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三刚钻回寝室,躺在床上。就听见近到门口的讨论声,是刚才给他打电话的室友和其他同学。
“狗传这回完了!”
“这家伙心是真滴大,开大会武则天的演讲都敢翘...”
“也是该他杯具,谁都不点,偏偏点他”
“别怨我,给他打了三四通电话,就接了一次说会来。”
武则天?貌似是...商学院的会计系吴主任?!陈十三努力回想了几秒,得出一个悲催的结果:完了,这位阿姨是出了名的上课点名不到必挂科,开研讨大会点名不到必穿小鞋,因为大四那年搞成绩改革,她又有好几篇论文上了核心和C刊,成了风云人物,有些必修课毕业前得她签名才能过,这下保守估计好几门课得重修。
嗨,老子都tm穿越了,哪怕大学毕不了业又能咋地?有空想怎么应付武则天,不如想想这本子配置够不够挖虚拟币,是不是该换台台式。
思索间,一众室友进了屋子。
“狗传!胆儿够肥啊,今天武则天点了你三次名,脸都黑了!”这个瘦削的辽宁老哥戴着一副眼镜,每晚都要dota天梯排到至少1点才肯关灯睡觉,本名是啥来着?王国维,对-其实大家都习惯叫他狗维;是陈十三上铺的兄弟。
“嗨!能咋地,看到你来电啦,多谢多谢!”许久不见,陈十三倍感亲切,毕竟是同吃同住3-4年的室友。
“你挺能耐啊狗传!待会儿赶紧的,去找武则天吧,今天散会的时候要一个一个交自我评价表”五短身材,眯眯眼,哦,这小胖墩,大贺子,也姓王,叫王贺,本地人;睡在陈十三对面,日常就是玩魔兽世界刷副本,一和善人。
“传说哥表示,我要跟武则天对线了,服不服?”幸灾乐祸的这位,好像是仔哥,啥名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大抵是很少叫名字,一般都喊外号。
顺便说一句,陈十三的外号是传说哥,什么狗传,二传子,都算这个外号的小号吧-貌似就是第一次玩Dota选了个矮人火枪手被对面当ATM狂刷得来的-应该是吧。
“嘿,这着装,挺怀念的!”陈十三穿好衣裤鞋袜,一路下楼,看着楼梯间熟悉又陌生的人来人往,他感慨万千,脑海里却全是问号,这一切都来得实在太突然太突然了,他大概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
我到底是被谁给爆头了?拉斯城区晚上治安水平不敢恭维,但一般那些黑鬼都是冲着钱来的,谁会没事想摊上谋杀案呢?想想当时中弹的感觉,子弹应该就是正前方射过来的,枪手是在顶楼楼梯口的地方?我现在是真的穿越了吗?啥副作用没有?爸妈现在咋样?
想到自己的双亲,陈十三有点难过,自从去了阿梅瑞卡就没再跟父母联系过-除了要交学费和买车的时候-工作之后就完全把父母抛诸脑后了,年轻人的叛逆?不是,纯粹就是痛恨父母只顾着自己单位上的一亩三分地,没有好好教育自己,导致步入社会什么准备都没有,文凭?早就连厕所里的纸都不如了,一切又得重头开始,想想自己当初被父母逼着看书做练习参加高考,结果换来这么个结果,他就气不打一出来,多次争吵后,换了号码不联系了。
现在想想,自己的失败全让父母背锅也不对;信息爆炸的年代,想学什么不能自己努力呢?说到底,主要还是自己的问题。再说了,这么个时代,能真心为自己劳心劳力付出的人,除了父母,还能有谁呢?
想到这些,陈十三不禁眼眶有些湿润,等会儿跟爸妈打个电话吧。
此时正值七月盛夏,校园里的那些身材火辣的女生们都穿的很少,陈十三走着走着就不自觉的放慢了步子,躬起了上身-这一刻,他是真心感觉到被这次摸不着头脑的穿越拯救了。
我!又!行!啦!
一路上放眼望去,倒还真有些擦肩而过的妖艳妹子暗送秋波,也搞不清是世风日下,还是大学扩招让那些混社会的也跑了进来,一到夏天走进大学校园,总是会看到一波又一波女生穿得跟失足妇女一样闲逛,不过,陈十三肯定是乐在其中的。
总算是到了商学院的办公楼,再往上爬到3楼会计系,左转左手边第一个房间,虚掩着门,就是系主任的办公室。
到了,陈十三赶紧眨了下眼睛,挤出几滴眼泪,低下头,半躬着身子,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敲门先。
“谁呀?”一个柔中带刚的铿锵女声传了出来。
“额,吴主任好,我是陈十三...”隔着门,陈十三感觉怎么介绍自己都怪怪的。
“那个研讨大会不来的学生吧?进来吧。”语气中似乎有一丝得意,咋地,还能把我给开除了?开除了又能咋地嘛!
陈十三一把推开门,就被一双厉眼给盯住了,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眼前的女人看样子最多三十过五,扎个中丸子头,八字刘海,鹅蛋脸,一双秋水般的杏眼却宛如老潭一般深不见底,带着韧劲,清瘦身材,淡淡的妆掩盖不住白皙的皮肤,似乎保养得很好,白衬衫配一袭黑色正装,笔直的坐在正对着大门的办公桌对面,桌上叠成堆的文档包摆放整齐有序,左手拿着一份校刊,右手握着钢笔。
此时她面色略有些得意,目光如炬,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陈十三,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吴主任好!”大概是被盯得有点不自在,陈十三故意大了点声。
“你就是陈十三?今天研讨大会全院的老师学生都来了,就你不来,排场挺大呀。”顿了顿,这女人总算开口了。
“这个实在是抱歉,我上午醒来肚子疼得下不了床,就差没去趟对面医院了...您可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挂我啊!”陈十三一边说一边低着头,抬起手来抹一下眼角还没干的泪渍,慢吞吞的吧啦着。
“行了,别搁这装了,你最好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开除处分,我就改个留校查看递上去;不然,你就听天由命吧!”
