟,“拿去你的破剑,他日我会拿上那劳什子的青霜剑赔偿你的。”
这话语气说得急冲,饶是钟直,在众人围观中脸色也不好看。“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绝世好剑来换你的破剑,你应该对我感激涕零,接受我的示好才对。”承安挤了个笑脸,补充道。
“姑娘既然决定要前往赴约,我们也正要去,不如一起。我们兄弟两虽然只是荧光之力,有人照应相助对姑娘夺得剑总归会有些用处的,只要姑娘不嫌弃。”
承安见阳清阳华二人说话恳切真诚,油然生出几分好感,淡淡的吐了句:“那就一起吧,明个给我讲讲什么是屠恶大会吧。”说罢便饭也不吃径自上楼去了。
众人晕倒,连屠恶大会都不知道是什么,就直言要夺得青霜剑,这姑娘有凭着有几分本事,口气大得很,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得就是她吧!
钟直终于好像弄明白了安娘为什么生气了,嘴唇微张想要解释什么的,人都已经走远了。
一旁的八娘也跟着鼻哼一声,一跺脚也跟着扬长而去。
钟直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们的背影,得罪安娘好似弄明白了为啥,何时又得罪了八娘呢!
大概是带“娘”字的都比较难应付,她娘亲就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