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的许是出生在武将之家,性子急的连谢云烬都大感意外。
婚事被她火急火燎的定在了一个月后,这么赶的时间里,宁夫人除了每日要接待前来贺喜的贵妇们,还要抽出空子为宁姝准备嫁妆。
而宁昭,早在半月前凤氏出了月子的时候就出发赶往京都了。
想来也能如期赶上宁姝的婚礼。
至于宁姝,则一副事不关己的在清澜阁里太平着。
每日除了在房里教教霜儿识字,便是悠哉的听着宁娇那处小院里传来的琴声。
只是偶尔,一个自称为她最要好的朋友会找上门来陪她谈心。
齐夫人身怀“重任”,是被齐承安指派来接近宁姝,想试试看从宁姝的口中能否套出些有关案情的进展来。
可宁夫人的演技——就挺一言难尽的。
惹得宁姝好几次都忍俊不禁。
“朱姐姐,祁国男女成婚之前是不许见面的,你若是想问有关谢大人的事,其实问齐大人是不是更好些啊?”
齐夫人却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全当宁姝说的是真心话,语重心长的道:“见不见那是给外人看的,我和我夫君当时就背着人见了呢。我还记得当时夫君正在办理在京都轰动一时的员外杀人案,每日都来与我讨论案情。”
“可我对谢大人的公事也没兴趣呀?”宁姝越来越喜欢齐夫人的为人了。
什么事都写在脸上,性子还能屈能伸,偶尔也如传闻一样脾气暴躁,但是个值得去真心交往的人。
“更何况,朱姐姐觉得谢大人是那种会与我说朝堂事的人吗?”
齐夫人眉头蹙着,瞳仁转了转。
“也是,不过你要是见着他了别忘了问问赈灾官银案有没有进展。”
宁姝莞尔,“好。”
“公事”办完了,齐夫人开始放开性子办理自己的“私事”了。
拿起一块桂花酥放入口中,冲宁姝挤眉弄眼的道:“我早就看出了你们有夫妻相,当时你们还扭扭捏捏的,这会子连日子都定好了,比我和夫君可是快多了呢!”
宁姝但笑不语,真正的缘由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
齐夫人双眸闪烁,好奇的盯着宁姝问道:“快给我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我听闻四殿下也有意于你,这是真的吗?”
宁姝还没找到借口搪塞,院外又飘来了断断续续的琴声。
饶是大大咧咧的齐夫人也听出琴声的不对劲来。
“这是谁家死人了?”
“噗!”
宁姝刚入口的茶水被齐夫人的话给激了出来。
“这是我的庶妹在练琴呢。”
齐夫人回想起那个让她印象极深和很不顺眼的宁娇,挑了挑眉:“别说当姐姐的没提醒你啊,世家中的这种庶妹啊、表妹啊什么,最是该避讳的呢。”
“姐姐放心,她翻不起什么浪来的。”
不知为何,听了齐夫人的话,宁姝第一反应竟是想起那日在门口见到的那位白衣女子。
她究竟是谁?是谢家的表妹?
……
蜀安侯举家被灭门后,主理此案的齐承安也发现了李诗晴并不在其中。
不过人人皆知李诗晴时常去连尚书的府中小住,连尚书至今不表个态,世人都默认了李诗晴就在连府。
出于昔日对李诗晴的钦佩,齐承安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由此,李诗晴便是个见不得人的角色了。
而简怡就更加大胆的将其关押,连公主都没有告知,时不时的还抽上几鞭子。
尤其是那张清冷的面容上,旧伤还没完全愈合,简怡便又“贴心”的为她添上几道新的。
“李姑娘,你知道为什么奴婢如此痛恨你吗?”
简怡平日里冷静沉稳,是公主府里人人畏惧的掌事姑姑。
但从没有人见到她如此丧心病狂的另一面。
近日来对待李诗晴的狠辣手段,简直比传闻中慎刑司的手段还要恐怖。
李诗晴对痛感早已经麻木了。
她冷笑一声:“因为无论我沦为什么样的窘境,我都还是京都毫无争议的第一才女。而你,无论身着多高贵的衣裳摆出一副多么高雅的姿态,都要在人前自称一声‘奴——婢’!”
李诗晴咬重了最后两个字的发音,目光里满是轻蔑。
简怡欣慰的笑了,“是啊,李姑娘不愧为第一才女,连这都被你发现了!”
简怡十二岁进宫,如今从莲妃算起到怀柔公主,她已经伺候了十八年了。
初入宫时的简怡也如其他没见过世面的小宫女一般,毛手毛脚的,逢人就跪。
还因为她是在莲妃娘娘宫里做事的宫女,被皇后罚跪在冰天雪地里整整一夜。
后来双膝落下了病根,每逢阴天都会引发让她痛不欲生的酸痛。
也是那时候起,她一改毛毛躁躁的性子,学会审时度势、察言观色,尽心尽力的侍奉莲妃,也得到了莲妃的赏识。
在钟粹宫里,除却见了主子,再也不必下跪了。
老天爷似乎有意捉弄她一般,一个月朗星空的夜晚,与她平起平坐的宫女摇身一变,竟成了宫里的昭仪。
日后无论人前人后,她都要向昔日同为奴婢的李昭仪进行叩拜。
不到一年的功夫,李昭仪诞下了七皇子,皇帝顺势又将其封为了贵人。
如此一来,简怡与她的距离似乎比天堑还要遥远。
所以没人知道,简怡的内心,其实对“奴婢”二字已经自卑到畸形。
李诗晴最初也看不透。
还是随着时间的增加,她才发现每每简怡说出“奴婢”二字的时候眼底都会有一丝排斥的神色闪过。
“呵呵,可你就算杀了我又能怎样?能改变你终生为奴的命运吗?能洗刷你曾经为奴的历史吗?”
简怡眸色沉了下来,她弯身反讥了一句:“下月初九,谢大人与县主成婚。李姑娘求求奴婢,奴婢兴许会带姑娘去看看谢大人成婚呢?”
能出公主府?
李诗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逃生的机会。
她暗淡的眼神忽然闪了闪,撩开裙摆,朝主位上的简怡跪了下去。
“我的确心悦谢大人,想看看他成亲时的样子,还请简怡姑姑成全——”
李诗晴毫无拘泥的放下身段向简怡跪拜,简怡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看来李姑娘对谢大人真是情深义重啊,奴婢怎好拂了李姑娘的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