啥?开除?!woc,这娘们够狠的!尴尬至极,陈十三只好继续扮无辜。
“吴主任明鉴啊,我这就一次研讨大会没来,用得着开除么?真的是冤啊!”
“什么一次研讨大会没来?你挂了多少科了自己没有数?”
诶?挂科了?不对啊,印象中大学没有这种事。
再说了,上午干啥去了?难道还能说,上午还在美国,穿越过来的?那倒是有个好理由,那边现在是夜晚,调整时差要半天。
思索了几秒,陈十三突然灵机一动。
“吴主任,我上午呢,也没干啥,就是昨晚熬夜太厉害,起来晚了。”
“...就这?”
“是啊,我看到校刊上登出的头版论文写得真是,那叫一个精彩绝伦,我熬夜看,都看入迷了。”说完,陈十三用眼角瞟了瞟。
“这...真这么精彩?”这女人的脸色明显诧异了半秒,然后似乎更得意了。
嘿,看来是赌对了-大中午的这么多文件放着不管,拿着份校刊,莫不是自己的文章登了?要么就是自己的朋友之类,再不济,至少是感兴趣的文章吧,赌怪附身!
“是啊是啊,分析到位,总结精辟,有理有据,给我们以后的论文写作指明了新方向...”打蛇随棍上,开始噼里啪啦一连串彩虹屁招呼上。
“......看不出你小子熬夜看论文呢,这是我的文章!”说罢,吴主任推了推鼻梁,似乎被夸得不知该说啥-俗话讲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嘿嘿,难怪呢,校刊上有我们商院的文章,必然是吴主任才有这水平,我看这论文上核心没问题!您看我这也还算有上进心,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行不?”话毕,吴主任转过身去,双手交叉,抬头看着窗外的艳阳天,似乎是若有所思。
“看不出来啊,啥时候变得挺能说道了?”
不等陈十三开口,“行了,今天这事情就算了,该干嘛干嘛去。”
总算混过去了!陈十三暗暗松了口气,连连鞠躬道谢后,正欲转身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语。
“今晚再熬夜,小心猝死。”
?陈十三疑惑的转过头去,却见那双杏眼仍旧是在紧盯着自己。
“啊?吴主任?”
“别再熬夜打游戏了小伙子,迟早得出问题!”
这言语和神情,让陈十三有些不舒服,神气个啥,不是还有点事情得处理完,鬼才tm愿意在你这学校里混日子!等老子发达了,看你有脸说我是你们津北大学毕业的!
想到这里,陈十三傲气得不行,扭过头,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出了办公楼,陈十三一路小跑回宿舍,发现室友们又一股脑都消失了。
“喂,狗维,你们哪去了?”
“在上课呢,找了武则天没啊,狗传?”
“摆平了,那你们先忙,我就不来了,记得帮着盯一下啊!”
“O啦!晚上要带点啥吃的吗?”
“不用啦!我减肥!”
挂了手机,陈十三开始摆弄起自己的笔记本来,看样子这挖矿事业是要准备开张了。
捣鼓来捣鼓去,不知不觉就忙到了晚上七八点,又累又饿,从大贺子的柜子里搜刮了点零食吃了,眼皮子就开始打架,困得不行。
明天再折腾吧!陈十三打了个哈欠,眨眨眼,看了看窗外的夜空,床上一趟,由衷的发出了一声感叹:“什么tmd是tmd惊喜啊!”眼睛一闭,没多久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仿佛是有什么声音,把陈十三给弄醒了。
恍惚间,感觉有粘稠的液体从上铺顺着木板缝隙一滴一滴落在他额头上,脚上,肚子上,本能地抬手去接。
“狗维,你是尿床了还是嗨了啊我靠”
天色仍旧伸手难看清五指,看来还是半夜。
“狗维?”
没有人回应陈十三,死一般的寂静。
陈十三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同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味,打开手机一照,才发现:是血!不是一滴两滴那种,是从上铺的边缘和木板缝隙里不断渗出滴下来的血!再伸出头望地上一瞧,遍地都是血水!
这可把他吓得一瞬间睡意全无,赶忙爬起来往上一看,上铺空无一人,顺着血流往上看才发现,原来是从楼上渗下来的。
陈十三赶紧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整个屋子都被浓烈的血腥味笼罩着,到底发生了什么?狗维他们呢?
还没等陈十三回过神来,犹如在耳的震天吼声响起了。
“吼!”
随着一声虎啸,便是一阵阵“噗通,噗通,噗,噗通”的脚步声,还有门外声控灯阴森森的光亮。
陈十三浑身止不住的打颤,大概是昨晚喝水少的缘故,没有尿出来。但双腿已经不听使唤,抖得止不住了。
这...这声音,感...感觉...就在这层...不,也...可能...是楼上...
一股脑袭来的恐惧已经让他快无法思考了,此时的陈十三似乎连挪动一下脚都很困难。
哪晓得,此刻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随之而来的,是急速加剧,越来越大的“噗通,噗通。噗通,噔噔,噔噔,噔噔噔”
来...来了,冲这...这来了,赶紧动...动起来啊!跳窗吧!陈十三心里呐喊着,身体总算听使唤了。
突然间,一个女人的声音闯入他翻腾得跟惊涛骇浪般的脑海。
“忘了你的宿舍在几楼吗?跳下去会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