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走了客栈,一边吃着面饼,一边冲着黑蹄子咒骂着
“你这头畜生真是烦人,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昨夜子时,我起身修习功课,这头畜生不知道发什么疯,在马厩里横冲直撞,而且这家伙凶的很,客栈伙计都被他撞伤了好几个,客栈老板特意找我过去,待我到了马厩,黑蹄子便立马凑了过来,十分乖巧,老板和伙计都被他吓的不轻,不敢上前,我让他们先回去,自己留下来看管黑蹄子,待到所有人离开马厩之后,黑蹄子慢悠悠的走到我跟前,拿头蹭我的胳膊,我猜测是我功课的缘故,便退了几步开始反跳二十四舞,黑蹄子便十分乖巧的站在我身旁一动不动,马厩里的马匹似乎是所感应似的,都渐渐向我靠拢,黑蹄子往后嘶叫一声,那些靠近的马儿便全部散去。,威风的很,看来老道士说他是灵兽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待到我跳完,黑蹄子在我身上蹭了蹭,便乖乖的回到马厩里面。一大早,我便赶紧把昨日黑蹄子撞坏的栏杆,还有撞坏人家伙计的汤药费用赔付给人家,随后便灰溜溜的牵着黑蹄子出了客栈。
这一路,我一直在骂黑蹄子,嫌弃他给我惹事。本来想着少生事端找了个偏僻的客栈,这倒好,大半夜的将住在客栈里的客人全部吵醒了,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的。我越看它越不顺眼,使劲拍了一下他的马脑袋,黑蹄子似乎知道昨天给我惹祸,也只是过来拿头蹭了蹭我的胳膊,对于这家伙,我也无奈的很,只能恨恨的骂了几句,便继续赶路了。
“让开,让开,找死吗!”就在我赶路前行的时候,一个嚣张的声音从我后面响起,我一回头,只看见一个身穿金色华服的年青少年,后面跟着六七个随从,策马奔来,我来不及闪躲,一个踉跄便被撞翻在一旁,身上的包裹也被撞了出去,里面的面饼散落一地。而黑蹄子的情况却与我正好相反,虽然是只未成年的马驹,面对高头大马,一跃便从侧面将那只高头大马踹翻在地,而那马背上的少年也是被摔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轱辘,那模样比我却是狼狈多了。
“该死的,你们瞎吗?给我打死这个混蛋。”那少年爬起身怒不可遏,指使着他那些随从,那架势似乎今天是要生吞活剥了我。还没说完,便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向着黑蹄子走去,一边说还一边说道“老子今天不把你这头野驴宰了,我就不姓卓。”
看见他要对黑蹄子行凶,我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其他,随手抓起一个木棍,冲着那少年飞奔而去。
“小兔崽子,该伤我家少爷”
我还未来得及冲过去,他的随从里一个瘦高男子便一棍子将我敲倒在地,随后其余的人将我围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脚,我抱着头忍受着这股殴打,虽然他们打得很凶,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自小生长的山上的缘故,觉得他们打起人来软绵无力,并没有任何妨碍。
不过黑蹄子不同,看见我被打翻在地,便一头撞了过来,撞飞了两个随从,并把我护在身后,前脚摩擦着地面,扬起了阵阵尘土,不过基本都扬在我的脸上了,
“咳咳咳咳...”我扶着黑蹄子的前腿,站起身来,剧烈的咳嗽起来,倒不是被打得,被黑蹄子给呛的。
那少年走了过来,怒气冲冲的看着我说道
“你眼瞎了挡老子的路不说,还敢使唤你这头野驴对老子动手,说吧,你今天想怎么死!?”
