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枣南县清凉江看看的想法,已由来已久,索性定在今年的五一 ,年轻人忙着旅游,国内的河流大川,名胜古迹,大可尽情尽至,甚至周游世界。我怕没得这种闲情逸致,过惯了简朴拮据的日子,倒是觉得那样有点铺张,但人各有各的心思,大且不必言论,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情自然急切起来,屈指算将起来,好像很多的心事一下就压在了心头,要在这时一定要完成一样。其实去枣南是要做一两件事的。
在我伏案疾书五年的光景里,《我的祖爷祖奶们》已接近尾声,自己如释重负般大可舒身一番,望着自己好似累累硕果般的百万文字,不免有些沾沾自喜,于是,急切的将手稿电子版的长篇大作几乎招摇过市般地给朋友们过目,得到的结论,褒大于贬,对于朋友们的褒奖,自然欣喜若狂,但知心的友人也提出有关书中的重要人物,枣南县过去的土匪头子黑老七,这位富有传奇似的人物,写得不够明朗,对于我的读者心细如发的观点、发现和意见,我顿感折服,我承认对于黑老七这个人物把握的不准,于是,在书中多少的有些轻描淡写,实质上还是材料没有准备充分,不料被首批的读者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于是,我产生去枣南清凉江上再次寻访的想法与计划。
很多年前,我曾经为写枣南县的土匪头子黑老七,来清凉江上两次,这次是第三次要做这样的打算。黑老七这位早年为匪,在抗战最困难的时候,参加了革命,抗日政府在清凉江成立冀东南抗日第八军分区,黑老七做了第八军分区的代司令员,但在后来的肃反运动中,大军区的黄司令误判了黑老七,觉得黑老七是想在枣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发展自己的势力,是假革命,骨子里离不开土匪的习气,我的三爷叶春友,做为林南镇的区长,得知黑老七要被枪毙的危险消息,连夜赶到清凉江,见到黄司令,求黄司令看在自己过去跟随大司令出生入死的面子上,饶了黑老七,黑老七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在这之前,我的三爷叶春友跟随黄司令在察哈尔参加抗日同盟军被打散后,极其狼狈且灰头土脸地跑回枣南县,做了一农人,为救刘金定的表哥赵明杰,枣南师范学校的那位地下党,黑老七绑架了国民县长邢步通的夫人和公子,给叶春友帮了大忙。知恩图报的叶春友这次泼出命来,连夜去省城取证,把第一手的材料交给黄司令的时候,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叶春友,身子一软,累得昏死过去,黑老七捡回一条命,当然,上级很快发现并纠正了这项错误的运动,再后来,我的三爷叶春友,这位曾经为抗战做出贡献的积极分子,却为了自己过去的老情人,我那绝代美人的四奶奶武玉玲。逼上梁山,在枣南做了叛变投敌的罪人。被我的五爷叶春玉抓住,押到枣南县城,要执行枪决。黑老七从清河县骑马往回赶,希望用自己的命来换回我三爷的一条命,但为时已晚,黑老七在晚年不断懊悔自己没能挽救和救下叶春友,成为自己一生当中的憾事,枣南县的人曾经议论我的五爷,这位西进纵队的高级首长心是否太过,,但是非曲直,都已经成为了历史,叶家兄弟的故事,也成了枣南人茶余饭后,喋喋不休的话题。书中许多细节描写得不够完善和细腻,没能很好的把握和突出这些人物和情节,这也是我准备去清凉江再度挖掘材料的原因之一。
