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立刻起身打电话，“喂，帮我调取近一年来所有的报警电话，尤其是20岁以下的女性。”说完林羽又补充道：“凡是听起来像年轻女性的报警电话，都调过来。”
张思思站在林羽身后，她想着眼前的这个警察为什么和记忆中的不一样了，他头发上冒出的几根白发似乎在宣告着和过去的某种断离。当年张思思还只是一名高三学生，高考前几天一个精神失常的持刀劫匪冲进了教室，由于凶手本属于林羽的辖区却窜逃到赵钟国辖区犯事，所以当时的事件闹得比较轰动，林羽和赵钟国有了矛盾，当时劫匪劫持的班级正好就是张思思所在的班级，张思思一直成绩优异，平时话并不多但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劫匪似乎对学习有应激性障碍，尤其对墙上成绩单的排名表表现出激烈的情绪，提出用一个人换一群人的安危，并谎称自己手里有炸弹。赵钟国拒绝了想继续谈判。但是林羽同意了。于是张思思亲眼看着班里的同学一个个按照成绩名单倒序走出教室，唯独剩下自己。那一刻张思思的心里一面是对死亡的无限恐惧，一面是对林羽主动放弃自己而感到愤怒。在最后一名学生走出教室时，赵钟国冲了进去一把按住劫匪，和对方扭打起来，而张思思被推倒在地。扭打过程中，劫匪的刀直接扎进了赵钟国的胸腔，正中心脏，这时林羽的枪才打中了劫匪，但为时已晚。经过排爆人员的勘察后发现劫匪其实并没有携带炸弹，只是一个玩具模型。赵钟国倒在张思思面前的时候，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卑微，以及生命的勇敢与正义。在那一刻起，她无比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警察，和赵钟国做同样的事。
所以眼前的林羽在张思思心里，并不是一名合格的刑警，他在人民生命的选择中，做了高与低的评判，起码曾经放弃过她的生命，也间接导致了赵钟国的死亡。虽然如今的张思思可能会做同样的事，但此时此刻她并不能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在张思思的心里，她仿佛永远活在了19岁那一年。死去的不是赵钟国而是自己，现在活着的张思思是替赵队活着而已。
张思思还在思考的时候，小刘他们就已经回来了，“师父，查了，果然没有监控，但是周围有监控的地方看到的女性也没有几个20岁以下的，30岁的有几个，打了电话确认，但是声音完全不一样。真是奇了怪了。”林羽说：“看来还真是个鬼呀。”张思思也觉得奇怪，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没有，除非是监控没有拍到，或者嫌疑人隐藏伪装得太好。林羽倒是不慌不忙，穿上大衣就往门外走。张思思疑惑的追上去，“林队！你去哪呀？”小刘见张思思追上去，自己也跟了上去。林羽摆摆手喊道：“吃饭！”
张思思，林羽，小刘三人找了个小饭馆吃酱大骨，张思思一脸嫌弃地看着林羽，林羽递给张思思一块排骨说道：“怎么，不好吃呀？这店好多年了呢，也就晚上能抢到座，还不赶紧吃，磨磨叽叽的。”张思思并不愿意接，小刘看俩人尴尬着，拿过林羽手里的肉说道：“咳，你俩不吃给我呀。”林羽也继续啃自己盘子里的骨头，认认真真的吸完骨髓说：“哎呀！今天这晚饭是真的满足，终于吃饱了。”林羽站起来就走，张思思话还没说出口，林羽紧着来了一句：“算你们俩请我的。”说罢就往门外走了。张思思气愤地对小刘说：“哎？你师父什么人呐这是？”说完翻了个白眼拿起盘子里的骨头也吃了起来。小刘只是对张思思笑了笑，说“思思姐，以后你就知道他什么人了。有的是机会。”
