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生当大笑
且说,笑面狂两手分别抓着上官天衡和云清兮,一口气飞出好远,然后到了一座建有十几间草屋的山间,才停下来。放下两人,关怀到:“乖徒儿,师父待你够好吧?”
谁知上官天衡跟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却抓着云清兮的手问:“姑娘,你还好吧?”
“我没事。”云清兮甩开了他的手。
上官天衡少与年轻女子接触,这一下倒有些紧张,以致口不择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笑面狂却着了急,一巴掌掴在上官天衡的头上,说:“你手捏她的脖子没用半分劲儿,她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你,知不知道?”
上官天衡这才突然感觉到,胸口疼痛难当,料想是挨了父亲那一掌的缘故。
赵成事从身后的小药壶里倒出一枚药丸来给他,然后向着草屋的方向大声说:“老蛇怪,我把咱们的乖徒儿带来了。”
只听见草屋里传来粗重的声音,道:“让他滚,我可不想见他。”
上官天衡一听,大怒:“谁稀罕见你人不人、鬼不鬼的这老蛇怪。”刚说完,感觉到一阵疾风吹来,倏忽间,便见一条巨蟒向自己扑来。
上官天衡来不及思索,急忙向后一跃。那巨蟒的动作更是迅速,吐着舌头再次攻进。上官天衡出了一身冷汗,惊道:“二师父,怎么回事呀?”
“喂,老蛇怪你搞什么鬼?干嘛放你这没人性的儿子来咬咱们的徒儿呀?”笑面狂依旧朝着草屋的方向喝问。
里面的人道:“要你管。”笑面狂又急又怒,却又无计可施。
只见上官天衡在空地上上蹿下跳,与那巨蟒周旋。一不小心,便被巨蟒缠住了身子。上官天衡被缠得似乎都要透不过气了,眼瞅着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只能暗道,这下可完了。
突然只觉身子一轻,从空中摔了下来。原来这巨蟒张大口来,竟将自己背上装有回生令的包袱咬了下来,便折回了草屋。
笑面狂见此,摇了摇头,走到上官天衡旁边,将他扶了起来。
上官天衡刚起来,冲着草屋大叫:“老蛇怪,还我包袱。”说着,就要冲进去。
笑面狂一把拽住他,走出了好远,道:“乖徒儿,算了,你的小命可都在他手里攥着呢。他要是不高兴了,你身上的毒再发作,可怎么办?我又不懂医术。”
上官天衡一听,更加怒了:“谁稀罕他救我的命。有本事他别救我,大家一块儿完蛋。反正他们都叫我魔头、畜生,我也不想活了。”说到这里,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下笑面狂可慌了,连忙安慰:“乖徒儿,别哭啊。师父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不是还有大师父、二师父和你义父疼你吗?哪个要是敢动你分毫,就得先过我们三个‘天下第一’,这可是别人修十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呀。你说,是不是?”
上官天衡哭着点了点头:“爹铁了心要杀我,大姑姑也不相信我。”
“没事,没事啊,他们迟早会知道你的孝心的。来来来,擦擦眼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这么丢人呀?”
上官天衡抹了抹眼泪:“我就是憋得慌。”
“憋得慌?那可得发泄出来。我笑面狂的徒儿决不能做苦脸狂。来,咱们哈一下,出出气。”
上官天衡站了起来,说:“好,咱们朝那个方向。”
“行,就那个方向。”笑面狂丝毫没发觉异样。
于是,两人吸了一口气,向着身后的方向,喷出一声长音“哈——”。原来这乃是“大笑神功”的第一式“长空一笑”。笑面狂的“笑功”其实是一种深厚的内家绝学,以底气催动的声音来攻击对手,这就要求习武之人有着强大的内力根基,以是江湖人都称笑面狂的内功天下第一。两人同时发气,声音相和,但见四周尘叶飞扬,附近的小溪哗哗直响。
“哈”完这一声后,上官天衡深吸一口气:“果然舒服了很多。”
笑面狂也得意洋洋:“那是自然,你师父内功独步天下的名声是捏造出来的吗?”突然,又一巴掌掴在了上官天衡的头上,道:“你这兔崽子,敢算计你师父了,咱们朝着的那方向是……是……”
上官天衡接口:“是老蛇怪草屋的方向。”
“惨了,这下惨了,老蛇怪非骂死我不可。”笑面狂急了。
上官天衡慢条斯理地说:“放心吧,最多那十几间草屋震塌了,你们两位老人家受累几天,重新盖一座。”
“这都怪你,故意指那个方向。”
上官天衡心里偷偷在乐,回道:“谁让‘老蛇怪’抢我千辛万苦抢来的回生令呀?”说着,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原来,他早知有人会抢自家的镇门之宝,在青龙山庄的药庐内便已经把金盒子里的回生令给换了出来。
突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拉着笑面狂的衣服问:“嫂子呢?嫂子呢?”