另外,自己来清凉江上还有另外的一层意思,就是看看我过去的一个房客,一个与黑老七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他的名字叫余三剩,其实,人家叫余善盛,小的时候,长得丑。降生的时,小孩看上去,即黑又结实,她的二姨娘侍候善盛娘的月子,看到善盛如此的模样,说道:“孩子长得像砖窑里火候烧过头的礁砖一样,干脆就叫三礁砖吧,因为排行老三。于是,村里人一提起三礁砖的大有人在。“哎!三礁砖在家吗?三礁砖!吃饭没?”更有东邻居的四叔给善盛把名字改成了余三剩,顾名思义,就是全村的男人都娶上媳妇了,就剩下善盛,这只是一个笑话,善盛有媳妇,并且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据善盛说,他的二爷,早年就在黑老七手下做第一幕僚,在我们交往将近多半年的时光里,从他的嘴里知道了太多太多有关黑老七的故事,他说:“自己知道的也只是一小部分,要真正了解黑老七,要自己带你,去见自己的二奶奶,那位比他二爷小三十岁的女人,一个膝下无儿无女的五保老人,当时,我却因自己觉得已经有足够的材料,而忽略了这一点,因此,一直没有能回到这里,请教这位当年不顾爹娘寻死上吊跳井的威胁,毅然决然要嫁给土匪的老人,老人和善盛就住在清凉江上的一个小村子里,村子的名字叫雨花村,据善盛讲,先人从明朝的山西大槐树底下搬迁到枣南清凉江上,在给雨花村起名字的时候,希望自己和后代子孙居住的这个小村庄是一块风水宝地,大概就是,风调雨顺、鸟语花香的寓意。我想善盛的揣想有几分的道理。就像紧挨着他们临近的三个村落一样,有人看到原野里有三口倒扣的大瓮,是谁把东西留在此地,是何缘由,大可不必追问,瓮成南东西三角式,后来在此居住下来的人们就给起下,南瓮口,东瓮口和西瓮口三个村子的说法,但是否属实,我并没有看过县志,无从得知它的确切性,就像善盛说的雨花村一样。雨花村在清凉江通往武城县的一个肘弯里,算得上是傍水,但不能依山,这里属于黑龙港区域,干旱多风是一年中多发期,春天,大风夹杂着漫天的黄沙会把人刮得不知道家在什么地方,全县的盐碱地这里却占据很重的比例,年降水量较全区偏低,过去的产粮区并不比其他地方多打粮食,在过后的三年艰苦中,清凉江上人们的苦岁月也不比其它地区人们日子好过多少。反而,更加凄惶。
我在动身之前,并没有给老余打招呼,因为自己的心里很矛盾,是写老余。还是在搜集黑老七的材料,说到底,还是在移花接木的写老余,也许是两者兼顾。愿自己的读者自己去思慕吧,凡事和人一般,或许都有个左中右的看法,只是理解的角度不同,五一这天早上十点多钟,自己坐上枣南的班车便来到清凉江上的闸口,我见一位大嫂抱着孩子要下车,我也就随着她下了车。离老余居住的雨花村不远,沿着江边的柳荫路,向前走上三四里路就能到他的村子了,这里已经是熟知的,雨花村貌已能影影绰绰看个轮廓,时间来的急,索性信步缓缓往前走,我喜欢这个的一草一木,江面很宽,因为是春季,是农田灌溉的好季节,枣南的人民很会合理的利用清凉江足够的水源,来为枣南的人民服务,这里已经绿树成荫,望着潺潺流动的江面水,我越发的想起,早年,乾隆年间,那位枣南朝中的一品大员,为了老家清凉江上不再是洪水泛滥,把修建黄河的几十万两白银,私自挪用到治理枣南的清凉江上,乾隆爷下江南见到黄河决堤,洪水淹没无数良田和房屋时,责任追查到这位水雾官员的头上,这位官员,最后发配到五江一口侯关县,其实,说得五江一口侯关县,就是七个村子的联名 ,乾隆爷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于把这位一辈子不会做官的官员送回枣南县,钱自己一分没有拿到,都用在治理河道上,只是私心太重,如今的枣南清凉江上的江面,比我去过的很多县域清凉江经过的地方要宽阔很多,静静的流水声,述说的是历史的故事,自己的心绪一下,也就骤然膨胀起来,那久远的历史,已经淡忘,而五年前,余善盛的故事却一直挂在自己的心头,善盛的笑容依然在我眼前浮动,清凉江上好像有他太多的故事,我望着那一排排的白杨林,和倒垂柳,在寻找着老余伤心而久远的故事,我想,是应该为老余写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