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里冷哼一声,就这几个打人都不疼的臭鸟蛋,我还真不放在眼里,但想归想,也知晓敢在城中这般无法无天的,定是权贵之后,当下一抱拳道了声抱歉便要去捡我那些散落的面饼,早早离开此地。
“站住,老子让你走了吗?”那少年怒喝道
“你想怎样,是你先把我撞翻在地,又被你的下人毒打了一顿,你打也打了,还要如何?”我捡着面饼,头也不回的说道
“混蛋,你这头野驴竟然伤我,我今天要宰了它烤来吃,你这家伙既然这么禁揍,那好,我就把你绑了回府,给老子当人肉沙包练拳用!”
我听见这话,知道与他多说无益,便只顾捡我的面饼,并未再多说一句。
那少年见状更是气急,大步走到我跟前,一脚踩到了面饼上,大声质问道
“老子跟你说话呢?!”
看见这一幕,我内心猛地一揪,当年,我就是这么浪费了半块面饼,便被母亲罚跪了整晚,自那时起我便知道,浪费吃食,是天下最大的罪过。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怒意,沉声道
”请把脚拿开”
“你说什么?”少年不可思议的问道
“请你把脚拿开”我竭力的控制着我内心的怒火
“我拿开你老母!”他气急的用脚将饼,碾的细碎,并拿起匕首向我捅来。
当我听到他辱及我母亲的那句时,内心的理智瞬间消失不见。犹如脱缰的豹子一样,瞬间将他扑倒在地,拿起身旁的石头,对着他的脸狠狠的砸了下去。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急忙伸出手来挡着脸,却也被我砸的皮开肉绽,牙也被打碎了几颗。
身后的那些仆从见状急忙上来拉开我,但是我自小与黑柱子那种力气异于常人的怪胎打架,就算他们怎么拉开我,我也可以随意挣开他们,继续拿石头去砸他们的主子
“我打死你!”
“我打死你!”
“我打死你!”
我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将这几日遭遇的不幸,内心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影叔救我!”那少年似乎再也忍受不住,大喊了出来
突然,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隐隐听到旁边有人讲话,我未睁开眼睛,只是竖起耳朵听着
“那小子既然敢光天化日之下让你出手,他的脑子是让狗吃了吗?”这是一个听起来颇具威严的中年声音
“家主息怒,小少爷年纪还小,再加上那野孩子的确有杀心,下手极重,小少爷心中恐惧也是人之常情。”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沙哑许多
“哼,打死才好,倒叫我省心,除了给我闯祸,其他一概不通,这野孩子到底什么时候能醒?你出手一般的外修高手也要三日才可醒来,这小毛孩子怕不会死了吧。”中年人问道
“家主放心,他毕竟是个孩子,我不会下杀手,只不过他能将小少爷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而且也没有外修的特征,肯定是练过内息的,所以我用了点劲道,大致晚间便会醒来了。”沙哑男子会道
“如此便好,他醒来你便叫我,再过几日便是五年一度的五方大典,这孩子估计不一般,少惹是非为好。你且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那个小兔崽子死了没有”说罢,便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我听着这话,知晓是这个沙哑男子将我击晕,听起来身手还颇为不凡,搞不好跟那个银鸠一样是个修炼内息的高手。当下他未发现我醒了,便如他所说,待到天黑时,我再醒来。我且先睡上一觉,再做他想。
“无需装睡了,我知道你醒了..”那沙哑男子突然说道
我并未答话,继续装睡
”你若还继续装睡,我便要对你动手,让你强制醒来了,我数三声,三,二...”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醒来之后并未乱动,手指我都不曾动过。”我睁开眼好奇的问道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清瘦的书生气男子,一身素衣打扮,面容看起来还十分的俊秀,这实在是让我与那个嘶哑的声音联想不到一起,看他的眼神也略微有点怪异起来
“观人气息流转是修习内息的基本条件,你刚刚气息有变,我便知道你已经醒了,所以..你若再如此看我,我便将你的眼睛挖了,省的招人厌恶。”似乎察觉到我看他眼神的不同,语气瞬间冰冷了下来。整个房间的温度也随之骤然而降。