笑面狂一怔:“什么嫂子呀,那个小姑娘吗?”
“对,她走了吗?”
“你刚跟她说完话,服药的时候就走了。放心,没看见你被大蛇缠身,也没看见你哭鼻子。”
上官天衡心里焦急:“她一定是怕我们对她不利才走掉的。这一带不着村不着店的,咱们快些去找她。”说完,拉着笑面狂就往前走。
谁知笑面狂一把甩开了他,又轻轻一指,上官天衡就被点了穴,呆立在了地上。
“乖徒儿,别怪二师父啊。这是老蛇怪要求的,为了你好。”说着,给他服下一粒药丸,又把一个药瓶塞进他的怀里,接着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划破上官天衡的手腕,说:“药是阻止你体内的剧毒蔓延的,这几天身子不舒服了,就先吃着,血要带回去让老蛇怪瞧瞧,看看下一步该怎么救你。”
上官天衡“哼”了一声:“救我?还是救别人呀?”
“两个都救,行了吧?别想这些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笑面狂不愿跟徒儿争什么。
上官天衡也不理他的这句话:“吃药就吃药,流血就流血,为什么要点我穴道?”
“这是老蛇怪吩咐的。药进入体内后,两个时辰内不能劳累,否则血液发热,药就白吃了。折腾了这么久,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休息吧。”说完,笑面狂便将他放倒在地上。
上官天衡自知今晚只能这样了,央求着:“二师父,求您老人家千万别让老蛇怪把回生令交给敬鬼教。”
“人事皆有天定,四枚回生令的秘密和神魔之约迟早都会掀起腥风血雨的,咱们就顺其自然吧。”笑面狂说完,便大踏步地离开了。
只听上官天衡在后面大喊:“师父,帮我去找找那位姑娘,别让她受什么伤。”
笑面狂回道:“别瞎操什么心了,那小姑娘功夫不弱,受不了伤的。”
上官天衡自言:“她会武功吗?我怎么没瞧出来。”听着二师父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料想他是不会帮忙找人的。只能祈祷,这姑娘可别有什么闪失,否则自己可就对不起表哥了。
抬眼看看夜空,只见满天繁星簇拥着一条月牙的痕迹,把山间的黑夜装扮得也并不那么吓人。月牙已经挂在中天偏西的位置了,夜也已经过去一半多了。上官天衡经过这么久的打斗、较量,早就累了,思忖着暂时也无法动弹,便合上了眼睛。
突然,一个身着青袍的中年人带着几个仆人冲进厨房之内,正好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正在向药罐里倒一包药粉。这中年人一把抓过孩子的手臂,将他推倒在地,恶狠狠地说:“竟然是你这畜生要害自己的二娘和兄弟,你怎敢如此?”
这孩子一脸茫然:“爹在说什么?我哪里要害二娘和弟弟了?”
中年人更生气了:“你还敢狡辩?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将药罐摔在了地上,里面的药汁一着地,就冒起泡来,地上烧火用的干柴都被腐蚀地变了色。
这孩子一看惊得说不出话来,害怕得结结巴巴:“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下毒。这包药是厨娘给的···”
中年人大怒:“满口胡言,做下这等错事,还不承认,留你这不孝子在世上有什么用?”说着,便掐住了他的脖子。
上官天衡身子一颤,惊醒而起,口里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随即,清醒了过来,叹口气:“又是这个梦。”想想自己已经被逐出青龙门十个年头了。这些年经历了常人不曾经历的风风雨雨,本以为可以放下一些恩恩怨怨,可没想到有些事情就是时时刻刻都萦绕在心头,无法挥去。
上官天衡抹去挂在脸上的泪珠,把昨晚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小爷我光明磊落,走到哪里都是天地间的热血男儿。”说完,便大步向山下走去。