林羽回到家里，打开电视，时间是晚上7:40，调换了几个频道都是对汉城圣诞坠楼案的跟进报道，有官方辟谣，有网红和综艺猜测的，甚至有人开始自建调查组调查神秘的十字架含义。林羽有点心烦，说实话没想到这次的案件这么棘手，重点不是案件有多复杂，而是媒体报道一直在掺和，让专案组压力提升了不少，毕竟晚一天，网民们就会多胡思乱想一天，这都有人开始顺着凶手思路研究十字架了。不正是顺了他们的意？林羽关掉电视，闭着眼睛躺在舒适的沙发上，林羽的沙发上放着一个枕头和毛毯，看得出来他平时差不多就是常在这里睡觉的。闭着闭着，林羽的眼睛突然睁开，他想到“顺着凶手的意？”凶手杀人后还要特地打一通报警电话，目的不就是要警察产生疑问吗？那现场的十字架也一定什么含义。想着想着林羽就睡着了。
这边张思思回到家里，爸爸妈妈一见她进门就上来问她“吃饭了吗？”张思思边摘书包边敷衍的回道：“吃了，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张思思的父母便不再问她了，张思思回到自己的房间，抱起床边的抱枕，看着墙上贴的飞天小女警，说；“你们说，他是不是老了？好像看起来没那么可恨了啊。”坐在床上长叹了一口气，便一头倒在床上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羽来到队里，调取的报警电话筛查已经做完了，其中汉城本地相关女性报警电话共有几万起，其中声音为年轻女性且接近圣诞节当天电话声音的人，再排除掉日常咨询类电话，也有几万人。林羽说道：“把圣诞节前后报警电话的记录也查一下。这个时间段更有可能。”小刘问：“为什么这个时间段更有可能呀？”林羽说道：“你小子真是没有长进呀，凶手故意选择人最多的场地旁边杀人，再在地上摆出十字架，你觉得是为什么？”小刘恍然大悟，说道：“难道是示威？他在炫耀？”林羽拿报纸，啪打在了小刘的头上，“得，我就不该问你。”张思思说道：“凶手是为了让我们发现尸体，并且尽可能地扩大影响，十字架难道是为了告诉我们他的行为是有原因的？”林羽说道：“对，也不对。你们觉得这个十字架有什么特别的没有？”众人都走进瞧，然后摇摇头，小李说：“林头，这玩意不就是路边上随手捡的一个破树枝吗？”林羽大喜，说道：“哎！这就是它的特别之处。”张思思补充道：“林队是想说，凶手精心策划了一起谋杀，但是作案工具却如此简陋，用了随手捡来的树枝？”林羽悄悄点头坐到座位上，“知我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小刘搭腔到：“师父，您语文本来就不好就别那么勉强，成天拽个诗词歌赋的了。”林羽咳嗽了一声说道：“我去现场看过，这两根树枝的树木品种大小比对了一下，凶手的确是就近捡的，并非专门携带的作案工具，这说明了什么？”小刘回道：“什么？”林羽说：“一，说明嫌疑人作案时间紧迫，并没有充裕的时间去搞个十字架。二，说明嫌疑人有意留下这两根树枝，是想跟我们或者跟大众传播一些信息。而且既想告诉我们什么信息又没有好好准备作案工具，只有一种可能：嫌疑人是激情犯罪。”张思思说道：“林队，我也赞同。”林羽继续说：“嫌疑人之所以继续给我们打电话，目的就是要我们开展调查，至于调查什么，我猜一定和这通电话有关。”张思思补充道：“对，嫌疑人可以不留下任何作案痕迹，但是刻意留下痕迹再把事情闹大，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时有人进来汇报“林队查了，去年的平安夜圣诞节前后，也有一通声音相似的女孩的报警电话，电话内容您听一下吧。”“我要走了，对不起。”又是同样的声音，林羽和张思思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同一个人。林羽直接跟着接警员去了调控室，发现分别在2019年，2018年，2017年，2016年，2015年平安夜晚上都收到了电话，声音相同，时间相同，都为公用电话。地点都在汉城，都是说完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挂断了。
林羽对张思思说：“查一下高宇2015年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