房间内的冰冷让我感到有些窒息,刺骨的寒意让我全身都微微有些颤抖,长年生活在积雪的凌沧山上,我的抗寒能力比一般人要强的多,然而就算如此,这房间里的冰寒也是让有些吃不消。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近,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我心里明白,他要是对我不利,我今日必死无疑。这么短的距离,我跑也是无用。
“我并无恶意,刚刚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不要见怪,我是无心的。”外部的寒意与内心的恐惧,让我说话都有些颤抖。嘴边说话时都有着白雾缠绕
他走到了我的身旁,盯着我的眼睛,突然一手抓住我的手腕,掐着我的脉搏,随后一丝冰凉的气息从手腕处慢慢游离到全身。我不知他要做什么,但是现在我为鱼肉,他为刀俎,我也并没有反抗,任由他那股气息在我身上查探。我心里担忧,怕他如银鸠一样,可以察觉出我体内的不同,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异于何处,但是母亲说过,不让任何人察觉我的身份,无奈刚出凌沧山,便碰到了这身不由己的局面,也罢,听天由命。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沙哑男子放开了我的手腕,随之身上所散发的冰冷也消逝不见,房间内温度也渐渐暖和了起来。我松了一口气,起码看起来他不会对我下手了。
“你师从何人?”沙哑男子突然开口问道
“我并没有过老师,只是小时候母亲教过我一些强身健体的拳法罢了。”我揉着手腕,回应道
“拳法?”沙哑男子冷笑了一声
“你若不说,别怪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随后身边的寒意又有将起之势
见状,我急忙道
“且慢!”我心中万分着急,但左思右想又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说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修的是个什么鬼东西,突然我想到了一绝佳的人选。
“我师父并未告诉过我他的名讳,但他一直带这个银色的面具,他手下的人叫它银大人。他传了我一些基础的练习内息的法门,便给了我一匹马,便让我一人闯荡来了。”我突然想到认识的人中只有这个银鸠最适合,而且银鸠似乎在北岳还是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那我用来狐假虎威,应该可以让他们有所顾忌,保住性命。
沙哑男子听到后,先是一惊,后来自顾自的低语道
“若是这般,到说的通了,一个小小的少年,竟然可以...”虽然看向我说道
“你若是银大人高徒,那一切便不奇怪了,我少时受过银大人的恩惠,可不为难你,但你将卓家少主伤的不轻,这卓家主人本就与银大人有些渊源,怕你是没那么容易过关了,你且歇着,晚些时候这卓家主人回府便会叫人传你。”随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听到他所说的,我不由苦笑起来,这也太巧了吧,本来以为搬出来银鸠这家伙的名讳起码可以保住性命,这冰冷冷的家伙是糊弄走了,谁知道又触了这卓家主人的霉头,看样子似乎还颇有过节,我身处卓家的府邸中,有种羊入狼窝的感觉。顿时一股无力感和被命运捉弄的感觉油然而生,“老天爷,你是要玩死我吗?...”
暮色降临,一轮新月冉冉升起,漫天的星辰如银河倾泻,这夜色也是美丽的很,我一边看着窗外的夜空,一边等着拿卓家主人的传唤,等待总是焦急的,尤其是那种被当做砧板上的鱼肉时的那种感觉,真是难熬...
“笃笃笃”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走了过去,把门打开,是一个家仆
“家主特来让小的请小哥到前厅一叙,家主看小哥今日衣着有些破旧,特命小的给小哥送些贴身舒适的衣服过来,一会儿见家主也不用失了礼数,”说罢,让身后一人端着一身银色绸缎的衣服进来,月光下隐隐泛着微光,一看便价格不菲,颇为不俗。
“小哥且去换下衣着,我等门外等”随后便关门退了出去
我看着放在桌上的服饰,心中不解,这家仆对我十分客气,好似我是这府中的贵宾,他们难道不知道我今天差点将他们的少主活活打死吗?这种场景,是什么意思?也罢,不再多想,我去就是了.
待我换好衣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门外等候的家仆便凑了上来,我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天上的新月,深呼了一口气,对着他们说道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